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四合院。
青磚綠瓦,封閉幽靜。
夜晚,衚衕口的路燈散發着微亮的光,若不是遠處的大廈樓宇,佇立在這,似乎時間的橫流都在向後倒退。
三開門的大院子,二進門,亭榭走廊後的書房。
古香古色的黃花梨木書架前,月華傾灑,落日房內,映照在坐於書桌前的男人身上。他坐着,看不到身高長相,只是略顯浮腫的上半生與身上散發出的威嚴沉着之氣,大概能讓人猜出年紀。
“遇見顧凌霄了?”男人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似乎只是在闡述着一件事情。
上官卿凰臉色略顯蒼白,黑暗中,唯有他那雙猩紅的眸越發明亮,聽到顧凌霄的名字,眸低涌起驚濤駭浪,卻在轉瞬見,雲淡風輕。
“意外收穫!”他輕慢的回答道。
男人鼻中發出一聲不悅的哼聲,端起手邊的茶盞,杯蓋撞擊在茶盞邊沿,發出清脆的響聲,“早知就不該讓顧繁活到現在。”
上官卿凰嘴角一扯,笑了,“人就藏在你眼皮子底下十幾年,你不依然沒有發現?說什麼不應該讓她活到現在,她活到如今,是你憐憫同情後的結果?”
“你…。”男人低沉的聲音中流出一絲戾氣,上官卿凰毫不掩飾的輕蔑嘲諷,讓男人怒氣難平。
男人身上散發的戾氣對上官卿凰而言,卻若春風拂過肌膚般不痛不癢。他顯然沒將對方放在眼中。
半響,男人平息掉心頭的怒火,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沉聲道,“墨煜琰與顧凌霄要是聯了手,咱們誰都別想好過。”只要想到這種可能,男人就覺得心頭沉重,兩個時代的梟雄,卻因爲一隻貓結成同盟,造成了他們如今的困境,還真是諷刺。
若讓上官卿凰知道男人對顧繁的形容,非得呲笑出聲不可,貓?她的牙齒,她的爪子,可是比猛虎還要鋒利。小覷她,付出慘痛的代價可是很慘重的。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見上官卿凰半天不回答,男人氣急敗壞的吼道,他不明白,他爲什麼要在這個節骨眼去招惹顧繁,之前男人是恨不得顧繁死,現在,男人是巴不得顧繁好好地活着,如果顧繁死了,那麼墨煜琰與顧凌霄絕對會聯手對付他們。他明明已經清清楚楚的警告過他不要去招惹顧繁,但他卻依舊我行我素,如果不是…。
上官卿凰霍然站起身,男人心頭一跳,身體下意識的向後傾斜,直到後背抵在鏤空雕花梨木椅背上,他的手,緊攥着椅子扶手,渾身的肌肉都緊繃住了一起。
上官卿凰冷笑,“聽說上面那位已經着手調查西藏的事情了,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要被人抓住把柄,否則…。”上官卿凰沒有將話說完,而是一揮手,男人面前的實心梨木書桌突然炸裂,桌上的一切瞬間落地,茶盞、硯臺摔成碎片,茶水、墨漬飛濺而出落在男人的衣服上,暈染了同樣落在地面上的書籍紙張。
男人抓住椅子扶手的手,手背青筋直冒,冷汗從身體的每一個毛細孔中滲出,瞬間陰溼了他的衣衫,恐懼自內心深處流露,麻痹了體內的每一個神經細胞,他放大的瞳孔倒映着的,都是上官卿凰那張光暗交錯下的臉。
上官卿凰最後看了他一眼,男人的恐懼使他面露輕蔑,就這樣的人還想妄圖控制於他?簡直是可笑至極!
他呲笑,揚長而去。
男人看着狼藉的地面,渾身癱軟的靠在椅子上,整個人就像是一灘爛泥,好半響,心頭的恐懼才慢慢褪去,風從上官卿凰打開的房門外傳了進來,男人狠狠地打了個寒戰,凝望着月夜的眸底,卻氤氳着陰冷至極的寒光。
上官卿凰!
