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請控制您的情緒,你的血壓剛纔……”私人醫生注意到了血壓和心跳的變化,也看到了菲爾奈特蒼白的臉色和顫抖的嘴脣,不得不出聲提醒。
菲爾奈特卻沒理會他,而是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兩口。
他示意旁邊的管家將電話遞過來。
拿起電話,菲爾奈特撥通了一個號碼,用低沉但卻已經平靜下來的聲音說道:“親愛的勞摩,我想休息了……我想睡一個安穩的好覺。”
旁邊的管家聽得心中暗暗一凜。
在菲爾奈特家幹了三十幾年了,他年輕時就已經在服侍這位超級富豪,這也讓他知道菲爾奈特許多不爲人知的一面,比如電話裡的這位‘勞摩’。
勞摩·霍爾菲德利斯,一位相當神秘的人物,他來過菲爾奈特家的次數屈指可數,連管家都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唯一的印象就是對方穿着十分講究,似乎還有着嚴重的潔癖,嚴重到他從來不在這個家裡吃任何東西,哪怕是喝一口水,他也絕不會伸手碰水杯,甚至都不願意伸手去推開菲爾奈特家的大門,大概是因爲他認爲大門把手上有細菌吧。
家僕們曾經認爲勞摩先生是一位魔法師或者精神師什麼的,因爲每次他來之前,都是菲爾奈特最惆悵、面臨最大危機睡不着覺的時候,而每次他來了之後,菲爾奈特又會很快就恢復他的從容和笑臉。
先生確實已經有好多天沒睡過好覺了,但願這次他也能很快進入香甜的夢鄉中吧。
看到菲爾奈特掛掉電話,管家鬆了口氣,勞摩來了,感覺先生接下來會有一個好心情了呢……
看到菲爾奈特重新閉上眼睛,管家趕緊上前一步,再次提醒道:“先生,您的酒醒好了……”
紅酒有助於睡眠……
何況,82年的拉菲,這是菲爾奈特的最愛,雖說家裡的地下酒莊裡好酒無數,但82年的拉菲仍舊是沒有幾瓶。
那年總共就只產了幾千瓶酒,喝一瓶少一瓶,現在市面上那些都是假貨。
這樣的一支酒,開了卻不喝,那可是極大的浪費,自己要是不提醒,事後菲爾奈特必然會生氣的。
可讓管家沒想到的是,菲爾奈特卻沒理會他,仍舊是閉着眼睛躺在躺椅上,也不知是不是沒有聽到。
感覺氣氛有點詭異,管家等得有點頭上冒汗,他正琢磨着是不是先退下的時候,卻見菲爾奈特突然睜開眼睛來,向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酒瓶。
管家趕緊遞過去,卻見菲爾奈特將這支珍貴的美酒拿在手裡端詳了半天,然後猛的一把砸到了地上。
嘩啦啦!
玻璃瓶碎裂開來,深紅色的酒水染紅了潔白的地毯。
“想讓我死嗎?”菲爾奈特面色猙獰、卻又語氣平靜的衝管家問道,嚇得管家滿頭大汗不知所措。
菲爾奈特從喉嚨裡擠出一個音節:“滾!”
管家嚇壞了,趕緊匍匐在地收拾着,他甚至不敢招呼來女僕收拾。
……先生的心情並沒有因爲勞摩先生的出現而變好,看來這次的事情沒那麼簡單呢。
26號打的G3,G4則要等到29號去了。
互聯網上開始有越來越多的球迷支持超音速。
雖說一開始時許多人都是抱着擊敗超音速、抱着不能讓亞洲人站到籃球帝國之巔的想法來支持騎士的,但當耐克這個賽季針對超音速的各種手段曝光,大量中立的球迷開始理性起來。
特別是在一個經濟特別發達的國度,倉稟實而知禮節,物資追求到了極限後,追求的往往就是精神,這讓人們總是習慣性的同情弱者、憤斥不公。
當這種情緒醞釀出來之後,很快就已經凌駕於了所謂的‘民族自豪’之上,互聯網上現在大多數中立球迷的聲音都是:強大的美利堅不需要靠籃球來證明自己的統治地位,更不需要靠不公來維護這種畸形的優越感,我們該做的是送給超音速掌聲,因爲他們的存在只會激勵我們出現更多更優秀的球員。
當然,也仍舊還有支持騎士的,雖然數量比之前已經少了很多……
理由也很充分。
騎士的每個人都很拼,乃至於包括住院的阿泰斯特,也不過是因爲想贏球而被人利用而已,這些骯髒的東西與騎士球員無關。
