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不是想聽我講小時候的故事嗎?”任之信看見蘇紫的眼裡有一絲受傷轉瞬逝過,避開了她的疑問。
“我小時候正趕上那場浩劫,老爺子去了幹校學習改造,家裡只有我媽,一個人帶着我們兄弟姐妹幾個,大姐下鄉當知青,當時家裡環境並不好,住在一個小閣樓裡,那個時候我跟幾個哥哥睡在上下兩層的牀上,家裡很擁擠,但感覺好,我覺得那纔是家的感覺。
沒過幾年,老爺子放了出來,也平反了,可我媽卻因爲積勞成疾去世了。其實我在小閣樓裡也只生活到了10歲,但印象很深很深。
所以我大學畢業回來後,就買了這套房子。是,的確不大,但它會讓我想起以前住在小閣樓的時光。
蘇紫,你記得你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嗎?
那天我回到家,看到你躺在沙發上睡着的場景,心裡面就在想,要是每天都像這樣,有那麼一個人等着我回家,兩個人一起做做飯,躺在沙發上聊聊天,這纔是我理想中家的感覺。
這把鑰匙,不是什麼饋贈,你要是當這裡是你的家,你隨時都可以回來。”
蘇紫以爲自己不會哭,但非常沒有出息地,她還是流淚了。
任之信沒有對她講什麼動聽的情話,但卻給了她一個男人的承諾。
他的那席話撕下了他高高在上的僞裝,露出了作爲一個普通男人該有的脆弱。
他要的其實很簡單,不是指點江山,不是睥睨天下,甚至不是坐擁美人。他要的只是一個家的感覺,他想象中的那個家,他記憶中的那股家的味道。
甚至有些逼仄,但沒有關係,他渴望的只是每天有人在家裡給他亮着燈,等着他而已。
蘇紫想起第一次在這裡的場景,原來動情的不只是她而已。早在當初,兩個人默默相處的場景早已烙進任之信的心裡。
看見蘇紫收下那把鑰匙,任之信的心才落了下來。這個地方連同蘇紫都完完全全屬於他一個人的,是任之信一個人的秘密花園,任何人也不能染指,任何人也不能干涉。出了這道門,他是說一不二的任副市長,是彬彬有禮的政權新貴,是任老爺子最疼愛的小兒子,是周曼娟門當戶對的未婚夫,但只有在這裡,所有的身份符號都不存在,他,任之信,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如此而已。
“爲什麼想到去把頭髮剪了?”心情一鬆,任之信纔想起剛見面時想要問的問題。
“哦,沒什麼。”蘇紫的喜悅又被短髮的話題沖淡了點,翹起的嘴角又恢復了角度。
“誰惹你不高興了?”
想了想,蘇紫還是開口了:“任姨昨天給我打電話,說是有人看見我跟你在一起。”
任之信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本來想說那又怎麼樣,後來一想又吞了回去。
“把頭髮剪短一下,這樣即使被人撞見,人家也以爲我只是個男孩子,就不會懷疑你了啊。”
任之信被她弄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感覺心臟猛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