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瑾沒有想到,時寒真的會同意去看傅老夫人,要知道,傅府之中,除了傅將軍,最讓時寒不喜的,便是這位傅老夫人。大概是阿瑾的表情太過於震驚,傅時寒笑了起來,交代道:“你早些休息。”
阿瑾終於回神:“你不需要和我報備吧?你晚上又不是住在這裡。”
傅時寒很想笑言一句:如若你願意,我便是可以住在這裡,只是這話卻沒有說出口,如若說了出來,大抵阿瑾也不會客氣吧,這小妮子,看着和和氣氣,委實是一隻長了鋒利爪子的小貓。
“不住在這裡,也得和你說一聲啊,你們放心便是,凡事兒我自己都有數,斷不會讓自己吃了虧。倒是那老傢伙,我真是迫不及待要看她半死不活的樣子了。“說到這裡,時寒竟然帶着幾分喜悅。
阿瑾覺得,傅時寒很是被壓抑的太久了,她安慰的拍了拍時寒的肩膀,“做人要淡定些纔是。”
時寒笑:“這麼多年,我不淡定麼?我是答應了母親不會親手殺他們。如若不然,他們早死一萬次了。”
阿瑾:“好好好!”
時寒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再次踏入傅家的大門,而事實就是,他真的再次回來了。傅家當年便是他母親佈置,如今亭臺樓閣,竟是毫無變化,傅將軍許是看他觀察,言道:“一切都是你母親還在時的模樣。”
時寒似笑非笑“哦”了一聲,言道:“人都不在了,又何必呢?”
“待你年紀大了就知道了,我愛她。可惜,我領悟的太晚。”傅將軍痛苦的閉眼,“大抵你不知道,有時候一錯過就是永遠。”
傅時寒最是見不得他這樣樣子,明明錯的是他,但是他卻擺出這副深情的樣子,如若是真的深情,又怎麼會納妾,又怎麼會任由妻子離開?
“傅將軍。”傅時寒停下了腳步。
傅將軍看他,不知他想說什麼,時寒微微挑眉言道:“如若不不想我噁心的吐出來說些什麼不該說的話,那麼就別在我面前演這些深情的戲碼,真是十年前的飯多要噁心的吐出來了。”
傅將軍被他噎了一下,無奈的搖了搖頭,言道:“這邊。你還記得你祖母住在……”
不待說完,時寒便是言道:“我沒心情和你憶深情。更不想記得她住在那兒。我來這裡是看她怎麼死的。”
傅將軍也習慣了傅時寒這樣說話,嘆息一聲,不在言語其他。傅家雖然是大家,但是除卻下人,主子卻沒有幾個,如今看來,十分的蕭條冷清。
兩人拐過長長的亭廊,眼看就要到老夫人的房間,時寒見亭廊的一角,一個女子一身白衣,冷然的站在那裡,十分的木然。
時寒雖然並不踏足傅家,可是卻也知道傅家的人,此人正是他的堂妹,也就是傅家已經過世二爺的獨生女傅瑤。傅瑤看見時寒到來,似乎有一絲疑惑,不過這疑惑並未持續多久,很快的,她又變成了那個木然的傅瑤,微微一福,也不多言,傅瑤轉身進了房間。
時寒看傅瑤如此,倒是也不多問,只跟傅將軍繼續前行。
說起來,傅家的小輩兒,真是沒有幾個正常的,傅時寒離開傅家不肯回來,與傅家爲敵。而傅瑤則是另外一個奇葩,她本與傅家軍副將於大人的公子有婚約,可雙方已經過了聘禮,於大人的公子意外落水而亡。而後傅家又爲她尋了一門親事,結果又橫生了意外,算起來,傅瑤嫁了四次,可是每一次都沒有出門,也算是京中一樁奇事了。
而如今,傅瑤已然二十有一,可仍是待字閨中。想來,以後大抵也是如此了。
傅時寒早知這些,但是卻不管更多,其實他也曾經懷疑過此事,私下的悄然調查過,並沒有什麼疑點。外人皆是言道傅瑤剋夫,但凡惜命便是不會過來提親,但是時寒倒是覺得,如若嫁的不好,甚至不如不嫁,自然這些話他也不會在傅瑤面前說就是了。
“阿瑤也是個可憐人。如若他朝我們都死了,你要照拂些她。”傅將軍言道。
時寒覺得,人如果自以爲是,真是改不了的大毛病,這也太當回事兒了。他冷笑:“怕是我說一萬遍您也聽不進去吧!我與你們家,沒有關係。”
傅將軍遲疑了一下,沒有繼續言道。
傅時寒的到來太過讓人吃驚,丫鬟小廝們皆是偷偷的瞄着兩人,待到老夫人房前,還不待進門,就看門被推開。傅老將軍激動的看着門口的時寒,手都有些顫抖,囁嚅嘴角半響,他終於忍不住言道:“時寒,時寒!”
