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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分局被一窩端 局長紅顏 青豆

林文龍說:“他兒子大學畢業才參加工作,就算他女人做生意,最多也不過2000萬吧。”

林德民搖晃着腦袋說:“你肯定是沒有見什麼錢的人,我告訴你吧,光他們一家三口的銀行帳上,就有8000多萬塊錢,還不算他們的房產與投資。我看他們家也有上億的資產了。”

林文龍這才嘆了一口氣說:“想不到,真的想不到,看不出他也是億萬富翁!”

林德民說:“他玩了多少女人,恐怕你更想不到。”

這時林文龍已經不想猜了,他搞了多少女人,關我卵事,我費這個腦筋幹什麼,於是笑着說:“即然這樣了,這個數子我是無法猜得出來了,但總不可能上千吧。”

林德民笑了,他大聲說:“其你不猜就說準了,他自己承認玩了千把個女人了。”

林文龍再一次脫口而出:“我的天啊!他孃的這個羅會家真的成了種公豬了!”

林德民說:“還有什麼情況我也不說了,材料在這裡,你自己看吧。”

他終於把那一包材料遞給了林文龍。林文龍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來,一個小小的公安分局長,在位那麼幾年,竟然搞成了億萬富翁、種公豬,這個局長也太黑太狠了!

林文龍當着林德民的面,把那份材料袋打開了,他把裡面所有的材料都抽了出來,然後一份一份地只看上面的標題,詢問筆錄、調查筆錄、搜查筆錄、銀行帳複印件、實物證據照片。與公安調查辦案,所取的材料內容差不多。

他把最上面的那一份材料拿在了手上,這是一份詢問筆錄。他快速看了下去。

問:“再講講你的個人基本情況?”

答:“我叫做羅會家,男,漢族、1951年3月2日生,中共黨員,大專文化,現任老城市公安局水仙湖分局局長、局黨委書記、區委常委。”

問:“羅會家,我們黨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也知道,我們已從你的家裡、辦公室裡、你妻子兒子的賬上,查到了你們全家的財產基本情況,你兒子去年才大學畢業參加工作,你愛人從商也才五六年時間,你的家庭收入與現在擁有的財富差別太多太大了,你做如何解釋。”

答:“你們要我說清這些財產的來源,我一下也說不清。我老婆、兒子賬上的錢,基本上是我女人開店賺的,我賬上、辦公室的錢,我承認,基本上是收受的賄賂款。”

問:“你說,你老婆、兒子賬上的錢,是你老婆做生意賺的,她做什麼生意,賺了六千多萬?”

答:“1995年我愛人從食品公司下崗,然後參與了儲少紅、儲少良家人的天地經營活動,這是她分得的紅利與工資。”

問:“你承認你賬上的錢、辦公室的錢,基本上是受賄款。那麼你認真回憶一下,它們的來源。”

答:“這些數字我是講不清楚了,我也沒有記錄,它們大體上有這麼幾個來源:

一、收取保護費,在我管理的轄區,所有從事服務的場所,每月都要向我進貢買保護;這個錢有打到我賬上的,也有送到我辦公室的;每月2千塊到2萬塊不等;一般看店子大小、女服務員多少而定。

所有販毒的人員,每月也要向我進貢買保護;從省外境外進貨的一級毒販,每月交4萬塊,從一級毒販手上批發的二級毒販,每月交1萬塊。

所有開辦賭場業務的場所,每日都要向我進貢買保護;一般1萬至2萬塊錢一天。

二、收取賣官費,從副局長以下到副股長、副所長以上職務,我都有錢收。提一個副所長收1萬塊,提一個教導員收2萬塊,提一個所長、大隊長收3萬到10萬塊不等,我每年都要動一批中層人員。

三、釋放人犯費。那些販毒案、盜竊案、詐騙案、傷害案,能收錢放人的,我基本上從立案環節就把案子給他銷了,每個案件從收2千元到數萬元不等。

至於我到底收了多少錢,多少次,哪些人的,我實在是記不清了。”

問:“這些錢,你是怎麼收上來的,特別是那些保護費,從事服務的場所,你可以查得到,那個錢好收;提撥幹部的錢,他們要找你,也好收;要放人,他們也必須來找你,要由你簽字才行,這個錢更好收;可是那些販毒分子,你不可能與他們直接打交道吧?”

答:“我手下的派出所長、治安大隊長,以及他們手下的人,基本上沒有不參加這些保護活動的,絕大多數是由轄區的所長、大隊長幫我辦好了。我只坐在辦公室收錢就得了。

那些販毒團伙也一樣,他們先是找到緝毒大隊長,後來那些人販毒卻被派出所抓了,他們說出了由緝毒大隊長收了好處費的事,派出所長向我報告,我把他們統統找到了我的辦公室裡,然後讓他們說怎麼處理。從此以後,我拿五成,緝毒大隊長、轄區所長各拿二成,他們的手下分一成。我的那一份按時由緝毒大隊長送來。

那些不在我們保護之下的人犯了案,他們帶人來以後,由我拍板放人的,一般也由辦案的中層領導把錢收好後,給我送來。不是我拍板放的人,則對不起,給我的那一份補上了纔好說話。”

問:“你當公安局長的職責是什麼,你這樣做,與有什麼區別?”