其次,騎士現在有了蘭尼,第一個系統的總結出了超音速的戰術,並將之命名爲了相當貼切的小球戰術,算是給NBA整理了一個新戰術形態的先河,同時他的小範圍空間戰術和雙塔戰術,在G3時確實是一度給超音速製造出了巨大麻煩,如果不是因爲林東的爆發,或許他們就真在超音速的主場拿下關鍵G3了。
如此高水平的教練配上高水平的球員,他們也在爲了榮譽拼命,這讓你很難不對他們產生期待。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點。
聯盟雖然沒有公開開設一些賭盤,但1.5億的收視率引領的潮流,讓如今全美各大賭場幾乎都有暗盤在開,參賭人數太多,且細分有4:0到4:3的各種比分盤口。
騎士的賠率實在是太高了,所有人都認定他們會被4:0,因此哪怕只是被超音速4:1,騎士也仍舊還有3.7倍的賠率,至於說騎士翻盤拿下總冠軍,賠率更是已經高達12.9:1,這讓許多喜歡冒險的賭徒幾乎賭上了身家。
他們絕不在乎超音速奪下總冠軍,也絕不在乎什麼捍衛美國的籃球榮譽和自豪,但他們無比渴望能看到騎士哪怕贏一場……那很多人會發財的。
這幫人成了騎士絕對堅定的支持者,這兩天在互聯網上的聲音最響亮,各種戰術分析各種位置分析乃至於心理分析,甚至是考慮到了聯盟干預希望多賣幾場票、多創造一波收視率的情況,乃至於在網絡上煽風點火的喊起了‘如此高收視率的比賽不應該四場就結束’,瘋狂在暗示聯盟。
至於一些更過激的……
27號晚,超音速god球館被人扔了燃油瓶,雖然被保安及時發現並沒造成多大的損失,且西雅圖州警也在當晚就逮捕了投放燃油瓶的鬧事者,但畢竟還是讓超音速手忙腳亂了一陣。
而經連夜的審問和調查,該球迷花了2萬美金買騎士2:4超音速,所以試圖利用這樣的方式帶給超音速所有球員巨大壓力,破壞他們比賽的狀態。
案件破得很快,原因結果也都很充分,事情是解決了,可一種山雨欲來西的感覺也縈繞在了整個西雅圖上空。
支持騎士的球迷們似乎是從這件事中得到了一些提示,雖然行動還沒做出來,但各種攻擊超音速、在西雅圖製造暴亂的言論卻已經在互聯網喧囂塵上。
西雅圖州警能感覺得出一種樹欲靜而風不止的氣氛,全城都在不斷的加強戒備,抽調州警前往西雅圖維持秩序、實行宵禁等等措施。
可即便如此,28號這天還是又出事了,而且一出就是大事。
西雅圖世界博覽會州旗廣場,太空針塔……
它坐落在god球館旁邊,相互距離不過幾百米,站在這裡的任意一棟建築頂端,你都能完整的欣賞到god球館的全貌。
太空針塔這建築形似飛碟,立在細細長長的金屬上面,作爲西雅圖最具有標誌性的建築之一,這裡曾在1962年舉辦了航空世博會,此後便一直作爲博物館陳列着美國的各種航天成果,也是西雅圖人最愛帶孩子來遊玩的地方之一。
這天正是週六,且又是暑假期間,來此遊玩的家長和孩子們自然是絡繹不絕。緊鄰着god球館正大門的是州旗廣場的1號博物館,雖然總有三層,但底層的層高相當高,足足二十來米高,這裡是波音公司的太空館展區,除了各種航天設施以及1:1等比例還原的飛機模型外,最引人入勝的項目就是他們長達10分鐘的虛擬遨遊銀河系旅程了。
此時正是上午10點過,館內等着體驗這項目的孩子多不勝數,排起了長長的人龍,一個揹着大揹包、牽着小女孩的奶爸卻突然彆扭起來,臉色有點漲紅。
“不好意思,能幫我先照看一下孩子嗎?”他詢問一個路過的工作人員,尷尬的笑着說:“我想去方便一下,但這隊伍排得實在太長了……”
服務生小姐看着這張英俊的臉笑了起來,這項目確實每次都要等很久,類似的事每天都會在館內發生,她真是見過太多了。
她看了看時間,接過孩子的手,笑着給那位奶爸指明瞭廁所的方向,一邊提醒道:“看這速度,大概20分鐘左右就輪到你們了,儘快哦。”
“好的,謝謝!”男人如釋重負,轉身匆匆朝着廁所方向走去。
服務生小姐則是蹲到了女孩身旁,笑着說道:“你爸爸去上個廁所,和姐姐先玩一會兒好嗎?”