時寒含笑:“傅老將軍。”一聲傅老將軍,讓他瞬間透心涼。
傅老將軍盯着時寒:“你肯來就好,你肯來就好。”他伸手拉時寒,但是卻又被他閃過,時寒聲音清朗:“我想,傅老將軍還是莫要動手動腳的好。”
傅老將軍一怔,隨即明白過來,便是過來了,傅時寒也未必就要原諒他們。這麼多年,旁人不解,但是他確實明白的,想到這裡,傅老將軍斂下眼裡的傷懷,含笑:“快進來。”
傅老夫人這麼多年都是燒香拜佛,整個人房間一股很濃的香火味兒,時寒停下腳步,想那時的種種情景,只覺得一切恍如隔世,在他眼中彷彿看見年僅四歲的自己跑來跑去的歡笑聲,也彷彿見到自己自己小小年紀握着刀柄就要殺人的狠戾。
“時寒?”傅老將軍開口。
時寒微微勾起嘴角,他四下打量房間,笑了起來:“這裡,倒是都變了。”
傅老將軍嘆息一聲,言道:“你祖母不喜歡原來的擺設。其實,又哪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呢!”
時寒不置可否,還沒進內室便是裡面傳出不斷的咳嗽聲,聽那咳嗽聲撕心裂肺,他竟是無悲無喜,站在門簾前,時寒沒有往裡繼續走。
傅老將軍看着這個孫子,他很欣慰自己孫子如今這般,能幹,出色。可是也難受,難受他唯一的孫子,與他們勢不兩立。
人人都言道景黎夕嫁給他們家是倒了黴,卻又不知,她其實也未必就沒有報復到他們家。像如今,他們其實已經騎虎難下。而這條路,他們只能繼續走下去,走到皇上除掉他們家,傅時寒……他們家唯一的孫子傅時寒會接手傅家軍。不管他們做太多,其實也是爲將來的傅時寒鋪路,沒人知道,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的。
“時寒,你祖母一直都在等你,這麼多年,一直都在等你。”傅老將軍嘆息,當年,當年她確實是做錯了,可是這麼多年了,她悔了這麼多年,怕了這麼多年,她也該有個解脫了。
時寒摩挲手中的扳指,輕聲言道:“如若她知道,我最後也不肯原諒她,我只是來看她怎麼死,讓她死不瞑目。你們還會讓我踏進這個門嗎?”
傅老將軍淡然的笑:“不管怎麼樣,能見一面,總是好的。”
傅時寒擡頭看他,見傅老爺子眼裡難掩酸楚,不知怎的,竟然心情暢快起來,似乎見他們不開心,他就能過的很開心了。
沒有一刻的停留,時寒直接掀開了簾子,屋內藥味兒甚重,時寒站在門口,而躺在那裡頭髮花白的老者,便是他夢到過無數次的祖母,他夢到過無數次自己刺殺她的情形,今日這樣看着,竟是全然不同。
那個時候,她刻薄又意氣風發,周身都是驕傲的氣勢。可如今,如若不是躺在這樣一個華麗的房間,他甚至會覺得,這是一個破敗的窮苦老婦人。
她滿面都是皺紋,頭髮花白,整個人消瘦的彷彿厲鬼。傅老婦人突然又咳嗽了起來,咳嗽的十分離開。傅老將軍連忙來到老妻身邊爲她順氣,“京珠,你看,你看誰來了?”
