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眸子更是深了幾分,肖墨寒知道母親口中所說的。
當年,鄭素心是父親身邊的秘書,也是母親的好姐妹,只是令人想不到的是,父親竟然喜歡上了這位秘書。
鄭素心看在眼裡,卻是不拒絕,反而是利用父親的這份心思獲得信任,更是竊取了核心機密,賣給了肖氏最大的競爭對手。
肖氏股市一夜間由最有價值的股票降落到不值一錢的廢紙,股市動盪,肖氏人心不穩,更迎來前所未有的危機。
一瞬間,父親經受不住打擊,自殺了。
見得肖墨寒沉默了下來,徐晚琴眸光縮緊,光芒絕狠:“當年,鄭素心欠下的債務,欠我們肖家的,現在該由她的女兒來還。”
雖然,當年鄭素心並未與自己的丈夫有着什麼苟且之事,但鄭素心利用這點玩轉着肖氏,玩轉着她的丈夫,這定是徐晚琴所不能容忍的。
更是,因着肖氏的敗落,使得後來的日子顛沛流離,過得好生痛苦。
是徐晚琴眼中歇斯底里的恨意。
冷笑一聲,徐晚琴那份夜色傳遞的聲音飄渺而出,如幽靈一般,帶着深冷的弧度:“一切照着我的話去做,當年我們肖氏所痛苦的,要分分點點讓她鄭素心的女兒來體會一番,痛苦一番。”
一直沉默的聽着徐晚琴的話語,肖墨寒他的心,在糾纏着,糾結着。
一頭是卷着父親,肖氏當年的恩怨,是母親的意願,想法,計劃。
另一頭是何千夏,是他這些年心中所繫之人,是輾轉了許久才握在手中的人。
讓他,萬分爲難。
見肖墨寒始終是不發一語,徐晚琴終是淡了下來。
她的視線看着肖墨寒,審視着。
倏爾,收緊。
迫切要得到他的決定,以及肯定,也是略帶着責備的語氣。
“你一向行事果決,做事從不會去顧忌太多,不爲任何事所分心,這正是我欣賞並且想要你一直保持的優點,我不希望你因爲任何女人而忘記了你父親當年的死,肖氏走向低谷,我們淒涼生活的那段日子,不要被無意義的事耽誤,堅定這份心纔是最重要的。”
抿了抿脣,肖墨寒終究是出了聲:“知道了。”
他低聲間抹着一股子蒼涼,大半個臉隱在暗影裡,十分頹靡。
卻還有後半句未曾說完,是帶着痛苦的考慮之意:“媽,這件事來的太過於突然,我想我需要時間,還請你多給我幾天時間考慮一下……”
是請求的話語,也是在糾結徘徊的話語。
“你知道母親喜歡畫,於是費心籌備畫展,讓我很是欣慰。”
脣邊,徐晚琴難得的給予肖墨寒讚賞的話語,卻是因爲,這後面還有沒有說完的後半句:“我希望幾天以後,在畫展上你能夠給予我一個滿意的答覆。”
她沒有點明瞭說,但字字句句的矛頭直指她即將六十歲,屆時這個畫展是肖墨寒送給她的禮物,而禮物自然是稱心如意的,若是他那時候不答應她,必然會讓她不悅,不滿。
而這個兒子對自己的孝心,徐晚琴還是看的出來的。
只是,她對他始終是親熱不起來,這些都是因爲……
思及此,徐晚琴及時的收回了思緒,不願去多想。
而她剛剛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明裡暗裡都說的是,他必須要答應,沒有別的選擇。
抿脣,肖墨寒是一片默然。
看在徐晚琴的眼裡,她偏下了眸子,閉合眼皮,繼續轉動着手中的那串珍貴佛珠。
姿勢,尊貴優雅。
全然是富態之人的模樣,看不出她表面下的一副算計心腸。
卻也怪不得她,如果沒有經歷過那些事,走過哪些痛苦回憶,又哪裡來的現在的算計,心中的仇恨呢。
話已至此,多說無益。
徐晚琴淡淡的聲音傳出嘴邊:“沒事了,你出去吧。”
肖墨寒眸子縮了縮,想要轉身離去,卻還是話出了口:“媽,當年害死父親,害得肖氏頹敗的人縱使是可恨,只不過何千夏卻是無辜的,其實,或許我們不該將這份恨意牽扯到她的身上。”
“什麼叫無辜的?當年我們所吃的苦,所受的痛她們一家償還的了嗎,怕是算計進她何千夏也是解不了我心中的恨意,況且她鄭素心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她的女兒又能好到哪裡去,這樣的人又何須去同情,憐惜半分?”
雖然,鄭素心當年於肖應天沒什麼,但她卻是利用,玩轉着肖應天的愛意,沒有脫過衣服,沒有上過牀,卻是比脫-衣,上-牀來的更爲可恨。
相比肉體上的,在精神上,心理上卻是更讓人噁心,厭惡。
也是更爲摧殘……
當年,他肖應天自殺的緣故怕也不全是因爲肖氏敗落的原因吧?
