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的戰爭只因爲一件事——出海口。
歐洲這個時間段,是屬於大航海的時代,大夥兒都忙着出海,沒有出海口的莫斯科多難受啊。
嚴格來說莫斯科大公國有出海口,北方嘛,北冰洋,船出去就凍住了,所以等於沒有出海口。
伊凡雷帝爲爭奪出海口大費苦心,他先進攻克裡木汗國以打通黑海,後來發現就算打通黑海,還有個國家叫奧斯曼,這年月毛子又窮又弱,斷然沒有那大胳膊跟奧斯曼掰手腕,只能瞄準波羅的海。
所以這仗打了幾十年,波及瑞典、丹麥挪威聯合王國、利沃尼亞寶劍騎士團、波蘭、立陶宛、克里木汗國多個國家。
在這過程中,爲對抗窮兇極惡的瘦毛熊,氣的波蘭和立陶宛聯合起來,以自由選王制來讓所有貴族選出國王對抗張牙舞爪以一敵多的莫斯科大公國。
有趣的是莫斯科的伊凡雷帝出不去,英格蘭的伊麗莎白卻能進來,讓英格蘭的莫斯科公司狠狠撈了一把。
這場戰爭從明世宗嘉靖三十七年一直打到萬曆十一年,起初由於寶劍騎士團管理不善橫徵暴斂,本地居民把莫斯科入侵軍隊當作把他們從德意志人手中救出的解放者,使伊凡雷帝得以順利攻城略地。
但對最重要的出海口里加則束手無策,寶劍騎士團向丹麥挪威聯合王國求援、瑞典眼看亂象加入其中,諸國介入之機,伊凡雷帝又出兵打了立陶宛。
讓相對弱小的立陶宛決定與波蘭聯邦。
伊凡雷帝確實能打,因爲他手下有一票韃靼人,歐洲軍隊對韃靼人不夠熟悉,不論是丹麥還是瑞典人,都先後在韃靼人手中吃了大虧,寶劍騎士團的首都也被拿下。
但莫斯科國內在鬧瘟疫和饑荒,外部物資來源完全被切斷,英格蘭人到這兒來是爲了賺錢不是賣命,誰都救不了他。
等莫斯科集結由韃靼人與哥薩克組成的三萬軍隊在長久攻伐中逐漸消耗,貧弱的莫斯科再沒能力組織像樣的攻勢,局面隨之扭轉,被聯軍打進了莫斯科。
好在莫斯科還有暴風雪,這才能讓伊凡雷帝拖到請羅馬祭司調停戰爭,低頭認輸。
仗打完了,諸國也正好收到羅馬祭司的召集,都高高興興派出使者。
波蘭王斯特凡·巴托裡派出的使者是他外甥瑞典王子齊格蒙特。
其實斯特凡·巴托裡是很想親自去梵蒂岡感謝教宗的,但很久以前就因爲波蘭王位與哈布斯堡結下了樑子,一聽說這次召集還有鷹堡的費老二,別說他自己不去,甚至根本不願派遣波蘭人去參加這次集會。
下半身堡嘛,但凡能攙和的王位都要攙和一腳。
波蘭和立陶宛搞的聯合王國是由所有貴族選舉國王,只要有一個人反對國王就選不出來,又有哈布斯堡這個龐然大物想要攙和,斯特凡·巴托裡這個王位來的很艱難,自然不會給鷹堡好臉。
克里木汗國本不在此次召集之列,羅馬祭司的影響力還沒到普照速檀的地步,但克里木汗國需要,所以他們也派了個使者跟着齊格蒙特一路去往羅馬。
汗國的使者名叫阿蘇拔都兒,這是個有代表性的名字。
阿蘇是阿速,說的就是克里米亞居住的遊牧部落,在漢代叫阿蘭人,阿提拉統帥的匈人部隊中就有在西遷路上收降的阿蘭人,隨阿提拉遠征奧爾良。
蒙古大汗蒙哥也曾收羅阿速人組建阿速軍東遷,入中原與南宋作戰,在那邊他們被稱作碧眼回回。
至元末,紅巾軍反元大戰第一場,就是大敗六千阿速軍。
後來一部分阿速人融入漢地,一部分融入進土默特帳下。
而拔都兒,則是蒙語勇士的音譯,巴圖魯也是這個詞。
克里木大汗爲找出一個容易跟明軍拉關係的人可謂用心良苦,阿蘇拔都兒的祖先曾於蒙哥帳下遠赴中原,而後世代定居,至元末又被攆走,一路西遷,途中還被其他蒙古部落劫掠,返鄉之路極其艱難。
一直到現在,他們這個從東邊回還的部落依然在克里木汗國內因力量微弱而不受重用。
所謂的拔都兒,也只是爹孃給孩子起名時的美好願望,其實一點兒都不拔都兒。
慌里慌張被大汗從部落裡拎出來,書信揣進懷裡就指派着追趕瑞典王子齊格蒙特的使團,阿蘇拔都兒這一路是越走心裡越不自在。
什麼叫狼羣裡混進去一隻羊?
就是在羅馬祭司動用自己的影響力爲陳沐召集各國使者去哈瓦那開會的使團裡,混進來一個奧斯曼附庸克里木汗國使者。
不幸的是,阿蘇拔都兒就是這隻羊。
羅馬祭司召集四方諸侯使者是難得的盛會,各地收到邀請的大貴族、沒收到邀請的小封建主都要跟着去看,幾乎帶動整個歐洲。
貴族們要去,商人們自然更要去,還有那些無主的流浪騎士與被招募爲護衛的僱傭兵,所有人一窩蜂地趕赴羅馬。
大家走着走着難免在路上相遇,夜裡請幾個吟遊詩人與歌女,彈着琴喝點酒,暢談天下大勢,豈不快哉?
但凡短暫相遇的時間裡,大夥兒不難發現:誒,波蘭立陶宛與瑞典的使者團裡好像有十幾個異教徒,不如我們把他們……嘿嘿嘿。
這一路陰謀詭計艱難險阻,幾番死裡逃生,等阿蘇拔都兒成功看見羅馬的城牆,至少在提防刺殺與格鬥這方面,他已經真的是個拔都兒。
但他還是沒能見到陳矩,因爲專門進城幫他打聽消息的瑞典王子回來告訴他,陳矩已經去奧斯曼了,等他坐船到哈瓦那,沒準還能在那看見自己大汗派出的另一個使者。
因爲奧斯曼也會像羅馬祭司一樣,向所有附庸國發出召集使者的命令,大明要在哈瓦那召集除了大明附庸國之外全世界的國家。
而克里木汗國,很有可能將會是此次盛會中唯一一個向兩個派別都派出了使者的國家。
一個艱難的問題擺在阿蘇拔都兒面前,天主教世界發往哈瓦那的船,他到底上還是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