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環境,熟悉的味道,讓寒朗格外的舒爽。
小丫頭頭一次在東北的山林裡漫步,跟上次沙漠中的山林不一樣,那是熱帶叢林,潮溼悶熱,到處的毒蟲以及腐爛味道,而這裡樹葉雖然每年都落,但畢竟是再生林,不是原始山林,所以腐葉的厚度有限不說,還沒有什麼腐朽的味道,空氣很清新。
所以小丫頭跑着的時候不時的深呼吸,享受那種潔淨空氣進入肺裡的感受。
二十公里,他們一路並不着急,在上午九點,太陽升起照透山林的時候趕到了桃花河。
所謂的桃花河其實是山上的山桃花開放,花瓣飄落河水中得名,也因此養育了很多別地見不到的魚類。
寒朗找了個相對狹窄的位置放下揹包,拿出攔河網開始下網。
小丫頭蹲在岸邊一會看看寒朗,一會看看河水,當看到河水裡小魚遊動時,頭低下了,盯着那些小魚,眼神一瞬不瞬。
這是她從沒見過的,潺潺的流水清澈見底,尤其裡面那些小魚,對於在沙漠環境長大的她來說,真的是另一個世界的畫面。
寒朗下完網,在河邊一棵比較粗的樺樹上扒下一段樺樹皮,選了個位置挖坑,將樺樹皮像包包子一樣折出褶皺,弄出鍋的形狀坐進土坑。
寒朗並沒有帶鍋,在這片山林裡,他不需要帶鍋的。
今天,他要讓小丫頭嚐嚐原水燉原魚的味道,這是隻有靠近河邊的才能品嚐到的美味。
小丫頭還在盯着那些小魚,就跟貓盯着魚缸裡的魚一樣,不知道是欣賞還是惦記怎麼吃。
見小丫頭蹲在那裡看魚,寒朗走過去說道:“來,藍寶石,我教你怎麼抓蝲蛄。”
小丫頭聞言擡起頭,不知道什麼叫蝲蛄。
蝲蛄長的很像小龍蝦,但其實並不是,蝲蛄學名“東北黑鰲蝦”和小龍蝦學名“克氏原鰲蝦”是不同的動物,蝲蛄是東北原產的,小龍蝦原產地在北美,經島國進入華夏,屬於外來物種。
蝲蛄對水質要求極高,生活在東北的山間河流裡,被污染的水中不能存活,根本不用擔心受到污染什麼,跟小龍蝦可是兩回事,很是鮮美。
小丫頭雖然不知道,但還是站了起來。
寒朗脫鞋進入河水,在淺灘的位置,迎着水流慢慢掀起水裡的大鵝卵石。
水流沖走了掀起石頭漂浮的泥沙,露出趴在那裡的蝲蛄。
寒朗一手把着石頭另一隻手慢慢放在蝲蛄後面摸去。
小丫頭也看明白了那裡有東西,光着腳丫蹲在那裡看着。
隨着寒朗的手靠近,蝲蛄受到了驚嚇,尾巴一彈,卷一一股沙土,身體電射而出。
蝲蛄跟蝦一樣,都是倒退行進,它這一彈速度還真不慢,卻一下子鑽進了寒朗的手裡,輕鬆就被攥住。
“一會燉蝲蛄,在外面可吃不到。”寒朗笑着遞給小丫頭,囑咐了句:“捏着後背別夾到手。”
小丫頭好奇的接過,拿到眼前細細觀看,眼中竟然閃起喜悅。
“放網兜裡。”
寒朗說了句又掀起一塊石頭,沒理會裡面受驚遊走的小魚,如法炮製,再次收穫兩隻蝲蛄。
小丫頭觀察了會,興致勃勃的也掀開石頭。
可惜動作過快,石頭掀起的過高,蝲蛄受到驚嚇捲起一股泥沙消失不見,讓小丫頭一驚,沒找到哪去了。
“在那塊底下。”寒朗笑着喊道:“慢點,手要放倒它背面。”
小丫頭頭都沒擡,伸手掀起那塊寒朗指着的石頭,果然看到了趴伏在那裡的蝲蛄,還不是一隻。
這回她放慢了速度手慢慢伸到水裡靠近蝲蛄,在蝲蛄一彈撞到手裡時一把攥住,舉起,滿臉笑意。
“對,就這麼抓,伸手要慢,抓的時候要快。”寒朗伸出拇指搖了搖,笑道。
小丫頭沒有出聲,但笑的很甜蜜,很自然,看了看手裡的蝲蛄,放下,興致勃勃的繼續翻找。
寒朗第一次看到小丫頭露出笑容,雖然她不會說話,但起碼有表情了,這或許說明她真的放鬆了。
“這個太小,放了吧藍寶石,挑個大發黑的。”寒朗跟小丫頭齊頭並進,向上遊走去,邊翻找邊指點着。
小丫頭笑着放下手裡的小蝲蛄,看着它遊進石頭縫隙,這才繼續翻找。
不到一個小時,倆人就抓了一大兜子蝲蛄。
“來,讓你見識下獵人的手段,無鍋燉魚。”寒朗同樣興致勃勃,笑着開始忙碌。
小丫頭蹲在那裡看着,不知道寒朗要幹嘛,但似乎知道寒朗要弄吃的。
