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房門還是閉着的,看不見裡面的情況,裡面的人也不會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寧濤湊到了青追的耳邊,用很小的聲音說道:“裡面有四個人,都是想殺我的人。”
青追的眼眸頓時泛起了一絲慘綠的兇光。
寧濤跟着又說道:“你不要那麼激動,那四個人也是診金病人,老規矩。”
青追點了一下頭,嘴角也浮出了一絲笑意,也將嘴兒湊到寧濤的耳邊,吐着熱氣說道:“我懂,我殺個半死,你治病,對不對?”
話是對的,可姿勢有點不對。她的脣其實已經貼在寧濤的耳朵上了,他不僅要忍受她吐進他耳朵裡的芬芳熱氣,還要忍受她的柔軟而嬌嫩的脣。好不容易撐到她把話說完,他跟着偏開腦袋,什麼都沒說,只是點了一下頭。
青追嘴角的笑容更明顯了,她看到他的耳根紅了。
寧濤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向那個房間潛行過去。他的手中拿着不可破扇,扇子也是打開的,隨時準備擋子彈。來到房門前的時候,他站在了房門的左側,青追站在了房門的右側。
房門裡突然傳出了耗子的聲音,“哈哈!發財了!”
“媽的,回家蓋房子的錢有了。”這是花蛇的聲音。
“三位大哥,我已經把所有的錢都給你們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自己也是通緝犯,我根本就不可能報警,你們放過我,我們從此不見面好不好?”這是王耀陽的聲音。
“你還有沒有錢?”和尚的聲音。
“沒有了,這是我所有的錢。”王耀陽的聲音,他哀求道:“求求你們放過我吧,你們沒必要殺我,你們就當我根本就不存在好不好?”
“你是一個大老闆,你怎麼可能只有這點錢?你賬戶裡沒錢嗎?”和尚的聲音。
王耀陽快哭了,“我賬戶裡有錢,上億的資金,可是我現在被通緝,我賬戶裡的錢全都被凍結了,我取不出來啊。只要你們放了我,我出國之後在轉給你們好不好?一人兩千萬!”
“和尚……”耗子的聲音,他顯然是心動了。
和尚的聲音,“王老闆,你走吧,出國之後給我們打錢。”
“我一定給你們打錢,謝謝你們的不殺之恩,我……我這就走。”王耀陽的聲音。
腳步聲從門傳來,房門打開,緊接着王耀陽從房間裡跑了出來。
砰!
一聲槍響。
王耀陽倒在了地上,大腿上多了一個冒血的血洞。可求生的慾望卻戰勝了痛苦,他拼命的往前爬,連站在門口兩側的寧濤和青追都沒有看見。
房間裡,和尚保持着射擊的姿勢,往門口走來,一邊走一邊說道:“王老闆,你把我們當成是三歲小孩來騙嗎?出國了給我們錢?你出國了乾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請殺手來幹掉我們吧?”
砰!
又是一聲槍響,王耀陽的另一條大腿也中了一槍。他爬不動了,翻身過來看着門口,也就是這一眼,他頓時驚愣當場。他看到了青追,還看到了寧濤。
寧濤擡起左手,將食指豎在了嘴脣上。
這一剎那間王耀陽的大腦一片空白,他想不明白寧濤是怎麼死而復活的,可他卻很配合,沒有叫出來。房間裡的三個殺手要殺他,他怎麼可能提醒那三個傢伙門口藏着兩個人?
和尚轉眼就走到了門口,右手持槍保持着射擊的姿勢,他的嘴角帶着一抹殘忍的笑意。一步邁出,他的手指扣動了扳機。
卻不等和尚將扳機扣到底,一道泛綠的寒光便從側面斬落下來。
咔嚓!
