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告訴他們我只是順路搭個車他們一定不會相信,既然這樣,那乾脆就不要說謊了,把這個機會留給廖哲昕吧,反正他也是個說謊高手,於是我說道,"恩,我確實和他一起上學來着。"
周圍的同學紛紛倒吸了口冷氣,有的女生立刻露出羨慕的眼神,金筱愛問道,"你在和他交往!?"
"不如你自己去問他吧。"我給了個膜凌兩可的答案,讓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時,周圍的空氣裡突然響起了兩聲輕微的咳嗽聲,有點熟悉的聲音,好像是廖哲昕的,不過……廖哲昕此刻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但我錯了,廖哲昕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但他完全有能讓自己無處不在的本事!
就憑他是廖哲昕!
"都聽得見吧?……喂,這東西是這麼弄吧……?"
真的是廖哲昕的帶着痞痞的聲音,而他的聲音竟然從校廣播裡發出,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教室裡黑板側前方的那個黑色喇叭上,似乎那就是廖哲昕。
"同學……你不能這麼做啊……"是一個男生的聲音,有點輕,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廖哲昕當他空氣,繼續說道,"都給我聽清楚了,我只說一遍,我是兩年級金融系的廖哲昕,從今天開始,兩年級工商管理系的安采采就是我廖哲昕的僕人了!都聽明白了吧,也就是說除了我,誰敢再碰安采采,就死定了!"
最後那句惡狠狠的死定了的話一出,立刻,我周圍的同學全部瞬間彈開,跟彈球一樣,與我保持在一米開外的距離,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雙手握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擠過門仍舊在探頭探腦的人山人海,朝校廣播室跑去。
我一路朝校廣播室狂奔,大有擋我者死的架勢,很快我推開廣播室的門,裡面只有廖哲昕一個人,不知道之前阻止廖哲昕的同學被他弄去哪了,他像是早知道我會來,靠在廣播器械上,朝我回眸一笑,真的很美,但我此時哪有欣賞美男的閒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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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我笑道,"我在校廣播當衆說了,怎麼樣,你也該履行你的承諾了吧?無論校內校外,你都是我廖哲昕的僕人了。"
我跑的氣喘吁吁,用有點嘶啞的聲音朝他吼道,"有沒有搞錯!還是你耳背!我是說你要是敢承認是你MIE的話我纔會在學校裡聽你的話!"
他聳聳肩,對我的憤怒視若無睹,"都差不多,計較那麼多幹嘛?"
"你有病!爲什麼要在廣播裡這麼說!我纔不要當你的僕人!"
"晚了,所有人都知道了,況且,我不想別人誤會你跟我在交往。而且,能欺負你的人,只有我廖哲昕!"
我氣節,想到廖哲昕做這些的目的竟然是因爲怕我跟他一起上學會被別人誤會我和他在交往!?就算我明知自己配不上他,但這種當面的屈辱感仍舊讓我的心憤怒不堪,我只承認自己憤怒,決不是疼痛!
"這就是你處理問題的方法嘛!這麼幼稚!?"
我曾經不止一次的說他幼稚,這好像是他的死穴,每次只要一提到這兩個字他就會暴跳如雷,果然,他又憤怒了,一拳頭重重的拍在身後的廣播器械上,喇叭裡傳來吱吱的刺耳的聲音,像是老舊的黑白電視機。
"那個很貴的……"我小聲提醒了一句。
"我還賠的起!"廖哲昕重重的哼道,"安采采,還想繼續鬥下去嗎,還是乖乖求饒,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選擇!"
"廖哲昕,我也最後一
次告訴你,在學校以外的地方我會因爲工作的關係都聽你的,但在學校裡,你休想我對你唯命是從,我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即使是指着你的鼻子罵你幼稚!"
"你會後悔的!"廖哲昕惡狠狠的扔下這句話,走過我身邊的時候胳膊用力的擦到我的肩膀,等他走出廣播室再也看不見時,我纔像用光了所有勇氣的小女孩一樣癱軟在地上。
我好像太逞能了。
我應該唯唯諾諾的告訴他,是的主人,我願意都聽你的。
這還是安采采嗎?那個什麼都無所謂,什麼都與世無爭的安采采?
這一刻,我才終於意識到,安采采,你竟然有敵人了,還是一個很難纏的敵人!
我感到自己被孤立了。
沒有人敢再跟我說一句話,沒有人敢靠近我三公尺以內,人人都把我當成了慘絕人寰的霸王龍,只是他們不知道,我其實只是一隻食草龍。
確實,沒人敢接近我欺負我,廖哲昕做到了。
也沒有人知道其實我跟廖哲昕的關係就像是帶着導火線的炸藥,一觸即發!
不過我並沒有因此感到沮喪,也不會像夏苑一樣覺得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因爲我本來就是獨來獨往,根本不在乎身邊是不是有人。
放學的時候我抱着試試看的心態等在校門口,等了許久,看了眼時間,離放學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廖哲昕還沒來,也許,他根本就不會來了。
這時,一輛熟悉的白色沃爾沃停在我面前,車窗搖下,我聽到神楓楠細柔的聲音,"看來你又需要搭車了?"
