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安眠藥的瓶子清空,把維他命通通倒了進去隨後塞在口袋裡。
我拿出手機給廖哲昕發了短信,約他晚上十一點在酒店門前的噴水池見面,如果他不來的話我就自殺!
短信很驚悚,但我不確定廖哲昕會不會出現,我從來就無法預測他的心思。
夜晚的風很涼爽,我披了件外套下了樓,手裡緊緊的抓着那瓶調包的安眠藥坐在噴水池前,時間是夜晚22點59,我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不斷張望着酒店門口的自動大門,期待那裡出現的人影。
手機的時間跳向23點,我看見一個披着紅色外套的忻長身影慢慢走了出來,我立刻緊張的站了起來,那個人果然是廖哲昕,他真的來了!
和他面對面站定的一瞬,原本在我腦海裡組織了千萬遍的臺詞突然窘迫了起來,我乾澀的舔下了脣偷偷擡頭看了眼廖哲昕,卻發現他一動不動的凝視着我,我立刻羞澀的低下頭。
"你幹什麼安采采,沒人跟你上演什麼八點檔瓊瑤劇,你要自殺嗎?這裡正好有一池子水,跳進去吧看看能不能淹死。"
"我是說真的沒有跟你開玩笑!"
"我像是在開玩笑?嫌這裡的水不夠深我可以給你指路去海邊的方向,朝那裡慢慢的走進去畫面肯定很不錯,死的絕對優美。"
該死的左蘇蕾!說什麼這個大絕招,我早該想到廖晢昕不是正常人,他擺明了不吃這套,看他那無所謂的態度,於是我掏出手裡的安眠藥橫在他面前,故作決絕的說,"我想過了!我不能沒有你!沒有你活着也就沒有了意義不如死了算了!你如果不回到我身邊我就把瓶子裡的安眠藥在你面前全部吞下去!"
臺詞是這麼說的沒錯吧,背好久了呢,說完我仔細的觀察着廖哲昕臉上的表情,但該死的他卻似乎連一點點細微的變化都沒有,最後反倒是笑了出來,怎麼了,我說的話有這麼可笑嗎?
"吃啊,我倒是從來沒見人在我面前自殺過,挺新鮮的。"
什麼!?這傢伙!我狠狠的把瓶蓋打開在手心裡倒滿了維他命,誇張的放到嘴邊假裝威脅廖哲昕,"我真的吞了啊!"
廖哲昕的視線落在我手裡的"安眠藥"上,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並沒有要來阻止的意思,如果可以,我看他反倒是想要鼓掌拍手叫好,"吞啊,快吞。"
這下換我急了,"我,我真的吞了啊!"
"吞啊,別婆婆媽媽的,要吞就快吞。"
"這,這可真的是安眠藥啊……不是假的……"
廖哲昕也故作誇張的點點頭,"哦,要不要我給你倒杯水,免得噎着。"
"你,你太過分了!你就一點都不擔心我嘛!"
廖哲昕的聲音裡是藏不住的笑意,他走上前來湊近我耳邊,"下次自殺演的逼真一點,專業一點。"
"啊?"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怎麼,被他看穿了?
廖哲昕朝我眨眨眼睛,笑道,"我沒見過哪家生產的安眠藥是黃色的。"
我恍然大悟,立刻低頭看向手裡的藥丸,欲哭無淚……
眼看廖哲昕轉身而去,我喊住他,臉上盡是認真,"如果……如果我真的爲了你去死……"
廖哲昕沒有回頭,他的聲音很平靜,"你希望我怎麼做?像個傻瓜一樣的挽留你?或者失心瘋的喊不要,這些我都做不出你難道不了解?"
"是啊……你是廖哲昕……我從來就不懂的廖哲昕……"
廖哲昕終於回頭,我努力的想從他眼裡讀懂什麼,但我卻仍舊不懂,我永遠無法瞭解他的內心,他望着我,我們離得不遠,但我卻邁不開步
子,無法走向他。
"安采采,如果你是那麼脆弱的女人,如果你怕受到傷害,那就不要喜歡我。"
[不要覺得受了委屈,如果連那點覺悟都沒有就不配喜歡我!]
你從來都是這樣,你就像天生的王者永遠要你的臣民臣服在你腳下,你那麼高傲的俯視着我,每一句話都是命令,我曾經反抗,但爲何,卻慢慢被你的強勢吸引,讓我心甘情願被你俘獲?
回到房裡,我躺回牀上拿出圍巾,不知不覺這條圍巾在我手裡慢慢的越織越長,它彷彿承載着我的一個夢,不想完結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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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金堇洛你搞什麼鬼,之前不是演的不錯嘛,怎麼最後一個鏡頭弄成這樣!!!"導演在咆哮,劇組裡每一個人都在焦急,因爲現在拍攝的這場戲正是電影最後一場殺青戲,情節是金堇洛所飾演的角色鬆開了女主角愛綺的手,預示着他對愛情最後的放手。
導演把金堇洛單獨喊到一邊指導,"你的眼神很不錯,那種憂傷的感情都完全釋放出來了,可是動作卻總是不對,要你放手的時候你不放究竟在搞什麼,放手的那個點要踩準!等會副導一揮手你就放手知道嗎?"
金堇洛始終垂着頭,沒什麼精神的模樣,但是每個好演員在演戲的時候都會沉浸在自己的角色裡,培養出的情緒即使回到現實一時半會也難以回覆,導演拍了拍金堇洛的肩膀,表示瞭然。
我卻開始擔心起來,兩個月的壓抑在這一刻終於要爆發了嗎?這場戲拍完,就代表真的要鬆手了。
無論是戲裡戲外,無論是情是愛,都要放手了,那些執着,都不該再堅持。
"準備!三!二!一!"
