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之信似乎沒有察覺到蘇紫言語間的異樣,停止了換鞋的動作。
“那吃什麼?”
“冰箱裡有什麼做什麼嗎?剛纔想弄來着,結果睡着了。”說着蘇紫就往廚房走。
半個小時後,兩個人已經坐在餐桌前了。
青椒肉絲,野山椒土豆絲,糖醋藕片,紫菜蛋花湯,三菜一湯,有模有樣。
“我還不知道蘇大小姐竟有一手好廚藝。”任之信嚐了一口肉絲,眼神一亮,讚美也是真心實意的。
“那是當然。”蘇紫一點也不謙虛。這手廚藝全靠曾祖父啊。這個前清遺老口味出奇地挑剔,也不管有沒有條件,他認準了每日至少四菜一湯的規格,有葷有素,還不能帶重樣兒的。蘇紫從小耳濡目染,母親忙不過來的時候,便是她趕鴨子上架了,操練了幾年自然也像模像樣了。
“這年頭會做飯的女生越來越少了。看不出來你還有賢妻良母的範兒。”
“呵呵,你看不出來的事情多了。”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氣氛出奇地融洽。誰也沒有開口提昨晚的事,可如若不是經過昨晚,他們的關係也不會像今天這般,像一對平常的男女。誰會知道,按輩分,蘇紫該叫他信叔叔,而不是這麼沒大沒小地說,你,你,你;按常理,她是他的晚輩,可他卻這麼放任自己,開着這些平常男女纔開的玩笑,不知不覺間,兩人的關係早已翻天覆地。
“躺着別動。”任之信拿着冰塊,往蘇紫腫的那邊臉上輕敷。蘇紫被凍得渾身一哆嗦,往邊上一縮。
他的臉離她那麼近,這一次,她終於看清楚了他的輪廓。眉目清疏,從臉頰到下巴的線條卻異常的剛毅,蘇紫出神地看着:這樣的輪廓,應該用B2的筆來勾勒,他臉上的皮膚並不平坦,有風霜的痕跡,猶如蜿蜒的海岸線。蘇紫就那麼定定的看着,冰塊在臉上的觸覺越來越遲緩,從一開始的刺痛到沒有知覺,如今竟覺得臉燒得厲害,火燒般的感覺好象蔓延到了耳根。
“怎麼了?”任之信察覺到她的異樣。
“沒有,我自己來就好了。”她轉過頭,接過任之信手上的冰塊,深深吸一口氣,想甩掉剛纔異樣的情緒。
任之信看着她,沒有說什麼,徑直回了書房。
時光是空曠的海洋,我們像魚一樣,雖然有相同的方向,卻始終無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