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淺唱

淺唱

陳慕昭並不住在老宅裡,而是在老宅後門另一條街的一座獨門獨院裡。

顧九思到了的時候,常年照顧陳慕昭的一個小丫頭正在樓前拿着樹枝在雪地上寫着什麼,這麼冷的天也不知道保暖,手和臉都凍得紅撲撲的。

顧九思走過去輕輕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女孩兒嚇了一跳,睜大眼睛看着她,似乎在詢問她什麼事。

“淺唱,昭少爺起來了嗎?”

顧九思的語速放得很慢,聽上去有些奇怪。

女孩點點頭,做了個手勢。

顧九思又指了指地上的字,“這裡是撇,不是橫。”

這個女孩聽不到聲音,不會說話,卻有一個好聽的名字,淺唱。她之前在雪地上寫的正是她的名字,像是初學,兩個字寫得歪歪扭扭的。

聽說這個名字是陳慕昭給起的。淺唱,淺唱,當真是夠淺的。

還聽說,淺唱本是能聽見會說話的,卻是因爲陳慕昭生性猜疑被毀了聽覺割了舌頭。

顧九思沒有去證實,無論是或不是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陳慕昭是聰明的,聽不到聲音不會說話不會寫字的人留在身邊纔是最安全的。

淺唱一直盯着顧九思的嘴脣,半晌點點頭,又低頭寫了一遍,擡頭看向顧九思,似乎在詢問她對不對。

直到顧九思點了點頭她才站起來往院內走。

顧九思拉住她,把地上的字跡抹亂,“不要讓陳慕昭知道你在學寫字,別人也不行,以後都不要再寫了。”

淺唱愣了半天才傻傻的點了下頭,很快轉身進去了。不一會兒便走出來招了招手,顧九思收起神色走了進去。

陳慕昭的房間裡常年充斥着藥味,中藥西藥,像是擺脫不掉的宿命。

他正在落地窗前的貴妃榻上半臥着,身上蓋了條毯子,手裡還拿了本書在看,聽到顧九思進門才擡頭似笑非笑的看過去,“九小姐今天來不知是代表誰,老爺子,還是三少爺?”

陳慕昭本就長得陰柔,又常年帶着病態的柔弱,病西施的頭銜實至名歸。

顧九思和陳慕昭打過幾次交道,對他的陰狠手段也一清二楚,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付,輕描淡寫的回答,“陳老也好,慕少也罷,於昭少爺而言,不都是一樣的嗎?”

陳慕昭再不去看她,撫着手裡的書,笑着緩緩開口,聲音裡透着股陰冷,“九小姐是聰明人,我就喜歡聰明人,可和聰明人打交道總讓我覺得不踏實。”

顧九思氣定神閒接過淺唱遞過來的茶,“昭少爺真是高看我了。”

陳慕昭聽了竟真的笑了起來,陰柔的五官舒展開來,不着一字,盡得風流,“幾年前我那個堂叔可是折在九小姐的手裡的,那可是我的心腹,跟在我身邊多年啊,我哪裡還敢怠慢?”

顧九思低頭摩挲着杯壁上的花紋,“昭少爺鴻鵠之志,眼裡哪裡看得到我?”

陳慕昭懶洋洋的閉上了眼睛,“什麼鴻鵠之志,我這副身子骨都已經這樣了,不過是混吃等死罷了。”

“若真是混吃等死又何必看鬼谷子呢?”顧九思側身去看旁邊書架上的書,語氣裡不着痕跡的帶着挑釁去激怒陳慕昭,“日月昭昭,昭少爺的父親給您起這個名字大概也是對您寄予了厚望吧。”

說完微微笑着看向陳慕昭。

陳慕昭果然臉色一變,猛地擡頭直直的盯着顧九思,一雙眸子幽深晦暗,再不見剛纔的插科打諢。

“顧九思,你我皆是寄人籬下,箇中滋味別人體會不到,你最是清楚,你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欺人太甚。”

顧九思眼底一片清明,“你我都是寄人籬下不假,可我姓顧,昭少爺可是姓陳的,既然是姓陳,又何必受寄人籬下之苦?”

陳慕昭輕皺起眉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顧九思並不介意把話說得再明白些,“昭少爺這些年總是不溫不火的,我看着着急啊。”

陳慕昭臉色又冷了幾分,“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顧九思在陳慕昭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面上帶笑,“不明白沒關係,我這裡有條有價值的消息,不知道昭少爺出不出的起價。”

“你是爲錢?”陳慕昭有些不可思議。

這些年顧九思在陳家的目的是陳慕昭一直好奇的地方,他想了無數種可能,只是沒想到顧九思的目的這麼簡單,只是爲錢?

“不然呢?不爲錢難道是爲了讓陳家改姓顧?我還沒那麼大的志向。” 顧九思打着含糊,“若是昭少爺沒興趣的話,我就先走了。”

陳慕昭踟躕半刻,擡眼看向顧九思,“你說。”

既然做戲就要做全套,顧九思笑着吊陳慕昭的胃口,“那價錢呢?”

陳慕昭似乎已經相信,“你先說,若真的是有價值,隨便你開價。”

顧九思點頭,“立升要洗牌了,立升背後代表着什麼,不用我解釋吧?聽說很多人想分一杯羹,不知道昭少爺有沒有興趣。”

陳慕昭緩緩開口,“既是鷸蚌相爭,必有漁翁得利,漁翁是誰?陳老還是陳慕白?”

“有沒有漁翁我不知道,只是這麼大塊兒肥肉無論是誰都抵不住誘惑吧?”

“這肉上怕是有鉤子吧?”

