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想都沒有想,轉身就往坡上跑去,不管怎麼說,她是從上面來的,上面還有人,也許還有求救的機會。
但是她忘記了,先別說她一個女孩子跑步跑的過三個男人,光是她因爲第一天正式上班,所以穿着高跟鞋,還有酒精在她體內的影響,她跑步了幾步就會被人抓住。
這一段路,連那個路燈都微弱得近乎可以忽視,沒有燈,更加促成了她心裡無邊的恐懼。
她面對的不是搶劫,根本就是先奸後殺的現場版,如果她被抓到,那麼,那麼,一股寒意從頭頂涼到了腳尖。
身後是猖狂的大笑,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來的是什麼地方,這裡是倫敦最有名的地方之一,因爲犯罪效率極高,已經到了猖獗的地步,犯罪團伙,所以就算是有人看到,一般也不會有人輕易的敢多管閒事。
凌亂的腳步聲,和帶着笑意的呼吸聲離她越來越近了,她恐慌到極點,連心跳都變得完全的僵硬了。
腳下踩到一塊石子,她心裡更慌了,結果原本可以穩住的身子,一個踉蹌整個摔了下去,膝蓋直直的砸在地板上,劇痛襲來,她痛的臉蛋都皺巴起來了。
膝蓋上的痛楚,加上身後的人已經追了上來,無措,慌張,全都涌上了她的心頭,眼淚已經不說控制的往下掉。
閉着眼睛,她完全僵硬在地上,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意料之中的痛楚跟侵犯沒有到來,一聲鴨叫般的嗓音倒是徹底劃破了這片山坡的安靜,那聲音尤其的大,甚至驚飛了躲在旁邊林子裡的飛鳥。
她屏住呼吸,只聽到身後一聲冷冷的,“滾,十秒鐘滾出我的視線。”
蘇顏這才顫顫巍巍的轉過身,懷着被英雄救美的心情。
還是那樣忽明忽暗的光線,她扶着自己的膝蓋,坐在地上,臉蛋上都是狼狽的痕跡,擡頭,看着出現在她面前的男人。
驀然有種從天而降的感覺。
最先流入她的感官的,是若有似無的血腥味。
然後是黑色的身影,筆直而冰冷,俊美冷酷的臉上沒有人任何的表情,居高而下的看着她。
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隱隱可以從他的五官分辨出來,這個救了她的男人——就是一天前她在監獄裡看到的那個。
她一時呆住了,不該做什麼樣的反應,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動動脣,怯生生的說了一句,“謝謝你……救了我。”
恐懼還沒有散盡,所以她的聲音很小,加上面前的這個男人,看上去也不是什麼善茬。
慕慕說他會越獄,但是,他這速度也忒快了一點吧?
她今天早上才離開葉門,晚上就看到他了,還真的是分分鐘的事情。
男人看了她一眼,沒有出聲,轉身就要離開。
他走得一點猶豫都沒有,整個過程更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彷彿救她,就只是看到了,然後順便出手了。
蘇顏癟癟嘴,被人救了,是應該好好感謝的,但是,估計他會很不屑,他看她的眼神,時時刻刻都傳遞着這樣的信息。
她在心裡默默的想,好歹她也算是幫過他,能不能算是扯平了?
但是,看着已經離她好幾米遠的男人,她慌忙從地上起來,一個人呆在這樣恐怖的地方,實在太恐怖了。
就在她爬起來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無意間瞥到他的的手,眼睛一下就瞪大了,也顧不得膝蓋上的疼痛,連忙爬起來就去追他。
“你的手還在流血。”她抓住他的右手,皺眉說道。
血是從他的衣袖裡面流出來的,順着他的手,小溪一樣的流了出去,不緊不慢。
下一秒,就被毫不留情的甩開,“滾。”
蘇顏覺得很頭疼,這人態度怎麼就這麼差,他不知道人跟人之間是應該互相幫助的嗎?他不知道血一直留是會死人的嗎?
要不是他救了她,她纔不會管這樣的閒事呢。
心一橫,也不管,幾步就衝到他的面前,擡着下巴,字正園腔的道,“你會死的,如果不立刻包紮。”
男人冷着眼睛,一字真言再一次出口,“滾。”
蘇顏氣憤,她就不相信他是真的想死,“你要是這麼想死的話,就好好的呆在牢房裡啊,跑出來做什麼?”
話一出口,就發現對方的氣場更加冷冽了,她立刻縮縮肩膀,“我不會說出去的。”
男人冷冷一哼,繞過她,繼續往前走。
也是,他要是真的擔心她會說出去,剛纔就不會救她了。
她硬着頭皮,換了戰略,巴巴的看着他,“我帶你去醫院吧,我是醫生,你的傷再不治,不死也真的會殘。”
她真的不明白,這男人到底在倔強什麼。
她看到他眼底一抹譏諷的笑意滑過,然後是喉骨裡出來的深笑,“死了就死了,殘了就殘了,誰在乎,”他眯着眼睛,說了她遇見他以來他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蘇顏,我最後警告你一次,離我遠一點,否則,到時候後悔,你會哭都哭不出來。”
蘇顏怔住,他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他最後看了她一眼,然後邁開腳步準備離開。
走了兩步,停下,冷沉着聲音道,“放着好好的葉門不呆着,你一個人跑出來找死嗎?滾回去。”
他真的認識她。
她的心頭忽然涌起一種奇異的感覺,她怎麼會在這裡,剛剛好遇到他?
還有,這種破爛的平民窟,他住在這裡嗎?
她沒想多少,擡着受傷的腿就追了上去,把他的話完全忘到了腦後,“先生,你救了我的命,我幫你治好你的傷吧,不然我會過意不去的…………”
男人的腳步徒然停住,他轉頭看着蘇顏,“蘇顏,你這麼死纏爛打,路邊隨便一個男人也要管,還是說,你看上我了嗎?”
蘇顏被他說的有幾分尷尬,這男人的脾氣很差,而且真的不是一般的差,簡直叫人難以忍受。
好在,她還可以堅強的挺住。
所以,她嘟着嘴巴,小聲的嘟囔道,“隨便你怎麼想,反正,你的傷必須要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