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午餐的時候,神慕才從臥室裡下來。
她瞥了眼餐桌,順口問道,“還有誰要來吃飯?”
旁邊立刻有傭人恭敬的答道,“是先生,他會回來吃飯,”那傭人看了她的臉色一眼,繼續道,“不過先生說讓你先吃,不用等他。”
“哦,”她的反應不大,也就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回來吃?她記得他很少回家吃午餐的。
扶起桌上的筷子,桌上擺着的都是中餐,她掃了一眼大概有超過了十個菜。
腳步聲從遠而近,神慕不用擡頭也知道是誰來了。
西澤爾一踏進餐廳,就看到低着頭的安靜的女子,心裡一軟,幾步走了過去,在她的身側俯身,溫着聲音問道,“慕慕,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
他的手搭在她坐着的椅背上,半環着她的肩膀,雙眸凝着她的側臉。
神慕沒看他,也沒有動,語調始終都是淡淡的,“還好,沒什麼。”
墨綠的眸裡落下一抹抹的黯然,“那好,我們吃飯。”
他沒有馬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而且親自拿着湯勺爲她盛了一碗湯,靜靜的放在她的手邊,“乖,先喝湯。”
神慕的視線從那隻碗上掠過,但是沒有做任何的停留,擡手夾了一塊離她最近的豆腐,低頭斯文的喂進自己的口裡,彼時,西澤爾已經拉開椅子,就在她的身邊坐下了。
豆腐纔到她的口中,神慕的眉頭就立刻皺了起來,強忍着沒有吐出來,手邊也沒有水,她只好順手喝了幾大口手邊的湯。
“慕慕,怎麼了?”西澤爾的視線就沒有從她的身上離開過,一見她皺眉,又慌忙的喝湯,那模樣一看就很難受,像是吃了什麼難以忍受的東西。
反應稍微靈活一點的傭人不等吩咐就立刻識相的遞上了水,不冷不燙,溫溫的,溫度恰到好處。
西澤爾接過杯子遞到神慕的脣邊,一邊小心的喂她喝水一邊輕手拍着她的後背,“小心點,別嗆着。”
神慕足足的喝了大半杯的水,口裡那股難聞的味道才淡了不少,她的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美麗的臉龐上一片冰靜。
“叫安沫滾出來。”她閉了閉眸,握着筷子的手還沒有鬆開,但是極其的用力,力道再深幾分就能把筷子折斷了一般。
西澤爾墨綠的眸裡劃過一抹詫意,但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更喜歡她現在的模樣,雖然眼睛裡的有怒意,甚至是冰冷的,但總歸是比那個平淡的像是一杯水的她來的更有生氣。
安沫很快就被叫了出來。
她站在餐桌的對面,儘量讓自己站得筆直,看着神慕的眼神都是冷刺的。
神慕勾脣,手腕一甩,原本在手裡的銀質筷子就這樣砸了出去,摔在面前的幾個碗上。
“這些都是你做的?”神慕挑着眉梢,譏誚而諷刺。
安沫下意識的看了神慕身邊的男人一眼,卻見他仍舊只是看着身側的女子,低着頭,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是。”
“呵,”神慕輕輕的笑了出來,只是眼睛裡沒有一點笑意,“好,我吃不下,全部重做。”
安沫的臉上沒有意外,像是她早就料到神慕會這麼說一般,牽着脣角,要笑不笑的道,“是嗎?我怕我再做一次,您也還是不願意吃。”
“要不要吃,是我的事,跟你有關?”神慕的手腕撐在桌子上,“我讓你做,多少遍你都得做。”
安沫的目光帶着輕視,幾乎是在赤果果的說,你是不是就只會這麼低級的段數了?
“慕慕,”耳邊傳來男人低低的嗓音,他原本只是想跟她說話,但是這一聲叫出來,手自覺的就摸上她的頭髮,神慕沒有轉頭,所以沒有看到他滿眸的寵溺,“你不想吃這些,我帶你去外面吃好不好?”
神慕在心裡輕笑,這麼快就捨不得了?
這定力未免也太差了一點?她還以爲,他有多愧疚。
安沫聽到這句話,立刻看向西澤爾,眼睛裡跳躍着喜悅。
“我不想……”神慕不緊不慢的準備開口,她以爲自己沒感覺了,原來她沒自己想的這麼幹脆利落,“你幹什麼?”