答:“儲少良被關以後,我心裡也怕了,我知道我們比還要黑,我們大小通吃,黑白通吃。我對不住黨和人民的培養。

我願意把自己收刮的這些不義之財全部上交給國家。”

林文龍看了這份材料後,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羅會家領導下有水仙湖分局竟然墮落成了這樣一個犯罪集團。

他想到了自己這些年的辦案歷程,公安機關在辦案過程中確確實實沒有人監督,說讓檢察機關對公安機關的辦案過程進行監督,那真的只是一句空話。

刑事案件不立,只要受害人不到處告狀,檢察機關根本就不知道,社會上發了什麼案件!特別是販毒案,公安機關不立案、不抓人,抓了放了,一份材料也不做,就是同夥被抓被判了刑,辦案人員只要寫一個另案處理,或者乾脆寫句某某人在逃,甚至材料重做,不讓這個某某出現在案件中,也就萬事大吉了。

只是他們收黑錢系統化了而已。全國各地的公安機關都差不多,最多也就是五十步與一百步的差別。那些再嚴格執法的公安局,只要上級領導一句話,他們沒有不釋放犯罪嫌疑人的!

那些詳細的辦黑案過程,他就不想看了,翻到了關於生活作風的那一部分詢問筆錄處。

問:“你能如實向組織交待自己的生活作風問題嗎?”

答:“哎,這些年,我自己沉溺於吃喝玩樂,已經記不清自己與多少女人,發生過了。下面的弟兄與各娛樂場所、酒店、洗浴城、髮廊的老闆,只要來了新人,就喊我去玩,在我們轄區內的各大服務場所,差不多都給我留有固定的房間,長期讓我免費在自己的房間裡,審查這些新來的小姐。

那些比較漂亮一點的,我還可以帶出來玩,這些年來,我可能與上千名女子發生了,這麼說吧,在我轄區從事服務的女子,除了長得太醜陋,我看不上的以外,差不多都與我玩過。”

問:“你包養了沒有?”

答:“我有免費的玩,我爲什麼要包養?雖然我沒有包養,但並不代表我沒有。下面縣市想調到我們市裡來的,進不了市公安局的,被安排到我這裡來的,我看中了兩個,他們就成了我的。

十天半個月的,我們也在一起去開個房間。那些人才長相不好的,我玩過一兩次不好玩的,我也就不要了。”

問:“你長期在外這樣醉生夢死地娛樂,你的家庭沒有矛盾嗎?”

答:“前些年,我女人與我每月只有一兩次生活,這兩年,基本上已沒有在一起過性生活了。她只要有錢,也就不管我了。我們也不想離婚。沒有矛盾。”

問:“你生有私生子女嗎?”

答:“我沒有,至少是目前讓我出錢養着的沒有。我自己生有一個兒子了,再說我玩那些女人時,我怕得怪病,中了艾滋病的標可不得了,我還是怕的。我也不想養私生子女,怕以後財產出問題,也怕影響自己的前途。”

問:“再問你一個問題,你送了多少錢,給哪些領導人?”

看到這樣一個提問後,林文龍的心裡有點緊張起來,誰被羅會家檢舉揭發了出來呢?誰將會跟着他倒黴呢?

林文龍馬上看了下文,只見羅會家並不迴避任何問題。

答:“1997年我爲了能從市局到分局去當分局長,給當時的市公安局長曾建功送過5萬塊,給常務副局長儲少良送過2萬還是3萬塊,我記不起來了。

給當時分管政法工作的市委副書記張萬標送過1萬塊。這都是我私人出的錢。我當上了分局長以後,過年給領導們送紅包,有一萬的,也有兩三千的,但那不是我私人的錢了,我只說多少個一方水,多少個兩杆水,一般由行財的弟兄給我包好,由我拿去送就是了。

他們怎麼做賬我不管,多數是我要他們去開開餐發票來衝了。這些年來,所有在臺上的市委、市政府、市公安局領導,都收過我給他們拜年的紅包。”

問:“你在國內哪些地方購置了房產?”

答:“我只在省城新州市賣了一套房子,我兒子上大學時住在那裡。別的地方我沒有任何房產了。當然在我們老城市,我修了兩棟別墅,一處在向陽路,一處在花花世界。還買了三套房子,一套在新巷、二套在東湖路花園。”

問:“我們對你的違法犯罪行爲不太瞭解,你自己將今天跟我們談過的這些情況,寫一個詳細的材料,交到我們劉書記或林書記的手上,可以嗎?”

答:“可以,但我寫得不好,現在我心裡很亂,我要理一理思路才能動筆。”

問:“我們今天談的這些情況,還只是粗線條的,你自己寫時,要把收受賄賂的時間、地點、人員名稱、他們的職務寫出來;至於收取保護費的時間、哪些人一起參與研究、誰幫你收費、怎麼做的,儘量詳細地寫出來才行。

那些由你收錢釋放的案犯,包括時間、犯人姓名、案由,儘量地回憶清楚,以便於我們幫助你覈實相關情況。”

答:“可以,我一定盡力而爲。我問你們一句,這樣做,算我坦白,還是算我立功?”