脣邊,諷刺一笑。
肖應天自殺的原因,還有一點便是因爲被心愛的人利用,出賣,過不去那道坎,生意上一落千丈,從高高的天堂墜落到地獄,情感上,卻更是被萬箭穿心,他怎能堅持下來?
所以,鄭素心這樣可惡的女人,她徐晚琴就是沒有一句好話來形容。
“鄭素心是鄭素心,何千夏不同……!”腦海中浮現五年前的何千夏,是那麼的單純,青澀,怎麼會與鄭素心一樣呢。
“有其母必有其女,在我眼裡沒有區別。”幾乎是肯定的話語,更是絕對的判斷:“很快,你就會如此認爲的,擦亮眼睛吧,看事不能光看表面。”
心,倏的一怔。
那雙墨染的眸子,眯緊,閃過複雜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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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千夏在機場與肖墨寒分開以後,她亦是回了住處,剛剛下車,前面,便傳來一陣悠揚的簫聲。
簫聲清新飄逸,灑脫飛揚,卻婉轉帶着一股子控訴之意。
漸漸轉化,轉爲升騰的曲調,帶着股狂野,奔騰間,是憤怒。
倏爾,又漸漸淡了下來,是訴說着,那抹憂傷情緒中存在的,無盡的悲傷……
何千夏心下一緊,他,來了。
不管怎樣,對於顧亦凡,何千夏總是懷着歉疚的。
尤其是聽得他這曲曲簫聲,是那麼的熟悉,卻
又是那麼的陌生,陌生的讓人心痛。
她拒絕了他的愛意,更是狠狠的傷害了他。
只是,卻不想顧亦凡依舊在她回來的時候,出現在這裡,等候着她。
腳步,朝着別墅裡面走去,一步一步,有些緩慢,也有些急促。
視線裡,出現了他的身影。
背對着門口,見得他的背影是那麼的偉岸,那麼的寬廣。
淡淡的薄荷味瀰漫在空氣裡,有着絲絲縷縷的空氣漂浮着,傳入她的鼻翼,帶着一股子醉人的味道。
曾經,是她所依戀的。
他,就如同她的哥哥那般……
長長的手指握着那隻蕭,讓那充滿靈性音符奏出的動人的音樂,只是傳入耳畔的音樂,瀰漫着,太多的悲傷。
知道身後站着的人已來了多時,眸子,劃過一抹深邃。
倏爾,他停下了動作,琴鍵微顫,餘音縈繞,點點滴滴間溢進何千夏的心,久久不能平息。
“千夏,縱然你拒絕了我,可是我卻無法放棄你!!”
他轉身,那張英俊的五官映入她的眼,只是,卻相對以往不同的是,顯得過分的憔悴了些。
想必,這幾天他過的並不好。
而她,卻是截然相反,與肖墨寒攜手甜蜜。
心中,渲染着歉疚。
面上,何千夏卻是越發的決絕:“亦凡,我很感謝你這些年來對我的照顧,如哥哥一般的對待我,讓我倍感溫暖,謝謝你,但這些只是介於一種親情,並未存在半點愛情,我知道我的心歸屬於誰,所以,我們還是做兄妹,做朋友吧,好嗎?”
“親情?”脣邊一抹自嘲浮上,顧亦凡看着何千夏,眸中有幾分失望,有幾分痛苦,卻更多的是堅定:“你們不適合。”
如那晚他離開的時候說的一樣,下了這樣的定論。
何千夏心中詫異過一抹不安,只是,下一瞬,她卻是淺笑出聲。
“適合與不適合誰知道呢,誰又能肯定呢,沒有嘗試過就不能下定論,我一向注重於事實,而事實往往是在行動中見證的。”
這是她的心裡話,也是因爲愛情。
因爲愛,所以她不會輕言放棄。
不會因爲顧亦凡,又或者葉筱雪的幾句話便打了退堂鼓,這顯然不是她的性格,更不是她的作風。
薄脣,凝結出一抹冷笑。
卻是並未發作出來,而是淡淡的收攏,繼而消失在脣邊。
“千夏,我說的話你總會反駁,現在,我不會再多說什麼了……!”
聞言,何千夏一怔。
過往,顧亦凡三番兩次的阻止她,勸她,甚至有的時候語氣中都充滿了期望,現在,他說不會再多說什麼了。
是完全失望了吧?
但前面,他卻是說了那句無法放棄她。
前後兩句話相連,不免有些矛盾了些。
睫毛斂起,卻見他臉頰上的表情已然染上一抹期望,是看着她的星星點點迷戀,開口,聲音帶着幾許請求,讓人不忍拒絕:“讓我抱抱你,好嗎?”
身子,頓了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