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
張恆眉頭微皺。
普渡慈航有佛門背景,他並不奇怪。
因爲普渡慈航一直是密宗僧人打扮,所用招式也貼近佛門。
但是說目的。
電影裡,普渡慈航的目的是吸食王朝龍氣化龍,可這是普渡慈航的目的,不是佛門的。
佛門的目的又是什麼?
張恆想到大亂的天下,各掃門前雪的宗門,還有被不斷誅殺的各地受封妖君,腦海中閃過一絲亮光:“扶持真龍,再開南朝之風!”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
由於南樑王親近佛門,南朝佛法興盛,各地官員投其所好,造寺塔者頗多。
根據【南朝寺考】中的描述,樑世合寺二千八百四十六,而都下(南京)乃有七百餘寺,其中大寺四百八,小寺三千一百一十九。
十里之內,必有一廟。
十人之行,必有一僧。
當然,僧人與普通人之間的比例,是不是達到了1:10,有沒有誇大,現在已經很難追溯。
可佛教的興盛卻是真的,到了中後期,各地方皆由寺廟把控,官員上任之前,都要到寺廟齋戒七日,不然這個官你就當不好,百姓就不支持你。
所謂盛極而衰,南樑崇佛之風(546年)鼎盛之後,不久便是內部大亂,隨後則是北周南下,周武帝滅佛(573年)。
“難怪普渡慈航一個妖怪,都能在京城做國師。”
“除了他本身的實力以外,佛門恐怕也出力不小,這是要用普渡慈航壞大鬆王朝的氣運,再扶持真龍,問鼎天下啊。”
張恆粗略一想,發現佛門的謀劃,與大唐雙龍傳中的慈航靜齋何其相似。
都是壞王朝氣運,扶持新的真龍登位,從而達成自己的政治目的。
如此一來,
在這場謀劃中,歸屬於大宋王朝的勢力,自然是被最先打掉的。
儒家的大儒,武道通神的邊關將領,受王朝冊封的妖君,乃至於一些親近大宋王朝的宗門。
張恆要是沒記錯的話,倩女幽魂2中,某座城市的監獄裡就關着博學士,大儒諸葛臥龍。
根據他的說法,他是因爲幫一位將軍著書立傳,結果將軍被定爲亂黨,受其牽連才被抓的。
但是張恆現在很懷疑,這個罪名到底確有其事,還是一石二鳥,叛亂是假,牽連也是假,本就是佛門出手,在清理儒家和兵家的勢力。
而在諸葛臥龍和那位將軍背後,或許還有更多的大儒與戰將被捕,目的便是削弱大宋王朝的高級戰力。
細思極恐。
普渡慈航進入朝堂,吞噬龍氣,只是眼下發生的事。
但是這個局,恐怕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五十年前就開始佈置了。
走到今日,不過是水到渠成。
普渡慈航是絕殺的棋子,而不是第一步棋,倩女幽魂2中隱藏着更多東西。
但是想到這裡,張恆又有個疑惑。
道門,在這個計劃中扮演着什麼角色,有沒有看破佛門的佈局?
應該有吧。
在倩女幽魂2中,普渡慈航最終死在了燕赤霞和崑崙派一葉知秋的手上。
崑崙派,是聊齋世界的道門領袖,傳說爲西王母傳承。
一葉知秋是崑崙派新生代中的佼佼者。
燕赤霞呢?
他曾是威震九州的辣手判官,邢門總捕。
根據他自己的說法,他是嫌官場黑暗,所以才封金掛印,退隱江湖的。
而在江湖之中,他也不是什麼都不做。
相反,他一直在遊歷天下,剷除那些作孽的惡鬼與妖王。
比如九尾妖狐,比如樹姥姥,比如黑山老妖,再比如普渡慈航
一葉知秋代表道門。
燕赤霞呢?
他真的是獨行俠嗎?
真跟他說的一樣,已經離開官場不再過問是是非非了嗎?
恐怕未必。
倩女幽魂2中,他與一葉知秋練手斬殺普渡慈航,一葉知秋代表道門,他難道代表的就是自己?