話沒說完,因爲她被直接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女人沒有防備,西澤爾輕而易舉的將她抱了起來,手停在她纖瘦的腰上,心臟的位置漫過一陣不深不淺的疼痛。
神慕瞪他,西澤爾當做沒看見,只冷漠的對着還在餐廳裡候着沒有反應過來的幾個傭人道,“你們吃完飯了?”
幾個人同時一凜,幾乎是不可置信,教父先生什麼時候會問這種問題,會關心她們了?
這未免有點逆天?
見她們面面相覷,半天都沒回答他,他的語氣不耐煩了,“到底吃過了沒有?”
“沒有,還沒有。”受到了驚嚇,反應反倒下子出來了,連忙磕磕盼盼的回答道。
她們是傭人,當然要等到主人吃完了以後才能吃。
“做好了嗎?”
幾個人更加莫名其妙,但是也不敢耽擱,“已經好了,等忙完了我們就可以分批吃。”
她們真是誤會教父大人了,這哪裡叫關心,根本就是漠不關心吧?
“全都倒掉!”西澤爾抱緊懷裡的女人,眉眼冷酷不見絲毫柔軟,說話的對象轉向了安沫,“夫人的不用你做了,你給她們做,所有人。”
安沫的臉色剎時間變白了,她愣愣的看着西澤爾,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他怎麼能……這麼對她。
西澤爾已經不再看她,轉過身抱着神慕就準備離開。
安沫心裡一痛,不甘的追了上去,攔在他們的面前,眼圈因爲委屈變成了紅色,“爲什麼?我什麼都沒做出,是她在挑刺,西澤爾,你明明知道,爲什麼還要這樣懲罰我?”
所有的傭人,那和跟宮神慕準備一餐飯的分量根本就沒得比,這座城堡有多大,城堡裡養了多少傭人?
全都要她一個人做?這怎麼可能?她一個下午都做不完的!
西澤爾看她的目光沒有溫度,冷淡極了,“我需要給你理由?”
只說了一句話,他就已經抱着懷裡的女子目不斜視的出門了。
安沫看着他們的背影,指甲死死的扣進自己的掌心。
她不會那麼幼稚,也不會那麼蠢,真的在宮神慕飯菜裡做什麼手腳,他明明就知道,爲什麼還要維護她?!
神慕看着湊過身子過來給她系安全帶的男人,淡淡的問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西澤爾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溫淡的聲音低低的,“你不喜歡嗎?我以爲這麼做,你會喜歡。”
神慕笑了笑,“你以爲我在找她麻煩?”
她的格調有這麼低?她想找安沫的麻煩,只會明着來,纔不會連累自己少吃一餐飯。
西澤爾深深的凝着她,“這不重要,我只關心你開不開心。”
他的視線太灼熱,神慕覺得自己幾乎要被灼傷,於是很快就調整角度看着前面,涼涼的笑道,“你這麼做,她會很傷心的。”
西澤爾擰眉,“她傷心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以前是覺得欠她,但是現在欠她的已經還清了……
何況在紐約的時候,如果不是她……做決定的是他自己,是他當初沒有相信慕慕,罪人是他,所以他沒有遷怒安沫。
在紐約就已經跟她分道揚鑣,並且說的很清楚,他欠的已經還清,以後她是死是活,都不會跟他有一點關係。
神慕這才轉臉看着,甚至主動將自己的臉蛋湊上,“她看上去很委屈,爲了真愛被我這麼個惡毒的女人爲難,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心疼?”
“你想說什麼?”西澤爾低頭看着她的笑臉,臉色微微的沉了下來。
“沒什麼啊,”神慕很快恢復漫不經心的模樣,淡淡的笑着,“你當初在美國對她那麼情深意重,現在轉眼就是這態度,你是想做給我看,還是想做個你自己看?”
男人的呼吸驀然的加重,眼睛裡蹦出陰霾,像是一道深淵,裡面有混合的情緒在不斷地翻滾。
神慕不想跟他吵架,正準備說句走吧,還沒來得及開口,下巴就被一隻修長的手指扣着,下一秒,溫熱的脣瓣就堵了上來。
西澤爾一手掐着她的下巴,一手扶着她的腰,整個身體都壓了過來,激烈異常的吻着她。
原本只是打算淺嘗輒止,他很清楚現在的她是不願意被他吻的,只是瞬間被她的話激怒,看着這張薄薄的緋色脣,就忍不住想咬上來。
一碰到她的皮膚,她的氣息,所有跟她有關的一切都輕而易舉的撩撥着他的神經,完全無法抵抗自己的欲~望,也許原本就不想去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