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峰是北方少有的清秀之山,雖在冬天,卻依然有片片綠色點綴其間。
此峰不高,也不甚險。尼姑庵便建在峰頂。
尼姑庵只寥寥數間房,門前有一個老尼在掃地,看起來冷冷清清。
東方昊和餘蛟先圍繞尼姑庵轉了一遭,察看了地勢,這才商議對策。
“看來諸葛雄沒有說謊。”東方昊道。
“你是說綠竹肯定在這裡。”
餘蛟不禁臉現喜色,因爲綠竹是他在時失蹤的,所以對此事耿耿於懷,心情自是異常沉重。只有救出綠竹,他纔會感到釋然。
“嗯,如果劫持綠竹的是苦餘方丈,我想一定是他,那麼他很可能選擇這個地方。”
“不過,他爲何要劫持綠竹?既然已得手爲何不殺她?”
“他追殺鬼二爺一爲滅口,二爲找到華氏兵器譜。但當時沒有找到,因此懷疑鬼二爺將此物轉移到你們手裡,這樣推想,他劫持綠竹是押爲人質,以便與你們交換華氏兵器譜。”
“那麼他後來沒有找我,便是華氏兵器譜得手了麼?”
“應該是這樣,連諸葛雄都弄了一本,何況他呢。”
“如此說來那華氏兵器譜並不止一件?”
“嗯,我想真的只有一本。”
“那麼誰手裡的是真貨色?”
“這個嘛,恐怕只有華秀才知道。”
“吱扭”一聲,院前掃地的老尼扛着掃帚進門去了。
餘蛟道:“麻將兄,怎麼辦?”
東方昊眉毛微蹙,目光一閃,道:“咱們夜闖四顆槐的情況,你還記得麼?”
“當然記得,你是說故伎重演?”
“對,這回我走前門,大鬧尼姑庵,兄弟,你只管在後門張開口袋,得手後告訴我。”
餘蛟微微一笑,撮脣輕吹,聲音甚是悠揚。
東方昊會意,隨即翻上峰頂,用力叩響尼姑庵大門。
開門的是剛纔掃地的老尼,她只將門拉開一條縫。
東方昊不由分說,側身擠了進去。
老尼瞪圓了眼睛,驚道:“施主你……”
“去叫你們掌門師太,我有話說!”
話音未落,屋裡踱出一箇中年尼姑,走至臺階之上,雙掌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何方高人,光降敝庵,有何指教?”
“在下東方昊,特來接孤山派弟子綠竹下山,務請師太行個方便。”
他說話的口氣咄咄逼人,異常肯定,似乎他看見了綠竹就在當場。
中年尼姑一懍,複道:“敝庵隸屬恆山,與孤山派毫不沾邊,至於綠竹云云,更是子虛烏有,施主請下山吧。”
東方昊道:“哼,綠竹被劫持進入尼姑庵,乃在下親眼所見,師太總不能強行給她剃度吧!”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
“既然如此,在下只好親眼瞧一瞧了。”言罷舉步向屋裡走去。
“慢!”中年尼姑雙臂平展,憤憤道:“佛門淨地,豈容你來撒野,來人吶!”
話音未落,呼啦啦涌出十多個灰衣尼姑,齊刷刷分兩行排列在中年尼姑兩側,顯見這些人都會武功。
那中年尼姑顯然就是掌門師太,此刻她一臉肅容,道:“你走是不走?”
東方昊視線緩緩在衆尼姑臉上掃過,微哂道:“不走。”
那師太怒道:“趕出寺門!”
衆尼姑立時亮出長劍,紛紛刺向東方昊。
東方昊不知衆尼姑底細,是以以退爲攻,靜以待動,心道且瞧瞧她們武功路數。
豈料衆尼姑結成劍陣,或進或退,或離或合,法度極是謹嚴。東方昊徒手相搏,一時竟被迫得險象環生。
假如單提出一人,對他來說自是殊不足慮,但此刻結成十數人的劍陣,威力頓時猛增,雖然一時三刻也奈何不得東方昊,而他想進屋搜查綠竹,卻也頗費手腳了。
再者說,東方昊性情一向自重,此刻雖然以寡敵衆,但對手均是尼姑,所以出手部位極講究分寸,有了顧慮,功力自然要打折扣。
局面一再僵持,而東方昊卻並不急躁,他一面打起十二分精神與羣尼周旋,一面籌劃破敵之計。
如此二十回合一過,東方昊已將羣尼陣法記熟。原來此陣法的精妙在於攻守互補,且攻中有守,守中有攻。兩排人輪流而上,迫使對方暴露空門,而後伺機破敵。章法雖嚴,但不免機械。
覷破了劍陣破綻,東方昊信心陡增,他見前一排尼姑襲來,知道是虛刺,故索性迎劍而上,雙掌掌風疾吐,藉着身形倒卷,人在空中,將真力暗蓄雙掌,待後一排尼姑劍招使老,倏然發功,只聽“啵啵啵”、“咣噹”一陣暴響,尼姑手中長劍盡數落地!
劍陣即破,羣尼登時亂了陣腳,東方昊更不喘息,趁機制住掌門師太,這才道:“事出無奈,師太莫怪。在下只好搜人了。倘若綠竹確不在寺中,在下甘願受師太發落,不過,綠竹倘若真在寺中,在下說不得一把火燒了尼姑庵!”
言罷自前而後,從左到右開始搜尋各房舍。
那師太見狀不由冷汗涔涔,忙對剛纔掃地的老尼使個眼色,只見老尼點點頭,悄悄溜進寺院深處。
東方昊瞧在眼裡,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地繼續搜尋,待搜到那中年尼姑走出的房間,東方昊不禁更加留意,遂多看了幾眼,忽覺眼前一晃,再定睛看時,卻發現是灰色衣袍的一角,從牀底露了出來。
此刻師太已跟進屋裡,見東方昊視線凝聚之處,一片紅潮禁不住涌上冰冷的面孔。
東方昊暗自好笑,心道和尚尼姑同奉一佛,同居一室,倒也有趣得緊。
打人不打臉,東方昊裝作什麼都沒看見,扭過頭來。
正自四處搜尋,忽聽一聲清嘯遠處傳來,東方昊知道定是餘蛟得手,隨即幾個縱躍,已落在後院。
那掃地的老尼怔怔站着,不知所措。
原來師太擔心綠竹被搜出來,所以暗示老尼將綠竹從後門轉移出去,卻沒曾想到還有一個餘蛟,正在張網以待。
東方昊心下焦急,又一縱飛上了院牆,只見眼前綠光一閃,遂喜道:“綠竹——”
綠竹一動不動,秀目中淚光盈盈,正一往情深地凝望着狂奔而來的那個少年。
浪子餘蛟釋然一笑,轉身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