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紫又一次不可抑制地想到林菲,林菲笑着問她:“你會怪我嗎?”
怪嗎?蘇紫現在纔想到答案,“我誰也不怪,怪只怪自己,自作孽,不可活。”想到這裡的時候,蘇紫第一次發現原來回憶並不那麼難受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任何東西都有了期限。李蔓終於像個正常人一樣上課下課,黃昊再也沒有出現,好象這個人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樣。而最奇怪的是關於蘇紫的處分卻遲遲沒有下來,從一開始謠傳得言之鑿鑿到似真似假,直到現在所有人都相信這肯定是某某人的惡作劇,而並非事實。落下心口一塊大石的是李蔓,她終於不用覺得再虧欠蘇紫了。
倒是蘇紫曾經有過疑惑,只是那麼一瞬,又飄走了。對於她來說,處分什麼的的確不太重要。她不關心,反而也沒有劫後餘生的欣喜。
暑假一放,蘇紫便回了家。
這一次回家,蘇紫碰見了林菲,她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遇到的一個人。
怪只能怪縣城太小,她偶爾出一次門,卻在街心碰到了林菲。
在之前的日子裡,蘇紫無法想象再一次見到林菲是什麼樣的場景,她會否戰抖地連話都不敢說?又或者她憤怒得當場掉頭就走?還是無比冷靜地追問一個她長久都無法得知的答案:“爲什麼?”
事實上,她所設想的一切並沒有發生。她與林菲隔了着一條馬路,然後她看見林菲衝她揮了揮手,她清楚地記得自己當時的嘴角上揚,原來她還是有力氣做出一個非常有禮貌的微笑招呼這個許久未曾蒙面的好友。
接着,兩個人到了咖啡廳。林菲熟練地點上一支菸,點菸的時候示意了一下蘇紫:“要不要?”
蘇紫搖了搖頭,她注意到了煙盒,白色的盒子上一朵絢麗的茶花,煙盒上寫着兩行字:“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只是如今的林菲再也不是記憶中的樣子了。
她的頭髮應該是時下最流行的顏色,亞麻的大波浪,可髮梢卻有乾枯分叉的痕跡,應該是屢次染燙的後果。
曾經讓蘇紫讚歎不已的大眼睛,早已不復當初的清澈和倨傲,假睫毛下面的雙眼大而空洞,蘇紫看着她,只想到了四個字:風塵女子。很快她又把自己不潔的聯想拋掉,她還是不習慣用現實去覆蓋曾經的記憶。
兩個人的默契仍在,閉口不提當年事,談的無非是如今的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