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記得爸爸說:“這事還是看你,如果不喜歡也沒關係。”
明明知道是政治聯姻,爸爸那席話分明是有了退路,並非只有一個任之信。可她偏偏還點了頭。
然後就是北京與C城之間兩邊跑,她與他不常見面,更多的時候是她打電話給他。他永遠那麼不鹹不淡的,客氣有禮。只有在外人面前,任之信摟着她,輕描淡寫地說:“這是我的女朋友。”此時的她纔有了點存在感,享受着旁人豔羨的目光,片刻的虛榮能讓她以爲其實他是在乎的,其實他是她的。哪怕只是錯覺。
再後來,她到了C城,甘心做一棵荼絲草,在這方沒有父輩庇廕的地方,甘願以任之信的女朋友的身份出現。
她一點也不高調,只能說是不敢高調。她一個人住,只有週末才能在任家見着他一面。
她與他之間的相處,像一杯淡而無味的白開水。僅有的親密不過是他帶着她去北山,在鏡頭前,他的手擱在她的肩膀上,從照片裡看上去,真像相親相愛的一對情侶。
周曼娟覺得任之信是與衆不同的,他那麼年輕,一路走來,竟沒有沾染任何惡習,永遠那麼克己復禮,他太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所以每一步都沒有差池,連帶地連他的感情都是那麼一分一毫計算清楚。
原以爲他的身邊不可能沒有女人的,走近了才發現,還是自己錯看了他。漸漸生出一股傾佩,越發欣賞自己看人的眼光。她之於他,至少是不同的。
“上週給你父親通了電話,他不贊成我們那麼早結婚。最好等到換屆選舉之後。”任之信緩緩開口。
他說的都是事實,可這消息卻讓他覺得窩心。未來的老丈人分明不願意過早出力,想趁這次換屆掂掂他的斤兩,要是選上了自然皆大歡喜,江山美人都送給你,要是不幸落馬,那可就對不起,反正沒有一紙婚約,也不怪人家落井下石。
這世間的事本就是如此,雪中送炭難,錦上添花易。人情涼薄,婚姻也只是籌碼。
周曼娟的眼神冷了下去,看着任之信惆悵的樣子,卻又生出了點心疼,無端端怪起了自己的父親。
“我爸爸他怎麼這樣啊?我給他打個電話。”說着就開始掏手機。
任之信按着她的手,搖了搖頭。“這是我跟他的約定,最遲也遲不過明年。你這麼一說,分明讓他更看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