傅老婦人聽到這樣的聲音,終於勉強轉過了頭,她望向門口的年輕男子,頓時瞳孔張大,她顫抖的伸手,彷彿不能承受:“他、他、他……”淚水瞬間就落了下來。
傅老將軍連忙附和:“是啊,時寒,時寒來看你了。京珠,時寒來看你了。”
老夫人淚水止不住,她不斷的擡手,似乎是想拉住時寒,囁嚅嘴角,她不斷的呢喃:“時寒、時寒……小寒!”
時寒就那樣站在那裡,並不上前一步,只是這樣看着傅老夫人,任由她不斷的呢喃。傅將軍見了,連忙上前,他坐在牀邊:“娘,時寒肯來看你就很好了,他肯來看你,就是原諒你了啊!”
時寒聽他如此自作主張的無恥,頓時冷笑起來。
傅老夫人雖然病入膏肓,但是卻也是能看出來的。她試圖擦自己的淚,但是卻越擦越多。
“我來,只是看你怎樣死。”傅時寒聲音冷冰,絲毫不肯心軟。
他們都覺得自己委屈,都覺得自己可憐,可是又想過他死去的妹妹,想到他母親麼?
傅老夫人擺手,顫抖言道:“你們,你們都出去。”
傅老將軍不肯:“京珠,你身子不好。身邊不能沒人,你……”
“不,你們都出去,都……都出去。我只想和時寒說幾句話,只想說幾句話。”
傅老將軍和傅將軍擰不過傅老夫人,均是站了起來。傅將軍看時寒,言道:“時寒,求你,求你好好的和你祖母說句話行麼?我不求,不求你原諒她,但是不要刺激她好麼?”
說這句話時,他已然走到了傅時寒身邊,聲音壓得低低的,生怕傅老夫人聽見。
時寒微笑:“憑什麼!”
傅老將軍拍了拍兒子的肩:“你出去吧。”他停在時寒的身邊:“你能來,祖父就很高興了。即便是你不認我這個祖父,不認你祖母,不認你爹。可是不管什麼時候,這都是改變不了的事實。祖父不逼你,一切,都隨你自己的心意吧。”
屋內人皆是悉數出門,屋內只徒留傅老婦人與傅時寒,時寒冷冷看她,言道:“你給其他人支出去,然後自殺,之後就可以嫁禍我了。”
傅老夫人不可置信的看時寒,半響,她彷彿是沒了力氣,她任由淚水滑過臉,言道:“我不會的。我不會的。可是,如若你真的這樣想,爲什麼要來呢?”
