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夜盯着桌上的兩錠銀子,扯了扯嘴角。忍了七八天,這雲洛終是回來了,自己也不用繼續困在這一方小院中無所事事了,可這桌上的銀子……
“騙過他了?”雲夜瞥了瞥小院一角的那棵樹,忽然眼中就染上了愉悅的笑,看着正在臉上搗鼓的雲洛,隨意的說起了嘉陵渡的事情。
此時正值每日封言青小憩的時辰,秋風輕拂而過,角落的那棵小樹不似往日裡的平靜無波,而是隨風搖曳了起來,像是脫離了束縛般的歡快與灑脫。盯梢的人竟是難得的不在,估摸着應是偷溜回那人身邊彙報去了。如此倒也正好,等雲洛弄完,自己便可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也不用再費心思去躲避他的眼線。
“公子怎知雲祁師弟會在嘉陵渡?”從隨身的小包中取出灰黃的粉末,混上些藥膏,攪拌均勻後捏成小塊,敷在臉頰之上,將臉型重新塑了輪廓,雲洛好奇的問道。
易容之術在江湖上可謂是一門絕技,絕不是隨隨便便貼個鬍子、畫個皺紋就能了事的。如果只是那種程度,不過是最低等的變妝,可是連“易容“的邊都沾不上。雲洛出自離宗涉獵百技的執書之閣,更得“無面師“的真傳,在易容術上講究的是形似神更似,不僅從身形和麪容上做到和對方絲毫不差,更是在神態上模仿的惟妙惟肖、難辨真假。這一手技藝放眼整個江湖,也無人能出其右。
“猜的……”雲夜託着下巴,看面前的那張臉已然有了八分像,脫口說道。
“啊哈?”對面那人嘴一張,一小塊皮脂抖了抖,飄到了桌上。
“快快快,快合上嘴,下巴都不像了。”雲夜眼中笑意更甚,出聲提醒着。雲洛連忙收了下巴,對着鏡子又補了塊料。
“江南水匪之事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這事在四五月間已然有些苗頭,那時正值靖陽王巡查江南,被宋廣德和兩江官員一併壓了下去,京中才無人知曉。然而到了八九月隨着河堤潰決、瘟疫爆發才漸漸顯露出來,呈上龍案,導致平王、羿王皆受到牽連。在這個魏家、何家都收斂着不敢大意的事情上,當初巡視江南的秦君璃卻沒被牽扯到分毫,不難想象這人定是做了什麼安排,將靖陽王府不着痕跡的擇了出來。“一隻灰色的雲雀在窗臺上蹦躂了兩下,見沒人理他,咕咕着飛下來,站在桌邊左右瞧了瞧。
“如今就算江南動盪,可兩江流域畢竟還是在魏家和羿王的掌控之下。這個節骨眼上,他若是不想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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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出來的靖陽王府再牽扯其中,必是要用上我們無念山的人。雲景剛被他派去了西南,能得他信任的也就一個雲祁了。”
雲夜看了眼桌上瞪着兩人來來回回瞧着的小云雀,伸手戳了戳,惹得小傢伙撲騰着翅膀表示抗議。又有些無奈的說道:“雲祁心細,其他人去可不一定騙的過,也就你去還能唬他一時。不過改日發現了,定是還要來我這鬧騰一下的。”
“不過是些水匪和吳家下人,公子值得這麼大費周章的留他們一條活路嗎?”油脂還未乾透,雲洛只能面無表情的看向自家公子,儼然一個冷淡無情的“雲夜“。
雲夜撐着頭,對着眼前這張一模一樣的臉淡淡一笑,露出一種蒼涼之感來:“若是未得離宗收留,你我過的怕是比這些人還不如。雖是螻蟻,卻也是人命。龍王鬥法,又何須傷及無辜呢。”
雲洛一愣,知道自己方纔有些失言:“是雲洛狹隘了。不過公子不用擔心,雲非已將這些人送去了嘉雲城,若是得用,明修閣主自會再分到合適的地方。”
“恩,交給明修自是不用擔心了。”
叮叮。小云雀見兩個一模一樣的雲夜說了半天話,也不理會自己,蹦上前,在銀錠上啄了啄,發出叮叮的聲響。
雲夜望向小傢伙,眼中亮了亮,似又想到什麼,挑了眉:“魏家和平王那邊如何?”
雲洛坐在青衣公子對面,也學他眼中閃過光,挑了挑眉,用真假難辨的音色說道:“玉匣已經從嘉陵縣府送到了沐陽城,算是入了大皇子手。”
“那接下來就要看羿王本事了。”說着雲夜站起身來,拿起牀上備的一套青衣,扔給頂着自己那張臉的雲洛,自己則走到屏風後,換上一身素衣。掩了氣息慢慢走出,若不看那張臉,竟是半分也辨識不出。
“最近他盯的緊,你每日辰時在窗臺上撒些碎屑,小小云會過來。有急事就讓雲澈去城外尋我,不過十日,我便會回來。”像是擔心着什麼,雲夜一句一句的吩咐道。
“公子放心。”
“恩。”瞟了桌上的銀錠一眼,雲夜心念一起,復又揶揄着說道:“雲霜喜歡吃些甜食,三個月後等京城的事情結束了,記得多帶點回去……”小云雀撲着翅膀飛上素衣之人的肩頭,一晃之間,一人一鳥便如同一陣風般,飄過牆頭,消失在了後巷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