我心想着廖哲昕一定不會來了,於是便上了神楓楠的車,車廂裡打着暖風,很溫暖舒適,我帶着歉意對神楓楠說道,"不好意思,又麻煩你……"
"順路的……"他也很客氣。
爲什麼我覺得車廂裡越來越熱?是空調打太高的關係麼?我拉着安全帶的帶子,覺得手心裡都是汗。
我覺得我有必要打破這份寂靜,於是我開始沒話找話,"你不問我今天發生的事情嗎?學校裡好像鬧得沸沸揚揚。"
"你是說關於廖哲昕的?"
"恩……你認識他?"
"聽說過……"神楓楠說完這句話,似乎還想說什麼,沉默了許久,就在我以爲他不會再開口時,他又說道,"明裡好像喜歡他……"
"你放心吧,廖哲昕的性格很差勁,而且眼睛長在頭頂,他不會喜歡明裡的。"說完這句話我就後悔了,真想用拳頭敲自己的腦袋,於是我又改口,"我的意思是……廖哲昕特別討人厭,如果明裡跟他相處過的話一定……"
"采采……"神楓楠溫柔的打斷我的話,我側頭看他,發現他脣邊帶着笑,"我可以這麼叫你麼?"
我啞然點頭。
"采采你好像不怎麼喜歡廖哲昕?"
"他真的很難讓人喜歡,性格自私,惡劣,傲慢,有時候像個惡魔有時候又幼稚的很,完全的讓人抓狂!"我一股腦的說着廖哲昕的壞話,像是在跟神楓楠吐苦水一樣。
"這麼說來,你其實很瞭解他。"
"哪有!!!他不是個這麼好讓人瞭解的人,真的真的很難琢磨!有時候吧你以爲他腦海裡在思考太陽但其實說出來的是月亮可行爲又是星星!哎呀,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了……總之就是那麼多事……"
"別說他了,說說你吧,你是個什麼樣的女孩?"
"我?"我又把安全帶抓得更緊了,"你也看到了,我就是個普通的再普通不過的女生了……"
神楓楠似乎又笑了,讓我感到今天的他心情格外的好,很難把現在的他跟大柏樹下那個憂愁的少年放在一起,那個時候的他眼神裡透着淡淡的哀傷,襯的漫天繁星都似乎在悲泣。
"這麼普通的女生竟然會把我從不良少年的手裡救出來啊。"
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沒有啦……那是本能反應……那時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心裡突然冒出個想法,想起了柳恩詩對我說過的話,人總是會有好奇心,我也不例外,見車廂內氣氛似乎不錯,於是我大膽的開口問道,"你呢……說過廖哲昕也說過我了,該說說你自己了吧?"
當我看到神楓楠瞬間僵硬的表情時,我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嚴重的錯誤,我不該那麼問的,也許柳恩詩說的是真的,也許神楓楠不希望別人提到他自己的事情。
"你覺得呢……"他突然在安靜的車廂裡開口,"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的思緒跟着他溫柔的語調飄向了很遠的地方,飄向了那個炎熱的夏天,那棟老舊的住宅。
"你不喜歡笑,笑起來卻很溫暖,你走路很慢,不喜歡跑步,所以幾乎次次上學都遲到,你不喜歡吃冰激凌,因爲你覺得太甜,你喜歡看馬路上上川流不息的人羣,雖然我不知道原因,你還很喜歡彈……小心,前面是紅燈!"
車子一個急剎車猛地停了下來,我整個人往前衝了衝,又用力的向後靠去,神楓楠也同樣如此,雙眼無神的望着車前方,這時,我才突然想到如果不是這個紅燈,我幾乎說出了我的秘密!而且剛纔,我也說出了關於他太多太多的事。
那個夏天,我總愛偷偷的跟着他,因爲我希望瞭解他更多更多……
"沒嚇着你吧?"
"沒有……"
他繼續開車,並沒有問我爲何知道他這麼多的事,我心緒不寧,直到車子開到我家門口,雖然只開過一次,但他竟然還清楚的記得我家在哪。
我下車後跟他揮手告別,突然,我鼓足勇氣說出了我一直憋在心裡想要說的話。
"你……你會彈鋼琴嗎?"
神楓楠看着我,然後微笑點頭。我不知道自己的臉通紅通紅,只感到臉頰發燙,我繼續說道,"那……有機會你能彈給我聽嗎?"
"對不起,我已經很久沒彈過了。"
"這樣啊……沒事的……"
正常的情況下,男生的回答不應該都是"好啊,很願意彈給你聽。"或者是"好啊,不如我教你彈吧。"爲什麼……爲什麼神楓楠的回答完全相反!!我開始泄氣起來,原本以爲他願意跟我聊天願意送我回家應該至少不會討厭我,甚至可以說對我有那麼一點點好感,但現在看來,完全是我多想了!
覺得非常丟臉的我往後退了一小步,朝他揮手,"那就這樣,再見。"
"采采。"神楓楠突然說道,表情變得異常柔和,爲什麼我總覺得他喊我的名字時總是那麼的溫柔,那兩個字在他的嘴裡發出就像是裹上了一層牛奶糖。
"恩?"
"他們很自由,能夠決定自己要去的方向,這就是我爲什麼喜歡看人流川行的原因。"神楓楠朝我微笑,"再見,采采。"
那一瞬間,我突然感到,也許,我並沒有自己認爲的那麼瞭解神楓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