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倆孩子熱的,瓦罐裡涼的開水,我洗洗手給你們盛去,老頭子,你揹着筐子,覺不出累,倆孩子可是胳膊挎着呢,這死老頭子,一輩子不會心疼人……。”
老太太邊洗手邊絮叨,老爺子看看倆人紅彤彤的臉頰,憨笑着搬了凳子:“娃兒,快坐下歇會兒,都怪我,走路不等人,讓倆娃跟着遭罪了。”
洛葉接過凳子,笑道:“元爺爺,這說明您老身體壯實,而我們呢,還需要好好鍛鍊吶。”
老爺子磕磕菸袋鍋裡的菸灰,笑得眼角的皺紋都快綻到後腦勺去了:“這孩子,真會說話,哄的人心裡可真熨貼。”
“元爺爺,我說的是實話……”洛葉掃一眼菸袋鍋子:“不過,我提個建議,您最好少抽菸,瞧這菸袋鍋子,老厚一層煙油,那可全是毒,都被您給吸了!”
正往菸袋鍋裡裝菸絲的元老頭趕緊停了手:“閨女,你可別嚇唬我,聽收音機和電視上老在說什麼,吸毒是犯罪,要抓起來的。”
“說的是,要是被警察發現了,準把您抓起來,到時誰照顧元奶奶?”洛葉強笑意,一臉嚴肅的嚇唬人。
嚴寒嘴角抽抽沒說話。
洛葉眼角瞄到他的動作,提醒道:“嚴寒,你不去洗洗臉?順便把小手絹洗洗,擦成鍋底色了吧?”
“放心,還你的時候我會洗乾淨的,不行我重新給你買一條。”嚴寒雖然嘴巴不饒人,卻是順從的去照辦了。
“閨女,你說的是真的?”元老頭神情忐忑的看着洛葉,剛裝到菸袋鍋裡的菸絲,全被他磕了出來。
“真的!”洛葉鄭重的點頭,心中亦是無奈。農村老人用的菸袋鍋子,好多一輩子都不刷,煙油堆積在鍋子裡,尼古丁全吸肺裡去了。
騙人是不對,可元老爺子既然誤會了,用這種善意的慌言應對,會比解釋與勸解更有效。
“要不說嘛,人年齡大了,誰都不稀罕,把舀水的勺子放面盆裡去。忘了,找了這半天才找到,唉。人老了,什麼也記不住了……”老太太端着一碗水絮絮叨叨的出來了:“閨女,這水是溫乎的,正好喝。”
“謝謝元奶奶。”洛葉接過碗後,老太太便又進屋給嚴寒盛水去了。
水入喉。帶着絲絲甜意滑下,給人帶來清爽涼意與滿心熨貼,“這水好喝。”洛葉忍不住誇道。
“這是井裡的水,全村就咱家這口井的水最甜,都來挑了喝呢。”元老爺子一臉自豪,似是把不能抽菸的煩惱給忘了。
老太太端了一碗水出來。聽到兩人對話,笑得眼睛眯縫起來:“閨女,我涼了一水罐呢。喝完了再去盛。”說話間到了嚴寒身邊:“孩子,別洗了,先喝水,一會奶奶給你洗。”
嚴寒轉過身子,瞥到老太太黑乎乎的大拇指。伸了一半的手立馬縮回去了,還沒等他開口。洛葉一個箭步竄了過來,從老太太手中接過水碗:“奶奶,我太渴了,先讓我喝,他洗完手絹再喝好了。”說話時,趁老太太不注意,狠狠瞪了嚴寒一眼。
“這孩子……”老太太臉上的褶子迅速綻開,如漂亮的花朵般閃耀,“閨女,把空碗給奶奶,再給你們盛去。”
洛葉趕緊搖頭:“奶奶,我就算再渴,喝兩碗也夠了……”下巴點點嚴寒:“至於他,洗完手絹讓他自己盛去,甭跟我們客氣,那樣會讓我們待的不自在的。”
“也行,自己盛,那我去給老頭子盛一碗。”老太太不再堅持,轉身進了屋。
在嚴寒的注視下,某葉把一碗水喝了個乾乾淨淨,舀水將碗洗乾淨遞給嚴寒,壓低聲音道:“趁奶奶出來的時候,自己去盛,要不你就渴死算了。”
“謝謝。”嚴寒道一聲謝,乖乖的去盛水喝了,他已經渴的嗓子冒煙的說,再窮講究,可真的要渴死了。
洛葉的表現,倒真讓他刮目相看,運玉米時,一點兒都不比他少,老太太的手指插到碗裡去一點,相信她肯定看到了,竟然能喝得下去——就算是洗手了,想想也……嚴寒趕緊止住深想,再想他今天這水就甭喝了。
幾人在院兒裡嘮了一會兒嗑,準備繼續開工,嚴寒感覺小腹有些脹,小聲道:“我去趟衛生間。”
“呃……”洛葉扯住嚴寒,壓低聲音:“運玉米的時候,你鑽地裡去解決就是了,還能做肥料呢。”
“女孩子,怎麼這麼不含蓄。”嚴寒不滿的嘀咕一句,掙開洛葉,徑直去了“衛生間”。
洛葉捂捂額頭,這可是他自找了,她好心想幫他的。
“元爺爺,元奶奶,我唱首歌給你們聽吧?”洛葉大聲吼着說道。
“行!行!”老兩口被嚇一跳,對視一眼,趕緊點着頭答應。
“團結就是力量!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比鐵還硬,比鋼還強,向着法西斯……”洛葉用力的吼着歌,心中暗自嘀咕,希望嚴寒明白她的意思,趕緊出來,喵的,莫大同分明是分派給她一個麻煩,這輩子最二的事兒,她在今天做了。
“姐姐,是你呀,唱的真好聽。”大寶和小寶進了院兒,看到洛葉,都是一臉的興奮。
眼見着嚴寒臉色蒼白的從“衛生間”出來了,洛葉停住吼歌,拉過大寶小寶:“你們倆,最近淘氣沒?”
