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雅江怎麼也不會想到,就因爲他七歲那年一時貪嘴,偷吃了一個饅頭,會使他的後半生付出無比慘痛的代價。
“駕——”
盧雅江帶着三名隨從在金陵城中騎馬橫行飛馳,路人皆避之不及,若有來不及收攤的,便被他們一行人撞得人仰馬翻。馬蹄所過之處,責罵聲慘叫聲絡繹不絕,盧雅江卻只充耳不聞。
明日在金陵城中就將舉辦三年一度的武林大會,此次武林大會的目的旨在聯合各正道門派一起上出岫山討伐如今武林第一大害——魔教天寧教。
而盧雅江正是天寧教左護法,如今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赤煉魔使”。他自幼在出岫山上長大,只知練武,不懂人情世故,因天賦過人而年僅二十一歲就升任左護法,自然養成了目中無人的冷漠性情,如今這街上被他的馬蹄踏翻的人,在他眼裡只不過是草木而已,生不出任何惻隱之心。
街上突然躥出一名七八歲的女孩,她一回頭,眼見鐵蹄向自己奔來,竟是嚇呆了,站在路前一動不動。盧雅江連看也不看她一眼,目光只盯着前方,眼看馬蹄就要踏上那女孩的頭顱——
砰!
路旁飛撲出一人,在馬蹄下及時裹住了女孩滾到一旁,速度極快,叫人幾乎看不清他的動作。盧雅江的馬受了驚,前蹄猛地擡起,馬身後仰,險些將盧雅江甩下馬去,幸而盧雅江身手不凡,腳下一點,從馬身上飛下,安安穩穩地落在地上。
“籲——”盧雅江的三名侍從也紛紛勒停了馬。
那名救下女孩的男人因出手時太過急促,也重重摔在地上,幸而他用身體緊緊護住了小女孩,女孩並未受傷。等他爬起來的時候,也是一副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的樣子。
這就是韓騁留給盧雅江的第一印象:一個灰撲撲的、不自量力的蠢貨。
盧雅江只看了他一眼,便抽出身側的軟劍,冷冷道:“好大的膽子。”
“你!”韓騁氣的跺腳:“你這人,怎麼騎馬的!你險些害死人了!”
盧雅江手臂一懸,挽了一式闢陽劍式,直取他右脅。闢陽劍式是出岫劍法中最難練也是最刁鑽的一式,卻被盧雅江練的出神入化,成了他的殺招。江湖中鮮有高手能擋住他這一式,若無意外,頃刻韓騁的肺便會被刺個對穿,然後氣結而亡。他之所以一出手便使殺招,只因此刻心情煩躁,正愁無處撒氣。
“乒!”韓騁格開了他的劍招,軟劍貼着韓騁的衣袖而過,割破了他的袖袍,卻未傷到他的皮肉。
“你這人好生不講道理!我替你造下七級浮屠,你卻要當街行兇。你……”韓騁忽然一驚,睜大了眼睛,“你如此狠毒,難道是魔教中人?”
盧雅江不可思議地盯着自己的梅紋扭絲劍,不敢相信自己剛纔居然沒有傷到韓騁分文。他的眼睛緩緩從劍身上移到韓騁身上,立刻看見了他腰間的一塊玉佩,臉色瞬間一變,啞聲道:“你是五輪派的傳人!你就是韓騁!”
與此同時,韓騁也眯着狹長的眼在打量着他,從他的一身紅衣看到他手裡的梅紋扭絲劍,臉色亦爲之一變:“你是赤煉魔使!”
盧雅江有一瞬間的遲疑。以他的立場,應當要殺了韓騁,或者這裡站的是任何一個正道人士,他都會一劍刺穿那人的肺葉。偏偏這個韓騁,就憑他剛剛能在眨眼間輕鬆躲開自己的劍,就知道此人絕不好對付,若是動起手來,並沒有十分的把握。而今日,沒有許多時間可耽擱。
盧雅江的一名侍從跳下馬來,附在他耳邊輕聲道:“左護法,此人不好對付,教主的紅煙令發了已有一炷香的時間了。”
盧雅江皺着眉道:“我知道。”他往後退了一步,而韓騁只是饒有興致地打量着他,似乎並沒有要跟他動手的打算,於是盧雅江將劍一收,飛身上馬,冷冷道:“今日我先放你一馬。”
韓騁彎起眼睛笑了:“你真的是赤煉魔使?我聽江湖同僚說,赤煉魔使是個吃人不眨眼的妖怪,你長得如此好看,怎會是魔使?”
盧雅江聽他如此輕薄的口氣,頓時大怒,欲拔劍再戰,一旁的白衣隨從摁住了他的手,低聲道:“左護法!”