金堇洛緊緊的抓着愛綺的手,他的眼裡霧氣瀰漫,深不見底,他的髮絲凌亂,下巴上滿是頹廢的鬍渣,可是他在笑,卻始終握着手不願鬆開。
我回過頭,望着不遠處的神楓葵,她的視線也凝在金堇洛眼裡,我不知此刻的她心裡是否會有我同樣的痛。
我往神楓葵旁邊看去,廖哲昕坐在椅子上垂着雙手低着頭,像是在看什麼都沒有的地上,又像是在思考着什麼。
[如果你是那麼脆弱的女人,如果你怕受到傷害,那就不要喜歡我。]
場景似乎變成了我抓着廖哲昕的手,我的眼裡滿是未滑落的淚痕,我努力的不讓它們滑落,我努力的讓自己堅強。
我努力的想要做到你說的一切。
不想鬆開你的手。
[安采采,我只要你一句話,有了你這句話我就能夠走得很遠,遠的可以不顧一切,遠的什麼都可以放棄,什麼都可以視而不見,你會給我那句,我想聽的話嗎?但是你要知道,一旦你說出口了,就不可以再反悔,一旦我聽到了這句話,就算粉身碎骨,我也會握着你的手走下去,天荒地老有多老,世界的盡頭又有多遠,那又如何,卻也無法讓我鬆開。]
"卡!"導演的話讓我回到現實,我背過身,卻已經淚流滿面,導演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連續的NG讓他的耐性開始消失,"金堇洛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爲什麼還是不放手!"
愛綺也在跺腳,"你到底怎麼了,抓得我手腕好痛,爲什麼不鬆手?你今天好奇怪。"
金堇洛垂着眼,"對不起導演,能不能讓我休息一下再拍。"
"好吧好吧,你調整下狀態,全體休息十分鐘。"
我立刻擦乾眼淚,小跑着找到便利店,從裡面買了東西又一路跑回劇組,卻到處都看不到金堇洛的人影,問遍了工作人員卻沒有人知道。
難道……
我突然想起什麼,往南邊山壁跑去,果然,遠遠的就看見一個人立在風裡,望着大海的方向。
我輕輕的走上前,把一盒牛奶橫在金堇洛面前。
他先是一嚇,隨即彎了彎嘴角,笑得很勉強。
"心情不好就喝牛奶吧。"我揚了揚盒子,他從我手裡接過,拆開蓋子仰頭喝起來,大口大口的,像是想把壞心情通通都一口喝去。
在他喝着牛奶的時候,我在他身邊輕輕的說,"我知道,那裡這麼多人卻沒有人能夠理解你的感受但我卻能,因爲看着你彷彿看着我自己,想要握住的心情但世界卻逼着自己去放手,沒有什麼比這還要痛苦了……"
"采采,兩個月到了,這場戲結束,一切,就都結束了……"
"世界上有兩種東西是追不回的,這兩個月,也許,這是唯一讓我明白的道理。"
"你要放棄了嗎?"
我搖了搖頭,看向金堇洛,"鬆開的手可以再次握起,只要我的心裡還有他,如果連心都放下了,那麼即使握着手,也感受不到溫度。"
金堇洛的眼眸裡有什麼顫動了,他微微的笑了,視線又落回蒼茫無盡的海岸,三兩隻海鳥飛過,消失在天邊。
"我們走吧。"
金堇洛點點頭,握着牛奶盒的手緊了緊,"多虧了它,我的心情似乎好多了,謝謝你,牛奶。"
我笑了笑,看向金堇洛,他的脣邊沾了牛奶印,我擡起頭伸到他脣邊剛要爲他抹去,他卻突然在我驚異的視線中緊緊的抓住了我的手,"脣上的牛奶印不是這麼擦的,要我教你嗎?"
眼見金堇洛的臉離我越來越近,突然一句話橫進我們之間,打斷了這一切。
"要開始拍攝了,你們還在這裡做什麼?"
竟然是廖哲昕,我尷尬的望着他抽回手,從他身邊跑了出去,身後的兩人相互對望着,我腦海裡混亂一片,顧不得那麼多,一路跑回劇組喘着氣,手裡似乎還殘留着方纔金堇洛抓着我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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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跑得很快,撞上了人還不自知,我連連道歉,發現被我撞上的是廖晢昕的助理申正俞,我心想他也許是在找廖晢昕,於是我指着南面對他說,“廖晢昕在那邊。”
誰知他搖了搖頭,“我不是來找MIE的。”
“那你是……?”
“找你。”
“我?有事嗎?”
“你喜歡MIE?”
我沒想到申正俞說話這麼開門見山,心想他是廖晢昕的助理,也許是擔心廖晢昕的演藝事業所以才這麼問我,但我也不想瞞他,於是我回答,“沒錯,我是喜歡他。”
我看到申正俞嘴角帶着不明顯的笑意,道,“我很欣賞你的堅持。”
“什麼……意思?”
“也許你心裡已經有了一個答案,但就像看一部電影,不看到最後永遠無法知道心裡的那個答案正不正確。”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知道廖晢昕離開我的原因?”我拉住申正俞的胳膊,像是看到了一絲希望。
申正俞微微勾勒起嘴角,給了我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這部電影由你自己去品讀不是正好,聽來的結局往往不那麼精彩不是嗎?”
不知爲何,我突然覺得申正俞並不是一個小小的助理那麼簡單,他的眼神他的氣質都好似並不屬於這裡。
我還想說什麼,他已經打斷了我,徑自笑着說,“我好想說太多了,愛管閒事的毛病還是沒改掉。”說完,他掉頭快步離開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卻越加迷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