這幾日的閒適安逸,放下了最沉重的心事,葉落抱着龍澈的手臂睡得很沉。
漸漸地感覺有手在臉上輕輕的撫摸,是龍澈。葉落裝作沒醒,享受他充滿的愛意輕柔的吻落在額上。
忽覺身邊的人一下彈了起來,接着龍澈驚慌地叫道:“你是誰?我的娘子呢?落落呢?你這個妖女,怎麼爬上我的榻,完了完了,這下被你害死了。”
葉落睜開眼,看見龍澈眼睛瞪得大大的,赤腳站在牀邊,隨時做出要逃走的樣子,看見她起身,指着她的鼻子忿忿道:“昨天晚上我明明是抱着落落睡覺的,早上怎麼就換成了你?告訴你,別以爲偷樑換柱本少主就會接受你,別說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就算真做了什麼,我也不會認的。快把我的落落還來,我只愛落落一個,無論她臉上長的什麼樣,將來變成了老太婆,我都不會變心,就算你長得比仙女還漂亮,我也不會喜歡你的。”
這是在鬧什麼?
葉落睡意頓消,坐在石榻上斜睨着龍澈,冷冷道:“你發瘋了,還是沒睡醒在做夢?你要喊要叫上外面去,不然……”
“咦,這聲音明明是落落,可是你的樣子——”龍澈疑惑地說着,想走過來又有些顧忌的,站在那邊探頭探腦地。
我的樣子?葉落伸手往臉上一摸,滑不留手,那種從沒有過的細膩柔和感覺是那麼的美妙。
她楞了楞,隨即光着腳就跳下石榻,跑到湯池邊,依然是雲霧繚繚,但是也依然可以隱約看到臉上的模樣,那是誰?
膚若凝脂,脣似朱丹,眸如漆點,瀑布般的黑髮象錦緞一樣襯出美若謫仙的女子,薄紗輕煙中,美人容顏比三月的桃李更豔,一點疏離和清冷更顯得天生妖嬈嫵媚之姿超凡脫俗。
美人旁顯出一個含笑美男,只見他開口道:“落落,你真是我生平見過最美的美人。”
葉落驚訝萬分的摸着自己的臉,覺得是那麼親近,卻又帶着些陌生,對着那不能一窺全貌,卻能看出已經完全脫胎換骨美麗動人的一張臉,癡癡的笑了一會,忽然一瞪眼,轉身回頭,站起身,差點將也同樣癡癡看着她的龍澈給撞到。
“看什麼看?你不是不認識我嗎?我已經是出嫁的夫人,這麼看,是不是有失禮儀?”
這小子壞着呢,肯定早就看到自己這樣子,還故意大驚小怪的裝害怕,葉落也要嚇唬嚇唬他,心情好嘛。
“落落,幹嘛這麼小氣?我只太高興了,和你開個玩笑。”龍澈說着將上前作勢欲抱葉落。
葉落一閃身,繞到龍澈身後,伸手一推,龍澈栽進了湯池,飛濺起巨大的水花,將葉落穿着睡覺的薄衫浸溼,全貼合在了身上,她卻不知,還蹲下身去,按住剛剛浮出水面龍澈的腦袋道:“哼,看你高興的,說到底以前還是在騙我,說什麼不嫌棄,明明就是喜歡美人。”
“落落,我冤枉啊。我喜歡從前的你也喜歡現在的你,不論美醜,只要是落落,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龍澈話音剛落,就被葉落按進了水裡。
不一會,葉落鬆了手勁,龍澈就馬上冒出頭來,趕緊辯解:“我說的是真話呀,落落。”
“是嗎?”葉落將放在一旁的金匕首拔出來,在自己面前比劃道:“不如我在臉上再劃幾下試試?看看我變醜了,你是不是還會喜歡我。”
看着匕首在她那張潔白無瑕,美的叫人咽口水的臉龐旁晃來晃去,龍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別,別,我好不容易陪你找到這天下至寶,你好不容易纔恢復了真實的模樣,可不能辜負老天爺的厚愛,江湖上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爲了這驚世的寶藏爭的頭破血流,六親不認,你怎麼能就這樣辜負了……”
龍澈說話間,跟葉落的臉越湊越近,帶着些笑意和暗藏的挑逗,他腦中靈光一閃,嘴裡仍是說的義憤填膺,水下的手卻悄悄伸了過去,忽然一下抓住葉落的手腕一拉,她便轟地一聲也落進了水裡。
“落落,又到解蠱的時間了,待爲夫好好用功。”龍澈笑着對從水裡浮出頭來的葉落說。
葉落一抹臉上的水珠,佯裝不解道:“我的蠱不是已經解了嗎?現在連臉上都消失乾淨了,你還解什麼?”
龍澈一本正經道:“是啊,你的解了,可是,不是說了會有一點殘餘進入我的身體?所以從現在開始就得你爲我解了,你敢說不要試試?”