…。
華盛頓,初晨清露。
放在窗臺的花,在露水的澆灌下越發嬌豔。
又是新的一天。
顧繁從墨煜琰的懷抱中醒了過來,她轉頭,看着他沉靜的睡顏,熟睡中的墨煜琰褪去了平日的棱角,整個人都柔和了許多。陽光落在他的臉上,墨煜琰皺了皺眉,似乎強烈的陽光透過眼皮刺痛了他的雙眼。
顧繁擡起手,替他遮住那抹陽光,陽光照到手背投射到四周,墨煜琰臉上被顧繁手心籠着的地方產生了一抹暗影,暗影裡,墨煜琰纖長的睫毛更加漆黑捲翹。顧繁忍不住手癢,擡手戳了戳他的睫毛。
心想着——一個男人的睫毛長成這樣真的好嗎?這讓廣大的女性同胞情何以堪?
就在顧繁爲了廣大女性同胞們,決定將他的眼睫毛拔下幾根的時候,墨煜琰纖長捲翹的長睫劃過她的手指腹,露出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
他的眸子,深邃的如黑曜石般,黑到極致反生光輝,落在顧繁眼中,在她的心絃激起層層漣漪。在這雙眸子的注視下,顧繁心裡生出了一種做壞事被抓包了後的尷尬感。
“呵呵,早啊~”
她急忙收回作案未遂的爪子,燦燦的笑了笑。
“早~”
墨煜琰的聲音帶着沉睡醒來後的沙啞,性感的一塌糊塗,聲音落在顧繁的耳中,她渾身都泛起了雞皮疙瘩,簡直是太好聽了,光是聽一聽,耳朵就要懷孕了。要死啦要死啦~
顧繁垂下眼,濃密而捲翹的長睫遮蔽住閃爍的目光,她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好看的就像是窗臺上的花。
大家都知道的,鑑定一個男人身體好不好的標準,就是要看他早晨身體的某一處會不會起來,俗稱——晨bo。
墨煜琰的身體好到沒話說,早上醒來本就血氣方剛,如今又看到懷中的人兒如此誘人,不將人吃幹抹淨,他都對不起眼前的美景。
“老婆,是你誘惑我的!”
“啊?唔…。”
又是一室旖旎。
顧寒生不如死的躺在牀上,目光呆滯的看着天花板,耳朵裡塞了兩坨大大的棉花,腳邊,是被抽出了棉花的可憐枕頭。
…。
一個小時後,墨煜琰心滿意足的靠在牀上,如一隻饜足了的貓。
顧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運動後的她,白皙的皮膚上泛着紅潤的顏色,如同花汁染在了身上,就連瞪人的樣子,都是那麼的動人心魄。
墨煜琰沒出息的吞了吞口水,明明剛吃飽,他怎麼又覺得餓了?
他的眸子,散發着一絲危險的光,顧繁愣了愣,一骨碌的從牀上爬了起來,恰好躲過了墨煜琰伸向她,打算將她攬在懷裡的手臂。
“哼!”
顧繁微微仰着頭,睨着眼看着墨煜琰,眼底閃動着鄙夷的光,她的睫毛卷翹,陽光恰如其分的投射在她身後,黑色的頭髮就那麼順柔的垂在肩上,墨煜琰呆呆的眨了眨眼,只覺得顧繁像極了開放在雪巖峭壁上,那動人心魄的嬌花。
他一直好奇,顧繁到底是用什麼保養頭髮的,爲什麼她那麼長的頭髮在被枕頭蹂躪了一晚之後,還能如此的柔滑平順呢?
想着,墨煜琰摸了摸自己的頭髮。
嗯,硬!
瞧着墨煜琰的傻樣,顧繁沒有繃住的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她一笑,身子跟着輕顫,胸前一檔一檔的,煞是好看。
墨煜琰的視線往下看了看,顧繁玲瓏有致的身材沒有任何阻攔的落在了他的眼中。墨煜琰動了動嘴,只覺得喉嚨乾澀無比,渾身就跟要燒起來了一樣。
墨煜琰如餓狼般的目光讓顧繁的心猛地一顫,她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順着他的視線低頭…。“啊~”慘絕人寰的叫聲差點將屋頂掀起來。
顧繁一把拉過牀上的被褥,裹在身上,她現在就恨不得拿榔頭錘自己的腦袋。顧繁你他喵的真是一個白癡!