和尚的握槍的右手齊腕斷掉,他的大腦有扣動扳機的指令,卻已經失去了執行指令的手掌。
“啊——”和尚慘叫了一聲,捂着手腕,視線也移到了門旁。他看到了青追,那清純漂亮的臉蛋上還帶着笑容。
不過,只一眼,和尚的身體便飛了起來。青追一個側肩衝撞,用他的身體當作擋箭牌衝進了房間裡。
站在和尚身後的耗子和花蛇聽到和尚的慘叫聲,也看到了他掉在地上的握槍的右手。那一剎那間,花蛇抓緊了裝着前的旅行包,耗子以最快的速度拔槍。槍是王耀陽的保鏢的槍,可是他還沒來得及拔出來,和尚就已經撞在了了他的身上,將他撞倒在了地上。
青追一爪刺下,耗子的右肩頓時被蛇爪洞穿。
“啊!”耗子吃痛,慘叫了出來。
花蛇猶豫了那麼一秒鐘,突然抱起裝錢的旅行包砸向了青追。旅行包脫手飛出的時候,他的右手也伸到了腰間去拔槍。
青追揮手,寒芒一閃。
花蛇的右掌也掉在了地上。
“啊——”花蛇捂着斷腕慘叫。
可花蛇的慘叫聲並沒有喚起青追心裡的哪怕一絲憐憫,青追跟着右手一爪揮出,花蛇的大腿上也多了三條皮肉翻卷的傷口,鮮血狂涌。
恐懼和血腥味在這個房間裡蔓延,侵佔了每一寸空間。
“你……你是誰?”和尚顫聲問道。
青追說道:“我是一個護士,你們現在都生病了,有病就要看醫生,恰好門外就有一個神醫,你們快求醫吧。”
就這一句話,三個鄉村殺手都變懵逼了,連慘叫都忘記了。
“你媽……”耗子面容猙獰,“你……”
不等他把第四個字說出來,青追一爪刺下,耗子的小腹上也多了三個冒血的血洞。
撕心裂肺的劇透衝擊着耗子的每一根神經,他張大了嘴巴卻不敢慘叫出來,只是大口大口的吸氣,那樣子就像是一條被扔在沙灘上的魚。
寧濤這才從房門旁邊的牆壁下走出來,慢條斯理的進門。他一手摺扇,一手小藥箱,小藥箱上還放着一把砍柴刀,這哪裡像是什麼醫生,倒像是走街串巷給人磨菜刀的磨刀匠。
三個鄉村殺手的視線聚集在了寧濤的臉上,那張臉上還有一隻腳印。可就這麼一剎那的時間裡,三個鄉村殺手的三魂都被嚇掉了兩魂,這不就是那個被車撞死的人嗎!
一個被車撞死的人突然復活出現在面前,這已經是夠驚悚的事情了。
可更驚悚的卻是一個被車撞死的人突然復活在面前,他還變成了醫生!
寧濤淡淡地道:“我簡單的介紹一下,我是一個醫生,你們誰要治病?”
三個鄉村殺手面面相覷,毫無疑問,這是他們這輩子遇到過的最荒誕詭異的事情了。
寧濤又說道:“青追,你去把外面那個傢伙進來。”
青追應了一聲,出門來到王耀陽的身邊,然後抓住王耀陽的一隻腳踝,拖草一樣將王耀陽拖進了房間之中。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和他們不是一夥的!”王耀陽哭着說。
青追一爪子扎進了王耀陽的肩頭,惡狠狠地道:“你閉嘴!再說一個字,我殺了你!”
王耀陽張大了嘴巴,本來是要慘叫的,可聽了這話,他硬生生的咬住了嘴脣,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劇烈的疼痛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經,他的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寧濤的聲音轉冷,“機會只有一次,誰要看病?”然後他對青追說道:“不看病的人,你隨便捅兩下,不過不要把人切爛了,不然等下不好收拾。”
他這句話剛剛落定,四個病人幾乎同一時間爭先恐後地道:“我要看病!”
寧濤說道:“既然你們都想看病,那我就說是我的規矩。我會給你們開一張處方契約,你們需要簽字才能得到治療,才能活命,如果沒有意見的話你們就點點頭,如果你們有意見的話就搖搖頭。”
四個病人哪裡敢搖頭,又都爭先恐後的點頭,生怕動作慢了,站在身邊的惡魔一般的女人就一爪子紮下來,然後就是血濺五步。
寧濤打開小藥箱,取出賬本竹簡,然後來到了王耀陽的身邊,將竹簡放在了王耀陽的臉頰上。
王耀陽心裡害怕,緊張地道:“你……你要幹什麼?”
寧濤的聲音冰冷,“我在給你看病。”
“那你快給我止血啊,我、我流了好多血,再流下去……我會死的啊……”王耀陽快急哭了。
寧濤沒有理會他,他站了起來,打開了賬本竹簡。
賬本竹簡上浮現出了針對王耀陽的診斷:王耀陽,丙寅年七月十七生人,首惡買。兇殺人,五起計惡念罪孽三十五點。次惡不孝,嫌棄雙親,不盡贍養照顧之義務,計惡念罪孽十點。三惡爲商卻奸,強買強賣,奪人錢財……總計惡念罪孽八十八點,可開惡念罪孽處方籤,以死謝罪。
王耀陽身上的惡念罪孽其實不算很多,可五次買。兇殺人與殺人同罪,他的身上等於是背上了五條命債。再加上對雙親不孝,賬本竹簡開出以死贖罪的診斷就不足爲奇了。
這樣的診斷當然不能給王耀陽看到,寧濤看了一眼之後就將賬本竹簡合了起來。
王耀陽哀求道:“醫生求求你快給我止血啊,我快不行了啊!”
寧濤淡淡地道:“你着什麼急?告訴我,尼古拉斯康帝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爲什麼想要拿到尋祖項目的資料?爲什麼要殺我?你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訴我,我就先給你止血。”
他留王耀陽一條命,爲的就是這個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