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民很快來消息了,林若妍就帶上了馮強一起,讓老展開車,直奔崇L縣所在的那個地級市。
老展一路開車,出了京市地界,走山路的時候,就講起了他以前在特種部隊裡出任務,開車走山路,還是夜裡走,翻山越嶺出國境的事。
那邊的公路路況比京市這邊差遠了,很多地方路窄到只能容一輛車通過,對向如果有車過來,要找個稍微寬點的地方小心翼翼錯車,一不留神就會掉下山崖。
而且那種山中公路是沒有照明的,樹木遮天蔽日,遇上颳風下雨塌方,或者巨大樹木倒下來攔住了路,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就必須自己想辦法解決。
比起那種氣候,北方的山路光禿禿的山,總還是好一些的。
尤其最近幾年,新修的盤山公路都是足夠寬闊的路面,對向行駛,錯車都不用停。還用水泥和網兜加固了山體,輕易不會滑坡,北方也少雨,沒有那些樹木遮掩,路面非常清晰,很好開。
林若妍自己也會開車,不過還是很不喜歡開山路。
尤其老展說的那種險惡的山路,她覺得自己遠遠看着就不會開過去了,真的很敬佩當年開那種山路保障邊防後勤的運輸人員。
“我開車的技術就是在那會兒練出來的,不過我們還不算啥,至少每次出車都幾輛車,前後有個照應,便是遇到了坍塌或者障礙物,人多一會兒就能給弄好。”老展頓了一下,語氣變得凝重了一些,
“真正苦的是執行秘密任務的同志,他們往往必須掩藏身份,大多數行動都是在夜間,非常危險。”
馮強好奇道:“他們究竟執行什麼秘密任務?”
“就是那邊經常有人做不法的事情。有一陣鬧得厲害,深山老林中也會聽到槍聲,我們會協助參與一些行動。我的腿就是那時候炸斷的,林子裡有地雷。”
這還是第一次老展提起自己的腿殘疾的原因。
林若妍平時很少坐老展的車子,她有自己的專車,老展平時也不怎麼說舊事,都喜歡安靜聽着車上其他人說話。這次大概是盤山路讓他想起了往事吧,她其實很想多瞭解一下老展過去的職業。
畢竟,那個男人也是做這行的,而且還是臥底,更危險。這麼多年杳無音訊,在原書中也只是結尾提了一句,讓林夢溪有了烈士子女的身份。
“老展,以前我們問你講你們的傳奇故事你都不肯說,怎麼今天就願意說了呢?”馮強坐在副駕駛,半開玩笑的口吻問。
老展笑道:“那是,以前你們在車上都不忘探討工作內容,我哪裡插得進嘴。”
的確,大家每次出車肯定是要去調研或者是到哪裡彙報,車上總有人討論工作,沒有閒情逸致聊其他的。
林若妍就問:“你們那種動槍的行動,是不是會有人犧牲?”
老展收了笑容,臉上籠着一層哀傷:“是啊,悍匪武器一點不差,甚至比我們當時用的還好。受傷和犧牲都是難免的,我只是斷了腿留了一命,是我們隊長推了一把,將我推出了爆炸的核心圈,他自己卻永遠留在了那裡。”
“現在做類似工作,是不是比當時條件好多了。”林若妍又說,“我看京市陸續安裝了許多監控攝像頭,這是不是能震懾犯罪活動?”
書中是千禧年之後開始建設天網監控系統,幾千萬攝像頭陸續安裝在城市大街小巷,可以準確識別年齡、性別、匹配人臉並且對應到證件號碼,甚至可以分析人的步態、走路姿勢,也就是說,即使看不清臉也照樣可以把目標找出來。
這套系統當然不是一蹴而就,而是歷時好幾年才基本完成,在2005年左右正式全國併網。
雖然邊遠地區密林深處仍然不可能覆蓋到,不過在人口相對集中的地方,都有這樣的保護措施,能夠讓犯罪分子提心吊膽,一旦犯事無處遁形。
老展說:“哦,林總還關心這個呢。的確,我聽派出所的老戰友說了,他們片區都安裝完畢了,還在調試,再過兩年全國聯網都不是問題。那時候要抓壞人,從電腦上就可以找到,蹲點的時候也能有的放矢,大幅節約人力。”
林若妍感慨:“當年若是有這樣先進的系統,我大概也不會被掉包帶走了。”
公司裡很多人都知道,林若妍當年剛出生就被人換走,那對夫婦連夜逃遁,什麼線索都沒留下來。以至於林家就算財大氣粗,肯花錢一直在追查,也還是查了十多年纔有了一點眉目。
要不是那對夫婦臨死良心發現,把真相告知林若妍,她恐怕也不會那麼快就被家人找到。
忽然,老展降低了車速,說道:“前面堵上了,有狀況。”
本來他們這一路開的很順,對向車子少,自家車子性能好超了幾輛車之後,前面一直沒見到別的車子。這會兒眼見前面排了幾輛,好像是都停住了。
老展打燈也停了車,沒有熄火。
這會兒還沒有方便的網絡導航,開車出門除了車上可能有GPS,其餘都要看地圖,或者下車去問問情況。
馮強善於交際,開門下去跑到前車問情況。
片刻之後他回來,說道:“就是前面對向車子出車禍了,是個三輪小卡車失控,開車的和副駕的人都受了點輕傷,沒出人命,不過車子肯定是沒法開了。他們一車的貨物很沉重,車子橫在路上,誰也走不了了。”
“前面有動力大的車子能拉一把麼?至少將車子順過來,大家就好通過了。”老展提了個建議,“咱們車上有繩索,小馮你拿過去,再問問吧。”
馮強注意到前面對向的確有一輛四驅的SUV,不過那邊似乎沒有繩子。他急忙從後備箱裡拿出繩索,跑去幫忙了。
又過了十幾二十分鐘,前面車子終於動了起來。
馮強打電話過來彙報:“咱們這邊能走了,我在前面等着。”
老展將車開過去的時候,發現馮強身邊站着一個女人,村婦打扮,身上有一些擦傷,皮膚粗糙,不過年紀不大。
那村婦開口說話,卻沒什麼口音,用詞也文雅:“大叔,能讓我搭車去前面的村子麼?我男人看着車和貨,我回村裡報個信。”
馮強請示道:“剛纔過去的車上都坐滿了,也不願意再搭人,林總,咱們搭她一程麼?”
林若妍注意到那村婦一邊說話一邊瞥向小貨車邊上的老男人。雖然農村人風吹日曬雨淋的比較顯老,不過那位丈夫看起來都夠當這位村婦的父親了。而且那村婦好像很怕那男人的樣子。
林若妍就說:“車上有位置,我們送她去前面村子吧。”
那村婦千恩萬謝上了車子,一開始沒說話,直到轉過山路幾道彎,老展問起究竟去哪個村子的時候,那村婦才哭着說:“不去村子,我要去市裡公安局報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