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針盤,是人類所能夠製造出來的最實用的工具,唯一的作用就是感應其餘種族、怪物們體內龐大的精靈量,然後遠離他們,一旦無法使用,就意味着他們只能憑藉着自己遠比敵人弱小的“身軀”搜尋和躲避敵人。
死亡的概率大大增加了。
雖然每個人都意識到這一點,但是沒有人提出就此返回的請求。
在如今的這個世界,死亡並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不如說,可怕的只是沒有給活着的人留下任何意義的死亡。
“總之,我們要小心謹慎。”
裡克作爲領導者,確定了繼續前進的選擇。
伊旺與亞雷,裡克的兩位夥伴,無聲的點點頭,幾個人在下一刻集中自己的五感,壓抑呼吸和心跳聲,人類在這個任何存在都可以輕易的終結自己性命的世界,能夠做到的也只是拼盡全力的做到一切可以增加存活率的事情。
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無法與精靈迴廊建立聯繫的人類,在其它種族的面前,弱小的就宛如真正的螻蟻,他們大概是這個世界所有種族中唯一沒有敵人的種族,因爲只是戰爭的餘波,就足以讓人類瀕臨滅絕。
裡克忽然停下了繼續匍匐前進的身影。
砰,砰砰——
本應該微弱到不可差距的心跳,在這個安靜到可怕的環境徒然劇烈起來。
“跑,快跑!”
裡克壓抑着喉嚨裡顫抖的聲音,轉過身以不引發大動靜下最大的速度原路返回,哪怕帶着厚厚的護目鏡,伊旺和亞雷也能夠感受到他的焦灼。
沒有任何猶豫,他們緊跟在裡克的身後,因爲他們也發現了裡克如此焦灼的原因——靈針盤上的指針在微微顫抖的情況下,堅定不移的指着他們身後的方向。
即便是在黑灰如此高濃度的地方,依舊有某種存在能夠引發靈針盤如此精準的反應,無論那是什麼,都是可以讓他們的性命馬上結束的存在。
冰牆,突兀的出現了。
散發着寒意的冰牆驀然升起,擋住了他們求生的唯一通道。
硬靴踏在鋼殼上的腳步聲清晰的從身後傳來,伊旺和亞雷摘掉自己的護目鏡,彼此對望了一眼,都能夠看出對方眼中強烈的不甘,與解脫。
“裡克,一會無論面對的是什麼,你都不要放棄逃生的希望,我們會全力爲你爭取。”伊旺望着裡克,“我們不能失去你。”
裡克的身軀顫抖着,壓抑在內心的情緒開始以前所未有的強度不斷涌出,逃走,這是人類在面對這個世界唯一的選擇,哪怕能夠通過智慧精心佈置解決一頭除了人類以外最弱小的個體,那又如何呢,一旦被對方的種族認爲人類具備威脅——人類將會毫無反抗的迎來最終的滅絕。
“你們好。”
聲音突兀的出現在裡克的腦海,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字符,任何語言,但他卻能夠輕而易舉的知曉這個聲音的含義。
站在裡克面前的,是一羣衣着精緻,和他們比起來就好似兩個世界的“生靈”。
“是,是你們在和我說話?”
裡克在腦海中瘋狂回憶着他遇見過的所有種族,沒有找到和麪前這幾人對應的類型——雖然看起來外貌與人類非常相似,但裡克可以肯定對方不是人類。
因爲人類,沒有這樣的力量。
沈付有一點點頭痛的接收着從面前的主角腦海中傳來的語言模塊,這是一種非常非常原始的語言,雖然同樣具備了各種功能,但無論是在書寫的美感,還是在表達的方式上,都顯得非常原始。
“沒有錯,是我在和你們說話。”沈付有一點點生疏的,慢慢的開口用對方的語言說着這句話,“你們不用恐懼,我們沒有惡意,也並非是戰爭的參與者——我們是來自異世界的旅行者,想要找你們諮詢一下有關這個世界的情況。”
旅,旅行者?
裡克和自己的夥伴對視着。
沒有多餘的猶豫,他們相信了這樣的話,因爲他們沒有不相信的資格,只要能活着,順應對方的話又如何。
“你們想要知道些什麼。”裡克站了出來。
“很多,我們畢竟初來乍到,老實說,作爲旅行者沒有什麼比來到一個戰爭世界更讓我們頭痛的了,當然,我們會付出一定的報酬。”沈付的話越來越流暢,他伸出手從虛空中拿出一大盤還散發着熱氣的包子,“看的出來,你們的狀態似乎不怎麼好,你們可以先吃點東西,然後我們再慢慢說。”
咕嚕。
三聲咽口水的聲音不受控制的響起。
在這個被戰爭大肆破壞的世界,食物短缺已經成爲擺在人類面前最艱難的難題之一,即便能吃飽,也無法在味道上有什麼挑剔。
伊旺第一個接過包子,摘掉面罩,狼吞虎嚥起來,這個只剩下一隻胳膊的獨臂男子是三人中年紀最大的,所以他也一直是走在危險的最前沿,無論這些食物中有什麼危機,吃了這麼多總能夠發現吧。
“可以慢點吃,我們還有很多。”
沈付又拿出兩盤包子,還有一些清澈的水,他直接將盤子擺在地上,然後絲毫不顧地面灰層的坐下來,萊茵哈魯特等人也各自以輕鬆的姿態坐在四周——這樣的舉動降低了裡克不少的警惕性。
裡克索性摘掉自己的兜帽,面罩,以及護目鏡,拿起一個包子塞進口裡,那瞬間流出來的油份讓他的舌尖猛地一顫。
再看看伊旺,此時已經停止了食用,望着面前的食物竟然不捨得繼續品嚐,他想要把這些美味的食物帶回去給自己的女兒。
“這個世界,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是因爲戰爭嗎?我是指,變成這個不適合生物生存的樣子。”沈付已經習慣了這種語言,他儘可能用輕柔的聲音降低對方的警惕,並恰到好處的表演出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除了戰爭,還能因爲什麼。”伊旺望着自己手中包子中的肉餡有些出神,他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品嚐到肉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