張恆尋思,燕赤霞可能另有身份。
比如一直未曾露面的大宋王朝守護者。
甚至,他本身可能就是皇室中人,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爲什麼有軒轅劍,還會軒轅劍訣。
因爲軒轅劍爲人皇之劍,極可能被珍藏在皇宮大內。
每一代,大鬆王朝都會挑選持劍人作爲王朝的守護者,這一代便是燕赤霞。
當然,是不是這樣,張恆也只是猜測,情報太少,難以斷定。
甚至燕赤霞如果真是大送王朝守護者的話,他的傳劍,恐怕也未必是率性而爲。
張恆瞭解到。
大鬆王朝的奠基者,號稱拳棒無敵,武道通神。
是聊齋世界內的最後一位武道飛昇之人,當年威壓天下,棒打崑崙,拳打佛門,天下間莫敢不從。
最後,還是因爲實力太強,不能逗留下界才被排斥走的。
現如今,這位拳棒雙絕已是武仙之流。
毫無疑問,他肯定一直在關注着聊齋世界和自己的後裔,張恆身上帶着明顯的三山印記,燕赤霞不知道符籙三山代表什麼,那位大鬆之祖,武道仙人就未必了。
“有意思啊!”
張恆越想越覺得有趣。
另一旁。
身在局中的老蛙,就沒有這麼輕鬆了:“不好,普渡慈航身上有大問題,佛門肯定有所圖謀,我得快點去通知其他妖君,讓他們有所防備。”
“不必了。”
張恆直接喊住老蛙,低語道:“那些人恐怕就等着你去呢。”
“嗯?”
老蛙楞了一下。
隨後臉色大變,猜疑道:“你是說那些還活躍的妖君,其實已經倒戈了?”
張恆沒有解釋,只是默默點頭。
倩女幽魂系列中,根本沒有老蛙的登場。
這些時日接觸下來,他發現老蛙對大鬆王朝是有感情的,不太可能置之不理。
那麼問題來了,老蛙去哪了?
答案很簡單。
掛掉了。
張恆猜測一下。
應該就是這時候掛掉的,沒有他的阻攔,老蛙心急火燎的去通知其他妖君。
結果被通知的那位妖君已經倒戈,向普渡慈航出賣了他,結果被當成了活吞青蛙的表演道具。
結局,如他自己夢見的一樣,滿身血污,雙眼瞪圓,被吞噬而死呱。
“這可如何是好!”
老蛙眉頭緊皺,已是六神無主。
受封的妖君,都能背叛王朝,其他人就不會背叛嗎?
佛門謀劃,絕不會虎頭蛇尾。
皇朝供奉,滿朝大員,他現在一個都不敢相信。
至於返回皇宮,親自向皇帝彙報此事。
那就更沒希望了,眼下普渡慈航就在皇宮坐鎮,老蛙可不敢賭一個照面,普渡慈航能幾招秒了他。
畢竟,老蛙自知跟腳不行,雖然一身實力已至合道境後期,在妖王中也是數得上號的存在。
但是他跟腳普通,不善戰鬥。
哪怕修煉了太祖爲他尋來的正統道決,同等境界下也要比別人弱上一分,對上名震天下的普渡慈航,只是想想便再懼三分。
一分加三分,便是四分。
根本不用比,十招恐怕都撐不過去,基本一個見面就被秒了。
“你問如何是好,當然是”
止聲。
張恆突然看向窗外,低語道:“寧府外來了修行人,還是個和尚!”
“和尚!”
聽到張恆的說辭,老蛙臉色順變:“肯定是衝十娘來的,十娘有危險!”
說完,趕忙向張恆請求道:“張真人,我真身尚在千里之外,來不及趕回來了,親您務必施以援手。”
張恆想了想:“你欠我個人情。”
老蛙連連點頭。
門外
“果然有妖氣!”
寧府門外站着個僧人。
他雙眼綻放着金光,猶豫片刻,低語道:“破門而入非出家人所爲,還是先禮後兵吧,這戶人家可能不知道家裡有妖怪,待我說明情況,再去收妖也是不遲。”
咚咚咚
伴隨着敲門聲,很快寧採臣便來開門。
“你可是這家主人?”
和尚雙手合十,很是直白的問道。
“是我,不知大師有何貴幹?”
寧採臣也算是見過市面的人了,合着雙手,態度十分恭敬。
正所謂禮多人不怪,見寧採臣一身白衣,知書達理,和尚心情大好,言道:“你可知,你家來了妖孽,你已經是大禍臨頭?”