盧雅江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惡狠狠地瞪了盯着他狂看的韓騁一眼,提繮就走,只聽身後隱隱約約有人讚歎道:“……竟是如此美人……”不片刻,他開出了金陵城,往西方疾馳而去。
盧雅江到達溪水邊的時候距離紅煙令發射已經過去兩柱香的時間了。
溪邊站着一名男子,身着天藍色雲紋白袍,身形消瘦,臉卻是絕色的臉,長眉入鬢,眼含秋水,膚白勝雪,彷彿要勾走人的魂魄,令人或看一眼便不敢看第二眼,又或只看了一眼便再也挪不開眼。
盧雅江瞧見只有他一人在,愣了愣,卻是明顯鬆了口氣的模樣:“右護法。”此人正是天寧教右護法尹言。
尹言盈盈一笑,細長的眼狹起瀲灩的水光,一副勾魂奪魄的模樣,嘴裡的話卻是冰冷的:“左護法,你可讓人好等。”
在天寧教中,位置第一的人自然是教主,教主底下又有左右護法,之下四大尊使、三十六令主,再加弟子,整個教派共有數千人。然而左右護法並非平起平坐,右護法尹言的地位還在盧雅江之上。事實上,盧雅江剛入天寧教的時候尹言就已經是右護法了,甚至盧雅江的武功都是尹言教的,當時尹言手裡有從各令主旗下挑選出來的出色少年共三十六人,盧雅江就是其中之一,只因盧雅江生就是練武奇才,進步最快,纔在尹言手下一路被提升至教中第三人。
盧雅江在整個教中最怵的人就是尹言。他初見尹言時,尹言便長着這張臉,如今一晃過了十八年,尹言還是這副模樣,除了日漸消瘦外,幾乎沒有任何變化。教中沒有人知道他的年紀,也沒有人知道他背後藏着的秘密,就連教主都要讓他五分。就如盧雅江被江湖人稱作赤煉魔使,尹言亦有稱號,他的稱號是“白衣鬼”。正因爲他形同鬼魅,誰也摸不透他。
盧雅江背上涔涔冷汗,道:“右護法,方纔的紅煙令……教主不在此地?”
此時樹後突然晃出一個人來,慢吞吞地走到尹言身邊。即使武功高強如盧雅江,也沒有發現他是什麼時候站在樹後,又或者一直就在樹後。出來的人身着金鳳黑袍,身形與盧雅江相當,眉目相當平庸,看過轉眼便忘,若非持之以恆地看上一年半載,恐怕此人站在面前都認不出來。他一開口,聲音低沉,語氣冰冷:“左護法,你方纔看見我不在,怎麼好像鬆了口氣?”
事實上,當他的身影一出現在視線中的時候,盧雅江的心就已經懸了起來,整個背脊都被冷汗沁溼了。他方纔在金陵城中囂張跋扈的氣勢此刻再不剩半點,“通”地單膝跪下,道:“屬下不敢。”
來的這名眉目平庸之人正是江湖第一魔教天寧教的教主高晟風。
高晟風冷冷道:“是什麼耽擱了你,紅煙令過了這麼久你才趕到?”
盧雅江道:“屬下……屬下在城內與人起了衝突,故才耽擱了……教主恕罪。”
“噢?”尹言饒有興致地問道:“是什麼人與左護法起了衝突?左護法可有在他肺上剜出個花來?”
盧雅江道:“是韓騁。屬下無能,怕耽誤了教主召見,便放過了他。”
尹言道:“韓騁……可是那五輪派的傳人韓騁?聽說他這兩年在江湖上風頭正勁,又聽說此人是個浪子,無羈無絆,行蹤不定,他出現在金陵……沒想到這武林大會連他也要來摻一腳。不過既然是五輪派的傳人,一定不是什麼等閒貨色,你一時殺不了他,也在情理之中。”
盧雅江只敢低着頭不說話。
高晟風冷哼道:“沒用的廢物。既然此人不凡,你今日合該殺了他,若是留到日後,只恐會增加麻煩。”
盧雅江心中暗恨,卻只得道:“屬下無能,請教主恕罪。”
高晟風從懷裡取出一張紙遞給他:“這張紙條上記着的人,不要讓他們活過明日的武林大會。”
盧雅江單膝跪在地上,雙手舉過頭頂,接了那張紙,細細掃了一眼上面的名字,用力一撮,紙便化作齏粉被風吹散了。他道:“屬下記住了。”
高晟風道:“如此,右護法,你先帶人回去吧,我與左護法還有些事情要交代。”
盧雅江的心立刻就提了起來。
尹言帶着三名隨從如同鬼魅般迅速消失,盧雅江手心裡都是汗,等了一會兒,面前那雙登雲靴離他進了一步,頭頂上高晟風的聲音冷冷道:“起來,去,趴在那棵樹上。”
盧雅江猶豫片刻,壯着膽子道:“教主,屬下明天還要參加武林大會,恐怕……”
高晟風的聲音愈發冰冷了:“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盧雅江恨極咬牙,卻不敢違抗,只得慢吞吞地站起來,趴到高晟風所指的大樹上。
高晟風道:“把衣服褲子脫了,雙腿叉開。”
盧雅江欲哭無淚,卻不得不依言而行,衣服褲子都脫下丟到一旁,剩下一具光裸裸的身子趴在樹幹上。轉瞬高晟風的熱氣就噴到了他的脖頸後,他沒有聽見腳步,根本不知高晟風是如何移動的。沾着冰涼膏狀液體的手指伸進他的□,他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換來高晟風在他臀上狠狠的一巴掌。“撅高些。”
手指在他體內草草地捅了幾下,很快就換上正經傢伙擠了進來。盧雅江哪裡這麼快就能適應,疼的直咬嘴脣,卻是半分也不敢掙扎,竭力放鬆身後,以容納高晟風的器物。
這雖說是一場歡愛,卻並沒有任何歡愛的氣氛,從頭到尾,盧雅江只是麻木地承受着。這種事情他已經承受了六年了,並非沒有快感,只是連快感也是麻木的,所有的疼痛、酸癢、歡愉都是麻木的,他所要做的就是安安靜靜的承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