“好的,但是他不是我爸爸,他是皮特叔叔,他人很好呢。”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回答,純真無邪的樣子,讓服務生小姐不禁笑了起來,也對剛纔那個英俊的男生產生了一絲別樣的感覺,在這個國度,肯犧牲自己的假期單獨帶侄女出來玩的男人,那必然是千里挑一的好男人。
可再回頭看時,大概是對方確實憋急了,居然已經看不到了蹤影。
此時的皮特已經走到了去二樓廁所的樓梯上,臉上的焦急也已經化爲了冷酷,拐角處時沒進廁所,轉而繼續朝三樓往上,然後轉過一道暗門,轉入了應急通道的樓梯中。
這邊沒有攝像頭,他對這裡的一切結構似乎都瞭如指掌。
他沒有觸碰任何樓梯旁的欄杆或者牆體,保持着雙手絕對的“乾淨”,揹着揹包迅速來到三樓頂部,從褲兜裡拿出一雙白手套帶上,這才摸出一個電子設備,輕易弄開了鎖住天樓門的密碼門鎖。
天台上空無一人。
皮特掩上房門,迅速的解下背上那個大揹包,這已經有點磨的破舊泛白的揹包裡,裝着的卻是一柄完全拆卸開的XM109,配置着最先進的巴雷特光學測距瞄準系統,是巴雷特去年才設計出來的產品,能搞到這樣的槍,即便在槍械自由的美國也同樣很難。
沒有電影裡那麼精細專業的槍械箱子……那玩意是個累贅,簡直像恨不得告訴全世界我是個殺手。
那是傻逼專屬,真正老練的殺手從不會提箱子,那種東西既扎眼又引人注目,拆開的槍管用麻布捆起來束成一團,放到這樣的親子揹包裡纔是最好的掩飾。
細節部分是早就組裝好了的,只需要拼接起來就行,他只花了十幾秒的時間便已搞定,然後找了個天台邊的隱蔽角度,這裡背靠着剛纔進入天台的那個樓道出口,正好可以遮擋住背後宇宙針塔的眺望視線,正前方卻正對着god球館的入口大門。
架設好槍位,測試了一下距離和風向,整個過程不過只花了兩分鐘時間。
皮特看了看手錶,10點59分……他隨即拉了拉帽檐,看着瞄準鏡裡的god球館大門,一動不動的耐心等待着。
很快,11點正,一輛大黃蜂跑車從公路另一邊駕駛了過來,停在了god球館門口,一個穿着休閒的年輕人帶着遮陽帽下了車,並將車鑰匙扔給早已迎上來的球館工作人員。
皮特眯起眼睛,通過瞄準鏡裡看清了年輕人的臉。
那個帶着遮陽帽的年輕人,正是林東!
確認目標。
此時光學測距瞄準鏡裡顯示出了最精確的數據。
距離1217米,風向東南,風力2級……
大門裡此時又走出來不少人,和林東有說有笑,似乎還有不少媒體,雖然人多,但林東那2米出頭的身高仍舊是鶴立雞羣般毫無遮擋。
高科技與狠活,還是這樣一個毫無防備的對象……這可比國際僱傭兵時在戰場上經歷的那一切輕鬆太多了。
槍口在微微的調整着,他的手指也輕輕釦到了扳機上,直到林東走到階梯最上面,槍管的調整已經結束,皮特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嘭!
儘管裝着消音器,但巴雷特還是發出了一道輕微的空爆聲,強大的後坐力砸在皮特那強健的身軀上,只是讓他的右肩往後抖了一抖。
3、2、1……
他目不轉睛的盯着瞄準鏡,讓子彈在空中飛一會兒。
0!
鏡頭裡的林東腦袋猛然一偏,子彈精準無誤的打在了他的後腦上。
林東撲前就倒,人羣發出一片驚呼聲,而林東身邊的幾個人則是立刻驚慌的就將他圍了起來,彷彿在保護一個總統,可是……
一絲笑意終於掛到了皮特的嘴角,圍起來做什麼?有屁用?
他不再往那個方向多看半眼,而是迅速的將槍械拆成幾大塊裝進一個黑色的垃圾袋裡,隨即打開他的大揹包,拿出一個焉巴巴的塑料袋子拔掉塞子。
空氣瞬間灌入,將那看起來有些畸形的塑料撐得鼓脹起來,放到揹包中時,儘管少了原本的槍械,揹包卻仍舊顯得和原本鼓漲的模樣一般無二。
他迅速背上揹包、提着裝有槍械的黑色袋子離開。
細心的重新鎖好天樓的門鎖,然後特意將裝着狙擊槍的黑色袋子從三樓側面的垃圾管道中扔下去,接着返回二樓廁所洗了個臉,將臉和手都弄得溼漉漉的,這纔回到展廳。
接過服務生小姐幫忙照看的孩子小手,皮特的心情顯得很不錯。
小女孩嚷嚷着要坐虛擬飛船了,對這個剛纔在路邊看到的這個因爲父母捨不得花錢帶她來這裡玩的、氣鼓鼓的小女孩,皮特並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州警不會封鎖這裡的,州警接到報案趕來這邊少說要十幾分鍾,而通過觀察和彈道預測鎖定這棟大樓爲目標,那距離槍擊至少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州警長不會蠢到認爲兇手還在這裡等着他。
所以留在這裡很安全,匆匆離開,反倒是有可能被發現的破綻。
演戲要演全套,怎能拒絕這樣一個小女孩質樸的要求呢?
皮特一邊笑着答應的同時,一邊牽起小女孩的手,自己其實並沒有潔癖,只是一向行事謹慎而已。
怕留下指紋嘛……老職業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