時寒笑:“我說過呀,我是來看你怎麼死的。如若可以,我很想親自殺掉你們,可是我娘臨死的遺言便是讓我不能害死傅家的任何一個人,所以我沒有辦法。你看,不管你們待她如何歹毒,她最後的一刻念着你們。”
傅老婦人靜靜的看着他,半響,言道:“你娘……你娘……這一世,直到現在,我最後悔的,便是當年同意了你母親與老大的婚事。”
傅時寒微笑:“那這麼說來,你與我外祖父倒是能聊到一起,我外祖父這一輩子最後悔的,恰好也是此事。”
聲音輕飄飄的,但是卻讓傅老夫人更加難受,她盯着時寒看,看夠了,終於笑了起來:“你……你真的是小寒。”
傅時寒挑眉:“這麼噁心的名字,可是很久都沒有人叫過我了。”
“我一直以爲,他們會找一個假的過來騙我,可是現在,現在我倒是相信了,你是時寒,你是小寒。你是小寒……”傅老夫人顫顫巍巍就要坐起來,時寒並不上前,任由她自己費盡全力,總算是坐了起來,傅老夫人盯着時寒,彷彿怎麼也看不夠。
“你這一走,快二十年了,快二十年了啊!”她惆悵言道。
時寒並不說話,就這樣看她。
傅老夫人:“我不喜歡你娘。”停頓一下,傅老夫人又是一通咳嗽,咳嗽夠了,言道:“我不喜歡她,我想,沒有人家的長輩想要這樣一個兒媳婦。她精明、能幹、狠決,一個女子,卻大膽到千里跑去戰場,她運籌帷幄,比男子還厲害。更是與……與天家關係曖昧。京中男子,俱是趨之若鶩,這樣的女子,怎麼可能做一個好兒媳。”
時寒不說話,只是就這樣看着她,冷冷的,任由她說。
“可是你爹喜歡她,喜歡的不得了。如若我能頂得住壓力不同意,也許就不會有後面那些是是非非。可是你祖父與景丞相關係極好,他們都覺得,你爹你娘是青梅竹馬天作之合。可是他們也根本就沒有看到景黎夕這個人的弱點,她太好強了,她不會刺繡,不會溫柔的伺候長輩,這些都不會。新婚第二日,她就遲了敬茶的時辰,往後更是大大小小的事兒都要做主。一個女子,一個婦人,竟是女扮男裝出門談生意。時寒啊。我老了,我接受不了這些的。”
時寒冷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知道,我說這些你都不愛聽。可是祖母真是憋了太久了,太久太久了。”傅老婦人喃喃自語。
時寒尖銳:“可是死的是她,遭罪的是她。難道女子出門談生意就不可以麼?難道她去戰場擊退敵軍不對麼?既然有這樣的才華,自然是要展現的。難道擊退敵軍不是爲國爲民麼?只有能力不如她的人才會這樣怕。京中男子趨之若鶩是因爲欣賞她的能力。我母親可曾有一絲的逾距?男子尚且能夠容忍,你一個女人卻又覺得不能容忍了。當真是可笑。你們母子,當真是親母子,說出來的話都是一模一樣。你們覺得,在我面前說母親的這些壞話我就會忘了一切麼?我想,真正忘記的是你們吧?我只恨,只恨我母親不夠狠。”
傅老夫人:“是呀,你母親狠。她料準了那時我剛剛受驚身體不好,你祖父和你爹必然是要每日來看我,因此在香里加了東西,如若不是因此,你爹又怎麼會有你一個兒子呢?”
時寒冷笑:“聽到這樣的消息,真是大快人心,我也不怕告訴你,正是聽到了這樣的好消息,我才發了善心來看你。”
傅老婦人:“你……你,你真的從來沒想過,沒想過我們有多難受麼?時寒啊,你是姓傅的啊。你是姓傅的啊!”
“如若可以,我希望自己可以不姓傅。母親到最後還顧及你們,你們倒是中傷她。只是這些中傷對我來說從來不是中傷,我不想和你說更多了。沒意思,和一個愚頑不明的人繼續多言一句,都是浪費時間。”時寒上前一步,他盯着傅老婦人,冷笑:“到最後,你仍是覺得你沒有錯,到最後,你仍是覺得我母親是個壞女人。那我也告訴你,到最後,我都不會原諒你。你去死吧,死了之後在下面好好的和我母親談談,不過我想,這次我母親不會心軟了。”
言罷,傅時寒轉身離開。
傅老夫人似乎被他最後的話刺激到,更加激烈的咳嗽起來,傅老將軍和傅將軍聽到激烈的咳嗽聲,立時衝了進去。時寒靜靜的往外走,待出了門,就見傅瑤門口等他。
“堂哥。”
時寒停下腳步,似笑非笑的看她:“傅小姐認錯人吧?我可不記得,自己有一個妹妹。”
“謝謝你。”傅瑤竟是露出了笑容,那笑容並不冰冷,只是,更加可怕,彷彿扭曲至極。傅瑤並不美,只是尋常姿色女子,這樣的笑容更是讓人看了不舒服。
時寒挑眉,笑問:“你是謝我來看她讓她安心,還是謝我讓她死的更快?”