被褥遮蓋住了眼前的美景,這讓墨煜琰十分不滿,瞧着他恨不得將被褥扯爛的危險目光,顧繁連忙道:“已經七點了,再不起牀我就要餓肚子了!”說着,可憐兮兮的眨了眨眼,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看得直讓人心疼,墨煜琰的心都軟了。
墨煜琰嘆了口氣,舉起雙手雙腳投降。
顧繁當即笑了,笑得就跟一個偷吃了蜂蜜的小狐狸一樣。
墨煜琰瞪了他一眼。
七點,顧寒扔掉耳中的海綿,準時從牀上蹦了起來,整張臉上都是劫後餘生的快感,不知道還以爲她剛剛從生死邊緣走了一圈一樣。
陽光灑在酒店餐廳的地面上,顧繁與墨煜琰依舊靠窗而坐。
喬亨利坐在車上,看着如神仙伴侶般的二人。
“買下所有照片。”喬亨利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即便隔着電話,對面的人都能感受到來自喬亨利身上的怒氣。顧繁這種跟所有人宣告她身邊男人地位的做法讓喬亨利十分惱怒。
“是!”
對面的人不敢多言,言簡意賅的表示自己接收到了指令,快速的掛斷了掉話。
有男人了又如何?他喬亨利想得到的女人,就沒有得不到的!
墨煜琰送顧繁去了片場,依照慣例,又偷偷摸摸的跟了進去,站在角落,靜靜地看着全身投入的顧繁,這樣的她很美,渾身上下都閃爍着知性的光輝。
凱麗娜的拍攝越來越步入軌道,演員們通過半個多月的合作已經摸索到了彼此演戲時的習慣,拍攝的十分順利。
一天的拍攝很快就結束了。
夜晚,華燈初上。
水晶吊燈散發着柔和的光暈,朱莉看着面前的男人,錯愕的目光似是極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他說什麼?讓她去勾引照片上的男人?
朱莉拿起桌上的照片,手指反覆摩擦着照片光潔的表面,不可否認的是,照片上的東方男人是她見過的所有男人中,最俊朗的一個。
比起扣扣眼高鼻樑的歐洲人,他的五官不算精緻,但放在一起所疊加的效果,卻是驚人。
而照片裡同樣無法忽略的,還有那個站在他身邊,與他及其登對的顧繁。
朱莉不敢想象的是,喬亨利竟然會爲了得到一個女人耍這樣的手段。
“你確定?”朱莉問。
喬亨利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聲音平靜的似乎沒有看見朱莉眼底閃爍過的光,“確定。”
“好處呢?”朱莉舔了舔紅脣,又問。
喬亨利看了她一眼,“你想要什麼?”
“兩部大製作電影的女主角。”朱莉沒有客氣,同樣也沒有獅子大開口,她明白,勾引這個亞洲男人的候選者絕對不只她一個,與其雞飛蛋打,不如實際一點。
算上上次喬亨利答應她的電影,未來的一兩年裡,她倒是不用再擔心自己會被後起之秀趕超了。
喬亨利之所以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朱莉,是因爲她聰明而識趣,他之所以讓她開條件,就是篤定她不會提過分的條件,與這樣的人交易,輕鬆自在。
“可以。”喬亨利痛快的說道。
朱莉嘴角輕揚,拿起手邊的酒杯,“合作愉快。”
喬亨利揚了揚酒杯,酒杯輕碰的聲音悅耳動聽,“合作愉快。”
…。
酒店。
“顧繁,我給你傳了幾個VCR,以及歌曲小樣,公司決定先捧出來一個歌手,你看看這幾個人中,誰更值得公司花大氣力力捧。”
顧繁打開電腦,想着木棲鳳剛纔在電話裡說的話,星迴娛樂裡的歌手確實太少,是時候該推出幾個像樣的歌手了。
她打開郵箱,下載文件,點開文件夾,挨個的點開VCR以及歌曲小樣。
很快的回覆了木棲鳳。
“蔣語哲!”只是告訴了她一個名字。
星迴娛樂如今有兩個歌手,她與藍魅,如果說要捧起一個歌手的話,顧繁更傾向於男歌手,而這個蔣語哲的聲音,透亮,好聽,外貌也符合時下小女生們的審美。
“他?”
木棲鳳顯然沒有想到顧繁會說出他的名字來,在木棲鳳看來,李嘉兒要更好一些。
顧繁輕笑,她自然知道蔣語哲不是裡面最好的一個,但剩下的人,她另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