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車鏡裡濃煙漸漸遠去,寒朗並沒有放鬆,打開繳獲的步話機,一手地圖,邊開車邊查看。
地圖不是軍用地圖,就是民用的,但也算是正規的地圖。
上面用符號標註了很多點,在寒朗看來,或許是各武裝的地盤。
半小時後,在路過一片沙丘時,寒朗大致判斷出了所在位置,跟着下了公路,開出一段,回身處理了痕跡,隨之沙塵飛揚中順着沙土路疾馳。
一路上,小丫頭也不吱聲,就這麼隨着車顛簸搖晃。
這是一片丘陵地帶,在地圖上並不明顯,但寒朗憑藉經驗判斷,這就是地圖上的位置。
隨着行進,道路更加破敗,連車轍都沒有,一溜溜沙塵堆起的波紋中,勉強看得出路面。
顯然,這路荒廢好久了。
寒朗沒有停車,繼續順着沙土路疾馳。
公路是暫時不能走了,車裡這麼多武器,前方再查就是麻煩,怎麼也要繞過這一片區域。
顛簸中,前方一個只剩下殘垣斷壁的村落快速靠近。
寒朗只是瞅了眼村落的方向,沒有停頓,擦着村落繼續前行,直到臨近黃昏開出戈壁位置,貼着山邊藏進了隱蔽處。
一路,他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小丫頭。
他無法責怪小丫頭,他知道,這是戰亂留下的病根。
這六七年裡,這裡民衆除了費力的活着,再就是麻木。
他們看多了死亡,大人還好一些,像小丫頭從十來歲開始就天天面對死亡,連基本教育都缺失了,城市裡還沒問題,城市外的村民不算土著,其文明倒退的程度也好不哪去。
尤其小丫頭獨自生活了多久不得而知,遇到威脅條件反射,寒朗能理解。只是心裡鬱悶罷了。
停好車,蓋上僞裝布,寒朗看了眼跟着自己的小丫頭,露出笑臉說道:“藍寶石,去檢點燒的東西,我去看看有沒有尾巴。”
小丫頭大眼睛眨巴了眨巴,視線看向寒朗的腿部,跟着擡起。
寒朗猶豫了下,還是拉開後門,拿出小丫頭的手槍和AK74M,遞給她說道:“小心點。”
小丫頭接過,細緻的檢查了下才收起手槍,背上突擊步槍。
寒朗沒再管小丫頭,快速上到光禿禿的山頂,蓋上僞裝布,用望遠鏡細緻的搜索周圍,對來的方向重點觀察,避免有尾巴跟來。
靜靜的趴伏了半小時,寒朗才離開了山頭。
吃飯,寒朗沒有說話,一直默默的吃着。
小丫頭依舊安靜,快速吞嚥。
“藍寶石。”吃完飯,寒朗看着帳篷外的小丫頭,走過去坐下說道:“來,坐下。”
小丫頭大眼睛眨巴了下,默默的坐下,抱着膝蓋,看着寒朗。
“以後不要見到人就開槍,教會你使用槍是爲了讓你自保,不是讓你肆意殺戮的……”
小丫頭一動不動,靜靜的看着寒朗。
“以後你要在大城市裡生活了,動不動就拔槍射擊是不可以的,他們也是鮮活的生命……”
小丫頭依舊不動,抱着膝蓋看着寒朗。
說了兩個多小時,口乾舌燥的寒朗喝了口水,在夜色降臨中結束了上課。
他不知道小丫頭聽得懂不,但他必須說。
不單單是爲了自己的安全。
小丫頭不知道怎麼回事,在寒朗出去巡視的時候也不離開,跟在後面,一步不拉。
在黑暗降臨,沒有進入帳篷,就在寒朗不遠處抱着膝蓋,坐在那裡靜靜的看着他。
“藍寶石,進帳篷睡覺了。”寒朗一邊抖開毯子一邊說道。
小丫頭一動不動,抱着膝蓋看着寒朗。
“睡覺去吧藍寶石。”寒朗再次說了句。
小丫頭依舊不動,黑暗中,大眼睛眨巴着,盯着封朗。
寒朗見小丫頭不動,沒再說,起身拿出帳篷裡的毯子給小丫頭包上,抱着槍,蓋上毯子沉沉睡去。
