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入了龐固安排的營帳,沉語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收藏本站
“沒想到魏家的人就這點能耐!”
秦君璃恢復了一身冷肅的氣息,淡淡瞥了沉語一眼。沉語連忙憋住笑,閉了嘴。
“可安排好了?”
“殿下放心,營帳周圍都是我們的人,魏家和龐固的人靠近不了。”
沉語垂了眼,恭敬的說道。這西北大營不比京城,天高皇帝遠,一切都是魏家人說了算,再加上龐固一派的人馬,到處都是劍拔弩張,一個不小心便會動起手來。
要是換做沉書那三腳貓的功夫,怕是到時候不僅護不了主子,還要添上許多亂不可。好不容易能離開江南那地方,隨主子出行,沉語可不敢大意。
“彭城那邊如何?”
“前洲已經到了,今晚應該會準備起來了。”
彭城守將王奇去年被魏承繼身邊的副將張鵬所殺,牽扯了羿王來插手青平軍的事。
世人皆知青平軍的一場動亂爆發的詭異,又結束的莫名其妙,可有多少人知道,在其中動了手腳的,竟是這位剛剛回京的靖陽王呢。
挑撥平王羿王是一方面,試探離宗的人是另外一方面,可布了這個局的燕回燕先生,真正的目的,卻是將廖康——這個自己人,推上彭城守將的位子。
闕谷以南,千里平川,無險可守,如果真的北齊大軍壓境,破關南下,彭城這座邊塞小城,便成了抵禦北齊的一道至關重要的防線,怎可讓它落在魏家人的手中!
如今江南水災一事已經被邱敏漢快刀斬亂麻理了個清,這位出身貧寒、爲人正直的戶部尚書對淮禹兩州涉及貪鄙的官員,定是不會手軟。
想必再過不久,彈劾平王和淮州數位官員的奏摺便要遞上龍案。羿王是個聰明人,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暗自推波助瀾,一旦平王失了淮州,最後可以仰仗的,便是這西北大營了。
拿下西北青平軍的兵權,徹底斷了明妃和平王的退路,便是秦君璃此行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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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數日,西北大營的幾位老將們無人再提讓這位監軍大人回京之事,連這青平軍實際的執帥之人趙鐸,也只是頗爲客氣的拜見了一次,便不再出現。
先前還咋咋呼呼甩了臉色的魏家心腹,似乎見他無甚威脅,也無意軍務,便改變了策略,不管不問起來。
秦君璃裝模作樣的差人去問了幾次,得到的答覆均是請他先歇息兩日,好好領略下這南秦第一關的風光,便心裡有了數,知道這隻看着挺威風的青平軍,不過外強中乾罷了。
領軍的都是些嘴皮子利索,實則毫無擔當義氣,只顧各自利益之人,這隻守着南秦西北大門的青平軍又會厲害到哪去?
等到哪一日北齊大軍真的壓了境,雖說不至於兵敗如山倒,怕是也守不住這天險闕谷吧。
天色已晚,兵營裡皆熄了燈火,只留數隊巡邏的人不時的來回走動着。
西北的冬天來的似乎比京城更早了些,下午還陰沉着的天,在入夜後竟是飄起初雪來。薄薄的雪花隨着北風呼嘯而至,落在地上不一會兒便化了去,卻也讓人感受到幾分冬日的寒涼來。
沉語爲自家主子拿來了火盆和保暖的狐裘,見他正在燈下皺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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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着滿冊的字,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麼,便默默的將狐裘放在一邊,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傍晚時分秦君璃又找着機會分別見了趙鐸和龐固二人,提了此行的另外一個目的——探查闕谷瘴澤暗道之事。
龐固對西北之地不甚瞭解,又無實權,表示查是肯定要查,不過自己手下無可用之人,便將這事推給了趙鐸。
趙鐸的態度模棱兩可,一來是覺得落塢山的闕谷瘴澤千百年來無人可以出入,不值得草木皆兵、大費周章的派兵探查,二來,大約是怕這遠道而來的“監軍”秦君璃耍什麼花樣坑了自己,便未曾當場應下,讓幾方面上都過不去,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趙鐸這番作態,秦君璃早就猜到一二,本就沒指望他能配合,只是希望彭城那邊能順利些,不要留了破綻。
北風忽然撩起氈布,吹的燭火有些微晃,正在沉思的秦君璃眼角瞟見順着風飛入的雪花,擡起頭來有些微愣,下雪了?!
“恩,好冷……”
身後驀然傳來且輕且淡的話聲,帶着些霜雪之色,才讓坐在案前之人意識到自己剛纔竟是將心中所想說出了口。
不,不對!
帳內只有自己一人,靖陽王府的親衛都在外面,那說話的人是誰?!
身體在一瞬間做出了反應,無聲的從桌下抽出一柄閃着寒光的劍,對着聲音的來處疾射而去。
黑色的身影聽着利器呼嘯而來的破空之響,猛的向後一退一閃,劍刃堪堪貼着頸邊而過,斷下一縷烏黑的髮絲。
未等對方反應,秦君璃已經躍至黑影的面前,眼中閃過冷意,伸手就要掐上他的咽喉。蒙着面巾的人瞟了他一眼,順勢向後一倒,癱倒在了龐固爲這位遠道而來的殿下準備的大牀上。
這雙眼!!
是他?!
秦君璃已經認出了來人是誰,收了手,有些好笑和無奈的看着他眼眸中閃過一絲滿足,賴在牀上不肯起身。
“殿下?!”
門口的墨衛聽見動靜,出聲詢問。
“無事,你們守着別讓任何人靠近。”
對着門外的墨衛吩咐了一聲,秦君璃轉過頭來,看向自己牀上一身單薄的夜行衣,已經有些迷糊、快要睡過去的離宗宗主雲夜,出聲說道。
“你怎麼來了?”
雲夜翻了個身,將臉埋在厚厚的被褥裡面,聽見他的問話,掙扎着擡起眼,微微眯着看向身前那個逆着光的身影,含糊不清的開了口。
“律……再讓我睡一會,五分鐘就行……”
秦君璃站在牀前揹着手,緊緊的皺了眉。看的出來,他應是幾天幾夜沒閤眼,累到不行,才一沾牀就睡了過去。
可嘀咕的那句是什麼?律?是誰的名字嗎?五分鐘?又是什麼意思……
還沒來及開口,那人已經毫無戒備沉沉的睡了過去。輕輕嘆了一口氣,秦君璃還是伸手取了狐裘,扔在一來就霸佔了自己寢榻的那位離宗宗主身上。
轉身看見牀邊的火盆,屈尊降貴的撥了撥,熱氣蒸騰而出,才讓這帳內逐漸溫暖了起來。
風雪寒夜的涼氣散盡,宛若初春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