傅瑤表情沒有變化,依舊是那樣駭人的笑,她輕啓朱脣:“後者。”言罷,越過傅時寒進了臥室。
時寒看她背影,覺得似乎更有意思了幾分,不過他也不聽屋內如何慌亂的聲音,徑自離開。
再有幾日便是中秋佳節,如今月色也是極好,時寒默默的前行,這時已然宵禁,只是侍衛見是他,俱是裝作看不見。
時寒慢悠悠的閒逛,終於來到六王府的門口,他揚頭看六王府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一個躍身,翻牆而入。
大搖大擺的來到後院,就見阿瑾正在院子裡喝茶,桌上的小點心更是一塊都沒動。
時寒微笑:“你這是……等我?”
阿瑾十分認真的搖頭:“沒有啊,我這是在自斟自飲賞月。”雖然一副認真臉,但是阿瑾微微上揚的嘴角還是能看出笑意。
時寒來到她身邊,徑自爲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阿瑾皺眉:“這樣好的正山小種,竟是被你牛飲,當真是浪費東西。”
時寒:“何必拘泥於形式呢!”
阿瑾:“做人怎麼能這麼大大咧咧呢!如若什麼品質都不講究,那麼多糙兒呀。”言罷,自己一口吃掉小糕點,與她剛纔說話裡的內容截然不同。
時寒忍不住笑了起來:“活的最粗糙的就是你了。分明是個灑脫的丫頭,還非要裝的活的精緻,嘖嘖!”
阿瑾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指着小糕點言道:“時寒哥哥嚐嚐吧。”
時寒挑眉:“哦?”其實他剛纔就看見這小吃的別緻,忍不住拿了一隻放入口中,時寒頓時呆住,他看阿瑾。
阿瑾笑眯眯:“之前你不是和我說過麼?你母親小時候給你做過很好吃的小糕點,之後再也沒有人能做出這樣的味道。這個……像不像?”
時寒頷首,他再次拿起一隻,眼睛亮晶晶的看阿瑾:“就是這樣的沒錯,只是……你爲什麼會做出來?”
阿瑾得意:“我琢磨了很久啊。算是驚喜吧?我自己有動手哦。而且,廚娘是在我的指揮下才做的這樣好。”
她琢磨着,時寒去傅家,必然要難受的,不管嘴上說的多麼厲害,他心裡未必不傷心。而他……也一定會回來的。說起來,傅時寒其實也沒什麼更多的地方可以去!這般想着,阿瑾便是動手,做這麼一點小事兒就讓時寒這樣開心,阿瑾覺得,付出的努力也沒白費的。
傅時寒再也沒吃過的味道,廚娘做不出來的。其實景黎夕用的全然都是現代的做法吧?旁人不懂,但是她卻可以試着琢磨。
果不其然,正是她想的那般!
時寒又將一塊放入口中,冷笑言道:“你知道麼?剛纔他們還說,我母親不膳廚藝,可他們全然忘了,當初,我母親也是想過努力做一個好的妻子,好的兒媳的。”
阿瑾乖巧的爲時寒斟茶,言道:“既然不在乎他們,那他們說什麼,與你又有什麼關係呢?你只要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對吧?” .??首發
時寒看她全心全意做這些全然是爲了讓自己寬心的可愛模樣兒,他竟是溫暖起來,這麼多年,母親過世的這麼多年,唯一能讓他開懷的,也只是阿瑾了。
“阿瑾。”
阿瑾擡頭,笑眯眯:“呃?有啥吩咐?”
時寒看她搞怪的擠眉弄眼,笑了起來,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兒,言道:“我很喜歡你。”
阿瑾:啥?呆滯臉( ̄△ ̄;)
“我很喜歡你!阿瑾是天下最好的小惡魔!”
阿瑾:摔!後面說的那是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