“妖孽?”
寧採臣剛想說我家沒有妖孽,下一秒,就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十娘。
再看看來人的僧人打扮。
寧採臣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背後涌出,瞬間就有些腿軟了:“這和尚不會是來抓十孃的吧?”
嘭!!
寧採臣一下便關上了門。
“嗯?”
和尚也是退的快,差點沒被門板拍到鼻子。
“施主,施主?”
和尚連連呼喊,可寧採臣卻是再也不敢開門了,急忙向屋子跑去:“十娘,快跑,有和尚來抓你了。”
“冥頑不靈!”
和尚耳聰目明,輕輕一推便撞開了門栓,冷聲道:“施主,我好心來搭救你,你怎麼把我關外面了?”
“夫君?”
十娘聽到動靜出來,看到院子內站着個和尚先是一驚,隨後便放下心來:“我父親是朝廷冊封的一品妖君,封號青公,順帶着,我也有青十郡主的封號,是妖,也不是妖,這和尚不敢對我如何?”
“受封的妖怪?”
聽到此話,和尚眉頭微皺:“可有憑證?”
“自然是有的。”
十娘取出一枚玉佩,隨後動用法力催動。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該顯現出‘青十’二字的身份玉佩,此時卻一點反應都沒有,讓十娘忍不住楞了一下:“怎麼會這樣?”
臉色順變:“朝廷削掉了對我的冊封?”
“哼,什麼冊封,我看你是想魚目混珠,騙人騙到我頭上來了,真是好大的膽。”
和尚瞬間動怒,說着就要動手。
“不要!”
危急關頭,寧採臣趕忙將十娘擋在身後:“這是十娘,是我的妻子,她雖然是妖,可她是個好妖,從不做惡,大師您慈悲爲懷,放過她吧。”
“胡說,妖就是妖,哪有好壞之分。”
和尚目光一挑:“你說她是好妖,我偏偏要說她是壞妖,只是還沒來得及作惡而已。”
啊?
寧採臣整個人都驚了。
這是荀子的人性本惡之說嗎?
不對,十娘不是人,是妖,應該是妖性本惡之說。
“快快退開,不然一會打起來,有個磕磕碰碰就不好了。”
和尚站如一杆槍,滿臉冷酷。
下一秒。
伴隨着一陣笑聲,張恆從天而降,擋在了寧採臣和十娘面前:“和尚說的不對,你說她是壞妖,我不信,我說她是好妖。”
“你是何人,爲何要爲妖孽出頭?”
和尚一邊詢問,一遍抓緊了手上的拂塵。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法若不通,就要辯法,我認爲和尚你說的不對。”
張恆指了指十娘:“這是個好妖。”
“壞妖!”
和尚再次重申。
張恆再指:“好妖。”
“壞妖!”
“好妖!”
靜
和尚靜靜的看了張恆一會,一字一頓的說道:“天底下就沒有好妖,她只是沒來得及作惡而已。”
張恆還是搖頭:“她就是個好妖,以一生爲限,我賭她不會作惡,和尚你敢不敢賭?”
“一生?”
和尚不是傻子。
如果他接受了這個賭注,今日便不能除妖,因爲現在十娘還沒有作惡,只能等她作惡後再動手。
同理,十娘一年不作惡,他就要等一年,十年不作惡就要等十年。
十年上面是一百年,一百年上面是一千年。
十娘是妖族出身,而且修成了人身,學了人道正法,不出意外活個千八百年一點問題沒有,他可有得等了。
“強詞奪理,貧僧不屑逞口舌之利,你出招吧。”
和尚一甩拂塵,乾脆利落。
張恆一聽,格外歡喜,笑道:“你這和尚倒是痛快,我喜歡。”
說完又道:“敢問大師法號,又在何處修行?”
和尚一身白衣,氣質出塵:“貧僧,金山寺法海!”
果然!
張恆心中其實早有猜測。
妖就是妖,是法海的口頭禪,而且別的和尚也沒有先講道理,道理講不過就講拳頭的灑脫。
再加上眼前這和尚很年輕,一身氣息卻以超然,自然只能是被稱爲羅漢轉世的金山寺法海了。
“福生無量天尊!”
張恆也想試試此人斤兩,當即也不拒絕:“茅山,張恆,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