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金龜禮從袖中掏出一塊兒小小的木屑,一邊在衆人眼前展示,一邊介紹道:“這塊暴風木的木屑,是我從新月城的工地上隨手撿來的。在如今的風根國,這種東西簡直比沙土還要多。對風跟國的百姓來說,它幾乎一文不值。但如果將它賣到國外,那價值至少相當於等重量的黃銅。用不了太多,只要將修建新月城所剩下的所有廢料全都賣出去。換來的物資就足夠我們過一個冬天了。”
“你要賣暴風木?”褐蟻塵突然怒目圓睜,“暴風木是我風根國的國土,豈能隨意買賣?就連暴風國都嚴格的把控着暴風木的開採和出口。如今聖樹已死,暴風木更是不可再生,如果像你這麼賣下去,不出百年,我風根國的國民便再無力足之地了!”
之前,大家都以爲褐蟻塵已經老糊塗了,褐蟻慧在每次重要會議都叫上他,僅僅是爲了禮貌。然而褐蟻塵此番的大發雷霆,卻把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鎮住了。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擲地有聲,讓人無法反駁。
金龜禮被嚇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就連景雲都不敢插話了。
在場衆人中,只有紋仲始終保持着鎮定,他不緊不慢的說道:“可眼下,除了賣暴風木,我們還有其它求生的辦法嗎?微臣借用金龜大人的一句話,先活下去吧……”
“是呀……我也覺得金龜禮說得有點道理……”景雲壯着膽子說道,“我們不妨先賣一批用不着的暴風木,熬過這個冬天,等來年開春之後,再從長計議,如何?”
其他衆人也都紛紛點頭。
見所有人都傾向於出賣暴風木,褐蟻塵沉聲道:“你們這羣目光短淺的孩子呀……要知道……”
衆人都目不轉睛的望着褐蟻塵,等着他說下去。然而褐蟻塵又自顧自的發起呆來了。
褐蟻慧沉思了良久,才緩緩開口道:“也罷……就先賣一批暴風木吧……但僅此一次!暴風木的買賣絕對不可以作爲我風根國今後的經濟來源!”
金龜禮鬆了口氣,這纔敢繼續說出自己的想法:“其實陛下不用提醒,微臣也沒有計劃長期出口暴風木。因爲我們本來就只有一次大量賣出的機會。拋去國土的尊嚴不說,僅是市場,就不允許我們無限制的出賣暴風木。眼下暴風木在海外的市價之所以居高不下,唯一的原因,就是它的稀缺。如果海外充斥了大量的暴風木,那它的價格必定會迅速下跌,甚至可能變得一文不值。所以我們只能賣一次,在它價格最高的時候,一次性的賣夠。”
褐蟻慧又掃視了一遍衆人,見沒有人反對,便用溫和的語氣對金龜禮說道:“此事就全權交給愛卿去辦吧!本王會讓慧雲商行全力配合。如果風根國能因此而渡過難關,那愛卿又是大功一件。”
“遵旨!”金龜禮領命道。
……
第二天的朝會上,褐蟻慧便向衆臣們宣佈了出口暴風木的計劃。
頓時,整個朝堂像炸開了鍋,大片激烈的反對之聲四起,甚至有好幾個大臣還以死相逼,阻止褐蟻慧向他國售賣暴風木。
羣臣的這些反應,都是褐蟻慧早就預料到的。褐蟻慧之所以每次召開要員密會,都要褐蟻塵參加,並不是出於禮貌,而是爲了觀察褐蟻塵在會上的反應。
經過多日的觀察,褐蟻慧發現,褐蟻塵的智力與他的聖蟲之力是成反比的關係。在聖蟲之力枯竭的晚期,褐蟻塵的智力也開始下降。褐蟻塵每天都在用意志頑強的抵抗着聖蟲之力的枯竭與智力的下降。但再強的意志也是有限的。褐蟻塵無法做到二者的兼顧。因此在他的神智清醒之時,他的聖蟲之力基本爲零。而在他神智混亂的時候,他的聖蟲之力卻會有所恢復。
褐蟻塵所修煉的聖蟲之力,在整個風根國都是獨一無二的,那便是達到中聖期的全知專精。
全知之力的作用,便是獲知天地間的一切信息。如今褐蟻塵雖然只能發揮出全知之力的一小部分,但也足以在足不出戶的情況下,掌握朝廷百官對某件事的意向以及褐蟻族百姓們的民意。
褐蟻塵在昨晚密會上的表現,就基本預示着第二天衆臣在朝堂上的反應。
面對朝堂上的如此局面,如果全天下只有一人能夠解決,那便只有景雲了。
景雲再次上演了一言堂的戲碼,憑藉自己的威望,將所有的反對之聲都強行的壓制了下去。再加上雲中十君的支持,以及金龜禮的耐心解說。衆臣們終於勉強接受了售賣暴風木的計劃。
褐蟻慧得以正式的頒佈詔令,將部分暴風木做爲商品進行出口。
一時間,幾乎已經被當成垃圾對待的暴風木廢料,被迅速的收集了起來。並一箱一箱的搬上船,由鯊賁營護送着,運出了港口。
……
接下來的半個月,海外各地的慧雲商行分號,突然全都多出了一種新的商品——風根烏玉。
震驚了整個東洲的市場。
所謂的風根烏玉,其實就是風根國的暴風木。之所以換了一個名字,是因爲現在的暴風木與之前已經有很大的不同了。慧雲商行所售賣的這種暴風木,質地更硬也更脆,色澤也變得十分暗淡,而且多爲小件。其實用價值遠不及傳統的暴風木。
暴風海棠斷裂後,留下的樹根和樹樁都失去了生命。也就是說現在的暴風木全都是死木,隨着暴風木死亡時間的增加,它的質地和色澤都在迅速發生着變化,如果還以暴風木的名字放入市場,那很容易被看成是劣質或仿冒的暴風木。再加上商品數量的龐大,以及涌入市場的突然,很容易便會被壓低價格。一旦暴風木在投入市場之初就被迫降低了價格,那之後就更難售賣了。風根國更是無法在嚴冬到來之前,籌到足夠的款項。
對此,金龜禮也早就想出了應對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