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出登大寶,淮右起軍得天下。
討過飯,念過經,帶過兵,稱過王。
併成功以皇帝之姿號令將帥攻入大都,絕了胡元的國祚。
對朱元璋來說,這一生可謂是跌宕起伏,只是隨着走的愈遠站的愈高,身邊人反倒是愈少,能真正貼心的,唯有自家妹子。
就如徐達,自己將其看作兄弟,但徐達卻處處恪守臣子禮儀。
兒子雖偶爾能與他叫板,但卻也心思玲瓏剔透,有些時候亦也不敢輕言相勸。
但這種情況在光幕出現後卻好像又有了緩解,畢竟那些於光幕上書文的歷代先君先人,並不需要曲意逢迎於他,也並不會怕的他的身份,畢竟要麼非大明臣子,要麼也同樣是天子。
三人這種輕鬆平等的勸慰,反倒是令朱元璋平靜了不少。
昭烈帝說的沒錯,即便是胡人又得了勢,但終還是有人做了與他一樣的事,而且看這少年郎的樣子,那人做的還遠遠好於他。
感受着身邊妹子的注視,朱元璋回頭遞了個安心的眼神,回頭振奮道:
“歷代無不以前朝鑑,如今我大明能以舊明史鑑,何其幸哉?”
朱標明白老爹這個說法,但眼看着光幕上唐太宗字裡字外透出的這個閒適樣子,忽然很想到了一個問題:
唐太宗知不知道太子謀反之事?
【南宋亡國之後,元朝正式完成了一統。
作爲一個國土極廣的短命王朝,《元史》當中比較蓋棺定論的給了個元朝的評價:
“既行漢法,又存國俗”,說白了就是漢化程度很低。
元朝雖然有極大的疆域,但是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既不重視農業、也不舉行科舉、同時又過於依賴佛教等等都是擺在明面上的問題。
但漢化程度太低這個結論是我們站在後來者的角度評級的,放在當時,並不會有人覺得這是什麼問題。
畢竟當時的蒙古那是真正意義上的上帝之鞭,在西方有三次西征,抽下的痕跡至今都沒消弭。
在東方先滅西夏再滅金,最後徐徐圖宋功成,造就一統。
南宋作爲被擊敗被征服被吞併的一方,如果宣稱自己有制度文化優越性讓身爲勝者的蒙古來學習,無疑是很難令人信服的。
這就好比是頡利可汗被李靖逮了,五花大綁之後送去長安,結果在獻俘時候跟唐太宗說,雖然我敗了但是長生天沒有敗!你如果想要強國就必須要學習我們突厥文統!
李世民沒當場把頡利砍了都算是心胸寬廣的,何況乎真的去學習?
當然我們都知道後來李承乾真的學的很好,那就是後話了。
總之,當時的蒙古帝國雖然已經分裂消亡,但對蒙古人來說他們的草原制度依然是有優越性的,學什麼漢人制度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甚至忽必烈這個在幾大汗國看來是“蒙奸”的君王都很直白的說過:漢人惟務課賦吟詩,將何用焉?
而不止是忽必烈,當時的南宋愛國詩人謝枋得也同樣痛斥過一句“以學術誤天下者,皆科舉程文之士也!”
謝枋得這個人與文天祥同一年中進士,後來在信州頑強抵抗元軍圍攻,信州失陷後改姓名隱居,後來到了元朝被人舉仕不從,福建的官員爲了討好上級強行把謝枋得送到了大都,結果謝枋得選擇絕食而死。
這樣的硬骨頭宋人都怒罵科舉誤國,那還怎麼讓蒙古人相信中原文制有優越性?
也無怪乎蒙古當中的反對漢化派如此堅定了,不是不相信你,實在你太不爭氣啊。】
許昌府衙中,張飛興致勃勃戳戳曹操:
“老曹你知道那魏文帝是誰不?”
對曹操來說,想想當初意欲稱王時所定下的魏王之號,再回想一下早時將劉備和張飛所言皆當做妄語的那些話,這些事並不難猜。
或者說一開始劉備就將所有的真相都擺在了自己面前,只是他不願意去相信。
而這魏文帝之名……贈父武諡而獨享受文諡,也確實像是進退失據的曹丕能幹出來的事情。
搖搖頭,曹操反倒是對旁的比較感興趣:
“子桓…曹丕何以出此言?”
這件事早了點,張飛回想了一下道:
“好像是不想給自己修陵墓,說這世上沒有不被盜的陵墓。”
對此曹操實誠點了點頭,若是張飛所說都爲真,他曹操費勁巴拉建的陵也被盜了,而且方纔聽那意思,這國號爲宋的開國君主甚至屍骨都找不到,不過談及此事,他眼下反倒是更關注另一事:
“吾子短壽又不願造陵,可有入土爲安?”
張飛收斂了笑意,努力回想了一下道:
“想來應是有的……這光幕結束後尚有回放之能效,稍後給你親觀不就好了?”
曹操臉上蕭瑟之意少了一些,認真拱手道:
“那便謝過將軍了,不知將軍百年後葬於何地?”
於是曹操便看到張飛的臉色驟然奇怪了起來,最終搖搖頭回了一句:
“大丈夫馬革裹屍,何須尋安地?”
“那雲長呢?”
“……老曹我勸你還是別問了。”
……
“科舉程文有何錯?賦詩填詞有何錯?修學文術又有何錯?”
不出意外,第一個站出來發表牢騷的還是李煜。
不過對此的駁斥就要更簡單,或者說縱貫宋朝上下,一直以來的問題便是這文武之辯,故而無論是趙匡胤還是趙普如今想的都極爲明白:
“未到太平時,便勿作太平詞。”趙匡胤低嘆一聲。
趙普拱拱手道:
“李郎君勿躁,此中人所嘆者,皆爲其所知兩宋以文馭武之果。”
“身爲君子,亂世當提劍報國開太平,開得太平再治學論道繼絕學。”
“否則便是,敵有狼牙棒,我有天靈蓋,不勝悲乎。”
李煜臉色頓時有點奇怪,畢竟這個說法不管怎麼聽好像都比較契合江南唐之處境。
他不是蠢人,故而對江南私下那些對他的攻訐都清楚的很,但李煜覺得他也無奈。
或許,最早知宋不願江南唐存時,確實該做些什麼,但後來顯然無論做什麼都已經晚了。
不過他還是能適當表示一下疑問:
“我唐因不修武治而亡,宋竟重蹈舊轍?”
於是李煜看到官家宰相皆側目,那空炅法師靈活的向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