天剛亮,寒朗在睡夢中醒來,傾聽了下,除了小丫頭的呼吸,他沒聽到任何聲音,這才睜開眼睛。
一睜開眼睛,小丫頭居然早就醒了,這會蒙着毯子抱着膝蓋,正靜靜的看着他。
“早,藍寶石。”寒朗掀開毯子,打了個招呼。
小丫頭在寒朗站起時也掀開了毯子站起,乖巧的收起寒朗的毯子,在寒朗解決完內務回來後,跟在寒朗身後一步不拉。
寒朗感覺出小丫頭比之前更依賴自己,擔心自己獨自離開,也沒有糾正她。
再次上路,還是在荒涼的地方顛簸前進,繞着山邊向遠處奔去。
就在寒朗再次上路的時候,他來時的方向,就是遇到同胞遇襲的位置,一溜沙塵筆直奔向那裡。
兩輛皮卡蒙着車斗快速駛來,在車輛殘骸的附近停下。
六個包着頭,抱着AK47的身影搜索着靠近了殘骸。
打頭的手裡那人靠近殘骸後掏出手持終端,在車輛殘骸那裡頓了頓看向前方,跟着越過殘骸,徑直走向寒朗掩埋屍體的位置。
站在那裡,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徐徐吐出,一揮手,抱槍的人中奔回倆人,將皮卡開了過來,拎着兩把工兵鍬就跳下車。
打頭那人接過一把工兵鍬,小心的開始清理平整的地面。
很快,三個蓋着衣物的屍體露了出來。
惡臭瀰漫中,打頭那人小心掀開了那些衣物,略一辨認,在其中一人衣領的位置,用刀割開,取出一個物件,跟着割掉了一個鈕釦,這才細細的觀察三具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
看到脖子那裡割斷咽喉和頸動脈的刀口,瞳孔縮了縮,慢慢站起,將鈕釦遞給旁邊的人,離開了坑底。
塵土飛揚中,三具屍體被分別點燃,濃濃的焦糊臭味中,幾人看向一個終端。
屏幕上,畫面劇烈晃動,不時有人影閃過,跟着似乎上了車,隨之不時有火光閃起,不時閃過飛掠的地面,偶爾能看到身後的車影。
這樣的畫面持續了十幾分鍾,跟着塵土飛揚裡出現了拖着一人的畫面,鏡頭亂晃,並不斷顫動,鏡頭還不時被遮擋。
持續了十幾秒後,畫面靜止了,畫面裡看得到被拖着的那人,不多會,一個面孔出現在屏幕上,頓了頓,伸手過來翻找了下,鏡頭晃動中,在一個黑袍矇頭遮臉的身影靠近時說着什麼,那個黑袍蹲下一刀割開了躺着那人的脖子,站起身離去。
很快,那個蒙着臉的黑袍人再次回來,伸出刀比劃了下。
那動作不難判斷,那是割喉!
角度正好跟屍骸上的傷口吻合。
不多會,塵土飛揚,而鏡頭是對着天空,啥也看不到。很快,鏡頭裡出現那個翻動身體的面孔,拖着鏡頭下了沙坑,跟着一黑,畫面靜止。
所有人看着畫面拳頭緊攥,頭巾下臉部肌肉顫動。
打頭那人深吸了口氣,收起終端,看着猛烈燃燒的三堆火焰,眼中精光迸射。
“你們不會白白犧牲的!”
那人聲音沉穩,但聽得出沉重的悲痛,和壓抑的憤怒。
其他人也一樣,除了兩個警戒的,都眼中冒火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足足半小時,火焰慢慢熄滅,打頭那人才重新打開終端,將衣領下拿到的東西鏈接到終端,在其他人將骨頭撿出中,敲下了回車。
隨着回車敲下,屏幕上並沒有反應。
那人眼睛虛着,關閉了終端。
不多會,兩輛皮卡揚起沙塵消失不見。
寒朗並不知道這些,開着車,在荒涼的丘陵裡顛簸前進,行進個把小時,就觀察下週圍,調整方向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