“沒有無風險的利益,這塊肉無論最後是到了陳慕雲的手裡還是陳慕白的手裡,到時候您的處境怕是比現在更艱難,總得試一試吧,萬一沒有呢?”

陳慕昭卻忽然轉了話題,“這麼說,是陳老讓你來的?”

顧九思一頓,曖昧不清的笑了一下。

她說這話本是隨便舉了個例子,誰知陳慕昭竟以爲她是在慫恿他去和陳慕雲陳慕白去爭,樂見其成的除了陳銘墨還能有誰?

事情發展的似乎比她預期的要容易許多。

最近陳慕雲和陳慕白之間鬥法,陳慕雲敗得一潰千里,陳銘墨自然不會願意看到形勢一邊倒,陳慕昭本就思忖着陳銘墨就要有動作來扭轉目前的局面,正好顧九思來得巧,讓他以爲這就是陳銘墨的動作,到時候陳銘墨肯定會讓立升這塊肥肉落入他的手裡,這樣他纔有資本去壓制陳慕白,形勢纔會有所轉變。

兩個人各懷心思的沉默了半天,最後還是陳慕昭打破沉靜,“你回去轉告叔叔,他老人家的意思我明白了。”

顧九思從陳慕昭那裡出來的時候,手裡還捏着一張支票,走了幾步之後臉色越發難看,一路上都有些魂不守舍的。直接導致偶遇陳靜康,陳靜康興高采烈的問她手裡的兩枝梅花哪枝好看時,她直接回了個“好的”,留下陳靜康站在原地驚呆了。

快到了中午陳慕白纔起來,站在院子中央邊打電話邊低着頭拿了剪刀修剪陳靜康折回來的臘梅花枝。

說到一半擡眼衝陳靜康使了個眼色,陳靜康立刻去了小院門口。

等陳慕白打完電話,陳靜康也回來了,衝陳慕白點了一下頭,然後就裂開嘴哭了。

原本嬌俏可愛的臘梅花枝此刻只剩下光突突的褐色枝幹了,那是他起了個大早去折回來的啊。少爺,你真是辣手摧花啊!

從陳家老宅離開後陳慕白直接到了立升集團的總部,總裁譚森早已畢恭畢敬的等在了門口。

陳慕白下車後和譚森兩個人也不往裡走,就站在車邊熟絡的說着話。

之前陳慕白和他見面一直避着旁人,現在卻好像是故意要把他們的關係昭告天下似的。譚森心裡奇怪卻也不好問。

陳慕白一直心不在焉的和譚森說着無關緊要的話題,直到餘光掃到一直停着的一輛車緩緩離開才收了笑容,鄭重其事的開口,“譚總。”

譚森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得不對,嚇了一跳,“您怎麼了?”

陳慕白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譚總,你也辛苦好幾年了,有沒有想過休息休息?”

譚森臉色一白,“慕少,當年您說過……”

陳慕白笑了,“當年我說的話我自然記得,我在一天,立升表面上風光無限的總裁便是你,我們各取所需。可你忘了,這話還有半句呢,如果我撤了,立升與你便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們合作多年,現在我撤了,來告訴你一聲。今後的路你自己看着走。”

現在立升風頭正勁,任誰坐在譚森的位置上都不會想收手,他還想再爭取一下,“慕少,立升是您一手扶植起來的,如果是我做的有您不滿意的地方……”

陳慕白眼底的陰鬱不退,口氣卻越發和緩的打斷他,“譚總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呢?”

譚森心裡一驚,反應過來後立即惱怒自己的莽撞,擦了擦冷汗,“是我糊塗了,慕少怎麼會和立升有什麼關係,沒有關係沒有關係,立升的名字慕少大概聽都沒聽過……”

陳慕白冷着臉上了車,陳靜康給他關上車門後轉身對譚森說,“慕少念在你跟着他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讓我轉告你一句,錢是個好東西,沒有人嫌多,可也得掂量着自己有沒有那個命去拿。”

陳靜康上車後,陳慕白問他,“看清楚了?”

陳靜康側過身回答陳慕白,“看清楚了,那輛車上坐着的就是大少爺。”

陳慕白閉上眼睛舒了口氣。

從小到大,只要是他手裡的東西陳慕雲總是不惜任何代價的來爭,這次恐怕會爭得更兇吧!

好戲就要上演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追着大灰狼的小白兔和給東紙哥扔的地雷~感謝啊~

今天講奇葩同事啊~

《江湖渣男譜-毒舌先生》1

我和毒舌先生最初相識是我剛調來現在這個組的時候,那段時間剛好崴了腳,去報道的那天正和之前認識的一個朋友在走廊上邊走邊說話,就看到一個特別討厭的人從拐角走過來,盯着我看了幾眼之後,對和我說話的人說,“怎麼現在我們公司連殘障人士都收留了?”

他剛說完就看到朋友對我使勁眨眼睛,我給朋友面子就只當沒聽見。

他走了之後朋友給我說,這人是個毒舌,千萬別和他有言語上的衝突,我謹記在心。

朋友太不瞭解我了,我從來不動口,我都是直接動手。

鑑於他如此不友好的行爲,隔天當他滿辦公室問誰可以幫他在支付寶打點錢他付現金的時候,我毫不猶豫不計前嫌的舉了手,並且在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臉之後毫不猶豫的在附加信息那一欄裡寫了“包養”兩個字,並且是100塊100塊的付過去的,我相信他會在幾秒鐘後收到好幾條包養信息!

從此我們的樑子就結下了。

鑑於有姑娘說東紙哥的作者有話說比正文字數還多,東紙哥決定這個奇葩同事分幾章講~東紙哥太機智了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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