說着,龍澈不等葉落再開口,一把摟緊她,吻住了她的脣,便沉入水中,只見水花翻涌,層層推開,一波波拍打在池壁之上。
蠱毒已解,在這一方地底,只有深愛繾綣的一對有情人,沒有俗世與別人的打攪,葉落終於徹底放開身心,全心全意的接受與享受龍澈的愛,同時也毫無保留的熱烈迴應他,迎合他,過着比神仙還逍遙的日子。
他們並沒有急着出去,因爲商量後,他們都覺得路途遙遠,來一次滄蘭不易,就算表面看來葉落已經完全好了,一身冰肌玉骨,就像從來沒有受過傷,沒有中過蠱毒一樣,細膩柔滑,但還是再多待幾天鞏固一下的好。
只是,龍澈要求葉落出去後還是戴上人皮面具,因爲他不想別的男人一看見她的美色就打主意,而且,他想給逍遙島上一家人一個驚喜,等到拜完天地入洞房的時候再讓大家見識她的真面目.
也許爲了引誘葉落聽話,龍澈還神神秘秘地對她說,只要她按照他說的去做,到時會給她一個個大大的驚喜。
還能有什麼驚喜?
是置辦了一處只有兩人的小院,準備了華美的嫁衣,辦個盛大的婚典,還有她嚮往已久的爹孃兄弟……這些他不是已經反反覆覆向她描述了許多次嗎?
不過,就算再多一次,而且到時候是親眼所見,應該感覺會更好吧。
葉落也沒有深想龍澈話中的用意,順着他的話點頭答應,既然快樂是這麼簡單,何必要那麼認真計較什麼呢?
在這期間,龍澈出去過一次,因爲他們的食物和水堅持不了那麼久,而外面的情況如何,葉落也很牽掛,只是龍澈說他身爲男人,理應爲葉落效勞,而且她臉上的皮膚剛剛重新生長出來,萬一被曬壞了,海風吹壞了就不好了,來日方長,又不是沒有機會再見到葉離。
其實,別的都是藉口,他打的主意就是不想葉落去見葉離啊。
龍澈回來後告訴葉落,外面已經戰事平息,這次糖糖可威風了,他帶着小可愛指揮聖鷹,摧枯拉朽一般,很快就從空中將滄蘭王的人馬擊敗,殷天成取得了絕對的勝利,已經自封爲新的滄蘭王。
只是在對待戰敗的滄蘭王以及他的人馬上,殷家父子產生了嚴重的分歧。
原本葉離就不想父親這麼做,這就等同於謀反,奪來的江山名不正言不順的。他主張將滄蘭王貶爲庶民幽禁起來,以示父親的仁德。
可是殷天成認爲斬草不除根是會留下禍根的,葉離太過婦人之仁,竟趁他帶人清剿滄蘭王的餘黨時,下令將滄蘭王誅滅九族,還有五千不願投降的士兵以及他們的家人全部活埋。
那天王城裡陰雲密佈,哭聲不止,得到消息匆匆趕回的葉離無力迴天,他終於與父親一場大鬧,父子兩人劍拔弩張。
殷天成索性說兒子是大盛駙馬,公主還在等他去接,不如他再做一次滄蘭的使者,前往大盛爲新的滄蘭王做說客,表示與大盛修好之意。
實際上殷天成是將葉離支開,免得大好的事情,父子兩個卻鬧起來被人看了笑話。
看到父親對於名利的追逐野心完全暴露無遺,而他又無能爲力,葉離一氣之下真的帶了阿德離開了滄蘭,前往大盛。
“這麼說,我又見不到大哥了?”葉落悵然道,他們已經有好久沒見了,不知道他和闌珊過的怎麼樣。
龍澈心裡可高興葉離離開,見葉落這麼牽掛,心生警惕問:“你要見他幹什麼?他太忙了。”
“我一直都把他當成親大哥,而且當初他娶闌珊也是爲了我們,我想告訴他現在我過的很好,”葉落說着主動將頭靠在龍澈的胸前,用雙手環住他的腰:“你對我也很好,讓他安心。還有,我們馬上就要回去成親,難道不請他來參加嗎?還有闌珊,你就不想念她?”
原來如此,聽到葉落這麼誇獎自己,龍澈笑道:“我當然也想念闌珊,聽說他們過得還不錯。至於請他們來參加婚典,當然是應該的,這也不難,我一個飛鴿傳書,自然會有人通知他們,很快大家就能見面了。”
葉離已經離開,想也無用,葉落與龍澈又在地下宮殿住了兩天,便準備回逍遙島去成親。
臨走前,龍澈拿了個皮囊灌了滿滿的水,說拿回去孝敬爹孃,這麼珍貴又難得的東西,比起帶什麼金銀珠寶回去都要好,又實用。
千里送鵝毛禮輕人意重,葉落看到他鄭重其事的將那皮囊掛在腰間,不禁想他們這一家子真是逍遙快樂相親相愛,馬上她也要成爲其中的一個,心裡不禁激動而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