林文龍看到這裡,心裡打起了冷笑,這個羅會家,完完全全一個草包啊。連坦白與立功也分不清,老實交待自己的罪行是坦白,檢舉揭發別人的犯罪是立功都不知道!

哎,竟然讓這樣的飯桶草包,當了這麼多年的公安分局長!

林文龍翻了翻其他的幾份材料,他實在是有些看不進去了。

於是對林德民說:“老兄,按照羅會家講的情況,向陽分局有一批民警已走上了犯罪道路,市委馬書記,聽了你們的彙報後,有什麼指示。”

林德民說:“我匯完報就出來了,市委幾個常委還在開會。我不知道他有什麼指示。”

這時林文龍的電話響起來了,他打開一看,是馬書記打過來的:“林局長,你人還在省城嗎?這邊,羅會家出了點事,你得回來一下才行。”

林文龍說:“馬書記,我已經回到老城市了,現在正在局裡。”

馬書記說:“那麼,請你馬上到市委常委會上來一下。”

林文龍聽到馬書記讓他過市委常委會去,便對林德民說:“馬書記讓我也過市委去一趟,我們走吧。”

他於是收拾好了關於羅會家的材料,交給了林德民,一起走了出來。

林文龍不忘特意反鎖了辦公室門,然後下樓開車,去了市委大院。

林局長來到了常委會門外,喊了一聲報告,裡面馬書記說請進,他才推門走了進去。會議室裡只有馬玉新、唐仁標、王學仁、劉健、楊林、林小松六個市委常委在場。

馬書記開門見山地對林文龍說:“林局長,事情是這樣的,羅會家列出了一份他們公安分局,參與了對轄區內經營黃賭毒,收取保護費的公安人員名單,而這些人身上還有槍,紀委想找他們談話,你看看怎麼弄安全些。”

林文龍站在門邊,唐仁標示意他坐。他走了過去坐在了林小松身邊的那個空位子上。

林文龍看了看各位在坐的領導,不亢不悲地說:“在我們查封天地時,就已經發覺向陽分局一部分公安民警,參與了違法犯罪活動。現在即然證據已經被組織上掌握,對這些人應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我們聽從市委的決策,服從市委的命令。

公安機關堅決配合,不讓任何意外事故發生。”

劉健問:“這次要進行雙規的有三、四十個人,是單個下他們的槍,還是集體先下槍再約談他們?”林文龍反問道:“市委行動的時間定在什麼時候,是今天晚上就動人呢,還是明天以後再動人,是一起動他們,還是分批動他們?”

馬書記對他說:“喊你過來,就是要你參加研究這些問題的,我們想聽聽你們公安局的意見。”林文龍看着馬書記說:“什麼時候行動,我們沒有意見。我的意見是分批次進行好些。今天晚上我們就可以對那幾個所長、大隊長進行約談。”

劉書記說:“不僅是約談這麼輕鬆,而是要對他們採取措施。是由我們直接找他們,還是你們幫助我們找他們?”

林文龍看了一眼劉書記後說:“公安紀委兩家,配合行動吧,我們先到萬福公安分局去,由我們公安機關的紀委,通知他們到指定的地點來,我們先下他們的槍,再交給市紀委帶人做調查,宣佈雙規。對於一般民警,明天召開全局大會,先集體收槍,然後再由紀委傳人。

一個局同時抓了這麼多人,工作差不多就癱瘓了。

因此,在對這些犯錯誤的民警進行處理的同時,我們還要想辦法,着力維護公安機關的正常動轉,更要做好維護全社會治安秩序的穩定,嚴防發生意外、差錯、騷亂。”

政法委書記楊林,卻顯得有些擔心地說:“他們要是聽你的話倒好,要是反抗,我們怎麼辦?萬一他們有一個人動傢伙,就要出大事。羅會家已經交待了相關問題,已經是路上的人都知道了。”

大家聽他把路人皆知說成了路上的人都知道了,本來有些緊張的會場,頓時有了快樂的笑聲。

楊林大聲說:“難這不是這樣嗎?我的意見還是一個一個的抓,也不要通知他們,直接上門抓人就得了,萬一哪一個帶槍在逃了的話,那就更麻煩了,林局長說明天開大會,有些人可能真的就逃之天天了。”

他把逃之夭夭說成了逃之天天,連林文龍都笑了起來,他笑着說:“是啊,我們也不用市局的名義通知他們,就讓分局的領導找他們到局裡,來一個就交一個的槍,控制一個,在沒有任何症兆的情況下,就把他們控制了。”

劉健卻說:“問題是,這個分局的領導人差不多抓光了,讓誰來通知他們?”

林文龍說:“我下去吧,分局還有哪些局領導沒有出事?”

劉健說:“去年才交流過去的政委黃萬河,他沒有什麼事。”

林文龍加問了一句:“黃萬河倒底有還是沒有問題?能不能用?”

劉書記說:“他沒有問題。”

林局長說:“好,我們就讓他來通知這些人。我們一起到向陽分局去,你把名單帶去,讓他通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