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的世界園林,是一個半開放的地方。這裡有三十幾國的奇花異草,也有讓人歎爲觀止的美景,更有讓人眼前開闊的視野。自從園林開園一來,幾年的時間,從沒有人能把婚禮辦在這兒。
車門打開,一個很俊俏的男生帶着白手套恭敬的請吳家的人下車。
吳英雄最先跳下車,然後是吳奶奶,吳建江。吳美麗被母親扶着下車,兩人看一眼面前人頭攢動,看一眼這空前的盛況,感覺到眩暈,有種要窒息的憋悶。
這個巨大的草坪上,到底來了多少賓客,佈置了多少鮮花,天上到底放飛了多少熱氣球。
每一個男賓客都是西裝革履,每一個女賓客都是精心裝扮。他們穿梭在無數的花海中,端着香檳,面帶微笑,好像過着什麼盛大的節日。在草坪的兩邊,每一邊都放了十架最頂級的三角鋼琴,一邊是十架白色的,一邊是十架黑色的。這二十架鋼琴旁都坐着鋼琴演奏家,一起演奏着理查德*克萊德曼創作的鋼琴曲《夢中的婚禮》。
在吳美麗和吳家人的震驚中,一條紅毯忽的鋪到了吳美麗的腳下。所有的賓客都自動站在紅毯的兩邊,紅毯的那頭,站着今天的新郎官孫逸塵。
而爲了孫逸塵的婚禮特別趕回來的琅軒站在孫逸塵的身邊,用麥克風朗聲說着:“請新娘的父親送女兒來到新郎的身邊。”
吳美麗看着父親,父親看着女兒。吳建江輕輕點頭,吳美麗微笑着挽住了父親的手臂,兩個人一起往紅毯的那頭走去。儘管賣魚的吳建江此時此刻也是穿的普通,但是有女兒在身邊,他就挺直了腰桿。
鋼琴曲中,吳建江真的希望那幾十米長的紅毯永遠沒有盡頭。那樣,自己的女兒就還在自己的手中。腦中一個畫面飛着一個畫面,從美麗呱呱墜地,到她蹣跚學步,從她第一次去幼兒園的哭鬧,到大學臨別的不捨。每一個畫面都溫暖着吳建江的心。如今,在紅毯的那頭,站着的那個男人就是一個強盜。自己精心培育了多年的絕品花種,剛剛開花,就被那臭小子連盆端跑了。
吳建江的心情紛亂,吳美麗的的心裡又怎麼能平靜?
她起初看着紅毯那頭站着的是孫逸塵時,提着一路的心終於放下了,今天的一切真的是他安排得。可看的久了,孫逸塵的臉就變得不真實了,很害怕這只是自己做的一場美夢。是早上回籠覺的美夢。
覺察到身邊父親手臂的僵硬,身體的繃緊,回神,這不是夢,是自己就要遠離父親,從此一生的榮辱都要寄託在另一個男人的身上。這個男人是自己愛的,而這個男人愛的卻是自己肚子裡的孩子。
對家的不捨和對未來的不確定兩種情緒混雜在一起,吳美麗的眼底不知不覺充盈了水汽。越是要到紅毯的盡頭,越是要接近孫逸塵,眼底的水汽越是多起來。
三步,兩步……
就差一步之遙的時候,就在孫逸塵殷殷期待的時候,吳美麗忽的停住了腳步。
吳建江的心情正在極力隱忍的時候,見女兒站住了。他轉頭輕聲問:“美麗,怎麼了?”
“爸,我……想回家。”吳美麗緊緊抓着父親的胳膊,支吾着說着。眼窩再也盛不下水汽,兩行清淚就劃過臉龐。
都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都說女兒是父親的小棉襖,都說女兒是父親的心頭肉,如今女兒哭了,吳建江的心都碎了。
孫逸塵就和吳美麗就一步之遙,自然是看的清楚,也聽的清楚。他滿心期冀一下子揪緊起來,就怕吳建江疼女兒,領着吳美麗轉身就走。
貴賓座位上的寒夜聽力有異於常人,也是聽的清楚。小五不懂,狐疑的問:“他們怎麼停下了不上臺?”
寒夜轉頭在小五耳邊小聲一句,嚇得小五臉都白了:“這就差臨門一腳了,萬一吳美麗扭頭就走,那小弟可怎麼辦?”
寒夜坐着紋絲不動,繼續和小五耳語:“該我的事情我已經辦了,若是吳美麗現在扭頭就走,那也和我沒有關係,那是他孫逸塵沒有本事。”
小五聞聽,悻悻一句:“是,你有本事。當初我們結婚的時候,我想說不願意,你丫的居然給我打昏了直接扛走。但是你別忘了,你那時候早已經買通了我爸爸,我爸爸是你一夥的。而吳家現在對孫逸塵是陌生的,是驚是惱還不一定呢,當然也更不可能站在孫逸塵那頭。”
寒夜知道小五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但還是穩坐釣魚臺就是不動彈。反正你孫逸塵的老婆你自己想辦法,我都把你老婆張羅到家門口了,你總不至於再讓我幫你一程,給你送到洞房裡吧。
小五旁敲側擊,見寒夜還是不動彈,就着急的推推寒夜:“老公,你看今天這婚禮來了這麼多人。都是看你我的面子來的,萬一事情弄黃了,你我的臉還要不要了。”
寒夜這人可是不看重面子的,勾着脣角道:“孫逸塵現在是董家主的內弟,是第一電商的副總裁。這些人一大半也是奔着他的面子來的,他的面子他自己守着去。我不在乎這點面子,我也不需要誰給面子。”
小五一聽寒夜這樣說,就知道寒夜是打定主意不管孫逸塵了。她只能着急的引着脖子看,看事態怎麼發展。手扶着椅子扶手,大有吳美麗若是轉身走,她就起身阻攔的架勢。
臭臭穿着小小燕尾服也在一邊躍躍欲試,就等着事情有變,就現身阻攔。一切說時遲,但實際也就是過了幾秒。
吳建江知道現在所有的人的視線都盯着他們呢,但是他誰都不看,他的眼裡就只看着淚眼摩挲的女兒。吳建江將女兒的手攥在手心裡,堅定的說道:“美麗,你想好了麼?你若是想好了,那我們現在就回家。”
這一刻,吳美麗的心頭是極致矛盾的。往前走一步,就是自己看一眼都會心跳不止的男人。但是這一步又是何其的難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