寒朗撿來枯枝,快速生火,在河裡撈出一塊石板,架在篝火一側,讓火苗舔舐着,找來沒有裂縫,拳頭大的鵝卵石,在石板上隔着火焰烤着。
不等石頭太熱,連續幾次放進水裡洗淨附着的泥土和浮游生物的屍體,這才起網。
看到寒朗變魔術一樣從網兜倒出很多魚和林蛙,還有泥鰍這些,小丫頭笑的眉毛都彎了,一會看看那些魚,一會看看忙碌的寒朗,滿臉的笑意。
“這是老頭魚,這是柳根,這是林蛙,這個,就是你吃過的細鱗魚……”
寒朗快速挑揀,一邊說着一邊收拾。
小丫頭上哪去見這些,在寒朗收拾的時候拿起這個看看,拿起那個看看,臉上的笑意就沒斷了。
寒朗用匕首在魚的前魚鰭那割開一個小口,一擠,一個小小的黃點就冒了出來。
他用刀刃一扒拉,扒拉掉那個黃粒就扔進已經裝滿水的樺樹皮鍋裡。
那是魚的苦膽,除了細鱗魚要帶着,其他的都要扔了,要不魚就成苦的了,沒法吃了。而細鱗魚的膽很小很小,幾乎忽略不計的個頭,高溫下也不破裂,熟了一起吃都沒問題。
鍋,寒朗做了兩個,一大一小,大的什麼都有,蝲蛄老頭魚泥鰍這些一鍋燉,細鱗魚要單獨做一鍋。
小丫頭研究了一會,看寒朗忙碌,也跟着開始忙碌。
她也帶了匕首,只是是山裡人用的厚背尖刀,大了點,倒是不耽誤。
所有泥鰍等全部下鍋後,寒朗用木棍夾着一塊塊石頭放在了石板上,開始做最後準備。
沿途採的山辣椒和帶來的鹹鹽已經放進了鍋裡,成段的五味子藤也放進了鍋裡,就等着燒開了。
而細鱗魚,還在往兜裡在水裡遊動着。
隨着石頭溫度升高,寒朗用木棍夾着石頭放進了大鍋裡。
滋啦聲中,一塊塊石頭進入,又被夾出放在石板上重新加溫,大鍋的水開始翻花,在蝲蛄林蛙爬動中短短時間就開鍋了。
小丫頭沒有幫忙,蹲在那裡看着翻花的水,似乎不明白這是爲何,也可能知道好吃的快要做好了,這是等着呢。
寒朗沒管她,開始給另一個鍋加溫,直到開鍋,這纔將細鱗魚撈出倒進鍋裡。
幾分鐘的時間,濃郁的香氣開始飄蕩。
河裡的水,山上的辣椒和五味子藤,這裡也叫山花椒的佐料做出的魚,在外面是沒可能吃到的,只有附近的人能享受到這種美味。
在山林裡,寒朗他們根本不帶鍋,哪怕在山裡要住幾天或者十幾天,也都是就地取材,沒有樺樹的地方就用石頭做鍋,絕不是野外只有烤或者糊上泥巴燜才能弄熟食物的水準,連炒菜,蒸米飯都可以的。
千滾豆腐萬滾魚,顧名思義就是燉魚要多咕嘟纔好吃,當然,不是大火使勁燒,那樣的話魚肉就都離開骨頭,成了魚羹了。
在兩個鍋都徹底開透後,寒朗這纔開始準備午飯。
午飯,當然是米飯了,吃魚,不吃米飯豈不是少點啥。
米飯同樣是用樺樹皮,同樣用石頭加溫,只是多了一個樺樹皮做的蓋子而已,用石頭壓住,邊上埋土,在水基本燒乾後要悶着的時候蓋上。
這頓飯,別說小丫頭了,就算遠離山林的也吃不到。
小丫頭吃的相當開心,笑容一直在臉上掛着,不說話也足以說明她真的很開心。
放鬆,作爲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必須的,神經繃的太緊,隨時會繃斷,小丫頭既然要跟着離去,寒朗自然要儘量讓她放鬆,學會放鬆,避免戰場綜合症出現。
就在倆人享受難得美味時,山林裡,兩個穿着勘探服,揹着包的人小心在林中穿梭。
他們的步伐看得出受過軍事訓練,長得也膀大腰圓,掃視周圍的眼中有狼一樣兇狠的光芒迸射,一看就不是簡單人物。
行進中,打頭那人舉手示意了下,倆人蹲下,舉起望遠鏡看向前方,接着繼續攀爬,很快到了山頂。
倆人小心扒開灌木,看向山坡下方。
就在倆人觀察時,一聲口哨在身後響起。
倆人一驚,手一閃就抽出了腿上的匕首。
可一回頭,倆人傻眼了,身後幾米遠的地方盡然站着一排小綿羊,但綿羊手裡的槍讓倆人知道了,感情能到這裡還是人家允許的。
是埋伏在這還是跟來的……
倆人感覺後背一陣陣涼氣竄動,乖乖的舉起手示意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