“姐姐,我沒淘氣,大寶淘氣了,被媽打屁股了。”
“姐姐,姐姐,小寶胡說,被打屁股的是他,不是我!”
“就是大寶!”
“是小寶!”
洛葉趕緊制止要吵起來的倆娃:“好了,好了,別爭了,姐姐要和元爺爺去運玉米刨地瓜,不陪你們玩了。”
“我們也要去。”
倆娃打量打量嚴寒:“這位解放軍叔叔是和姐姐一起的?”
洛葉點頭:“是的,叔叔要和姐姐一起去地裡幹活,你們不準搗亂。要是敢搗亂,我就把星弄姐姐找過來。”
“我們保證不搗亂!”大寶小寶嚇的趕緊打包票。
“爲什麼你們是姐姐,我是叔叔?”嚴寒一臉無語,他有那麼老嗎?難道臉上沒洗乾淨?如此想着,條件反射的抹了抹臉。
洛葉脣角俏皮的勾起來:“原來你在意被喊大了呀,如果你願意,可以我們是姐姐,你是弟弟。”
“嗯?”嚴寒一時沒反應過來。
洛葉挎起筐子跟元老爺子身後往外走,順便叮囑跟着她的倆娃:“大寶小寶,那位解放軍叔叔。讓你們喊他弟弟,記住了嗎?”
“記住了,弟弟。快走!”倆娃齊刷刷的應答,沒忘了順便招呼嚴寒一聲。
倆娃的稱呼讓已經反應過來的嚴寒一頭黑線,追上去,瞄了洛葉幾眼,嘴巴蠕動幾下。終是一個字沒吐出來。
洛葉一行人出村子沒多遠,遇到了給李二爺爺家幫忙的星弄、景鋒組合,“姐姐,我們不去了。”大寶小寶“嗷嗷”叫着往回竄。
“死小子,你們給我站住!”星弄的喊聲讓倆娃跑的更快了,小身影轉眼間就沒入村莊。
洛葉笑的腰都直不起來:“球兒。哈哈……,對於他倆來說,你就是威力巨大的tnt炸藥。哈哈……”
上次救完火後,某弄得了機會,把倆娃狠狠折騰了一番(捏嫩臉蛋兒),倆見了她能不跑嘛?
“哼,算他們跑的快。再讓我遇到,看我不把他們小雞雞揪下來!”星弄恨恨的跺跺腳。
景鋒不自然的咳一聲。裝作四處看風景。
星弄瞄一眼對方:“放心,你又沒尿我一身,不會那樣對付你的。”
景鋒臉頰立時燒成熟蝦子狀,挎起筐子:“嚴寒,洛葉,你們聊,我先走了。”
“孩子,歇會再走吧。”正和元爺爺嘮閒嗑的李二爺爺趕緊喊道。
“不了,我不累。”景鋒聲音遠遠的傳過來。
星弄扭扭嘴:“切,比大姑娘臉皮還薄。”
“球兒,你真是活寶。”洛葉笑的實在站不住了,索性蹲地下,揪着星弄的衣襬子直打晃。
“我也先走了。”嚴寒挎起筐徑直往前走去,元爺爺見狀,趕緊結束了和李二爺爺的閒嘮跟上,不忘關照洛葉:“女娃,你多聊會兒,在這兒等着我們就行。”
“球,回頭再聊,我也走了。”洛葉趕緊跟星弄擺擺手,追了上去。
星弄無奈的撇撇嘴,看向路邊舉個菸袋鍋子,一臉煩惱的李二爺爺:“二爺爺,咱們也走吧。”
李二爺爺趕緊起身:“走,哎!”
“二爺爺怎麼不高興了?”星弄一臉疑惑,心下暗自擔心,是不是嚴寒和洛葉搭檔不合,引得元老頭訴苦了?
李二爺爺舉舉黑黑的菸袋鍋子:“元老三剛纔跟我說,抽這個,讓警察遇到了,是要抓起來坐牢的,說是什麼……吸|毒?那女娃跟他說的,娃兒,這是真的嗎?我怎麼覺得有點兒玄乎?”
星弄腦瓜子一轉,立時明白洛葉撒謊的原因了,當即點頭:“二爺爺,是這麼回事兒,這東西對人身體害處太大,容易得很多大病,所以,纔不讓抽呢。”
“還真是這麼回事?”李二爺爺一臉遺憾的盯着菸袋鍋兒:“可不能跟小柱子家似的,和國家對着幹,回頭我就把它放起來,跟其他老夥計也通通氣兒!”
星弄趕緊附合:“這就對嘍!”
三人成虎,就是這樣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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