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飛手腳並用爬到搖搖欲墜的城牆邊緣,急忙向下看去,香克斯懷裡抱着睡着的烏塔,而另一邊的斗篷男則手裡拎着昏死的費德。
……
“這個女孩,是歌歌果實的覺醒者?”
斗篷之下的多拉格沉聲道,“剛纔的那個,是傳說中的‘滅世之歌’,曾經的某個歌歌果實覺醒者的遺留之作,只有同樣資質的覺醒者,纔有可能喚醒那個音樂魔王。”
“你是那個自勇軍的……”香克斯聞言,又驚又疑。
他環顧四周混亂不堪的景象,火勢不減的垃圾山,幾乎成了廢墟的城鎮,見聞色能聽到的聲音,除了哭聲就只有痛苦的呻吟,不安的疾呼,以及暗處潛藏的不知道多少的一雙雙窺伺的眼睛。
最後,香克斯對斗篷男說道:“他叫費德,你帶他走吧。他剛纔的那個樣子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到了,至少最近絕不能讓他再回到這裡來……”
多拉格沒有回答,斗篷一甩,帶着費德消失不見。
香克斯默然,低頭望着懷裡沉睡的女兒烏塔,忽然頭頂飄下了幾張紙,他伸手接住。
古舊殘破的羊皮紙上,寫滿五線曲譜,正是方纔斗篷男所說的滅世之歌《音樂頑童》。
……
轟!!!
一股狂風在火海中穿過,勢不可擋地犁出一道寬闊的無火通道,零星的在火海中殘存的破落戶、流浪漢、強盜、山賊、海賊、流氓、無家可歸之人,愣愣地望着這個彷彿奇蹟般的通道,而在通道的盡頭的海邊,夜色裡依稀是停靠着一艘大型海船。
船上,身披斗篷的多拉格舉起右拳,大喊道:“願意爲了自由而戰的,就登上這艘船!”
什麼自由不自由的另說,這會就是爲了活命也得登船啊!
火災倖存者拼了命地朝船上涌去。
艾斯被人羣撞得七葷八素,混着人羣也衝上了船,他追上正被倖存者們感激涕零的斗篷男,在對方背後大喊:“給我站住!你斗篷下面有人對吧!”
“……”多拉格回過身來,望着這個身上多處燒傷,明顯有些脫水虛弱的黑髮雀斑少年。
“這小子是誰啊?”一個個頭更大,並且身體比例有些不協調——頭重腳輕——的傢伙走了過來,上上下下打量神色倔強的艾斯,問多拉格道,“斗篷下面有人?”
多拉格掀開斗篷,將懷裡昏睡的費德交給這位頭重腳輕的大腦袋,“伊娃,照顧好他。”
“這是你兒子嗎?”
大腦袋的伊萬科夫兩根手指捏着費德,被多拉格擡眼瞥了一下,他才識趣地走開。
“我叫你們放下他!!!”
艾斯目眥欲裂,在大吼聲中,體內迸發出無形的氣魄。
噗通,噗通……甲板上的所有幸存者,正在爭搶清水,突然間相繼翻着白眼、吐着白沫昏倒在地,就連船艙里正在給昏死的薩博綁繃帶的大熊都感覺到了這股波動。
“霸王色?!”伊萬科夫怪叫,“這可是百萬人中無一的王者資質啊!這小子可真是嚇死我啦——嘻哈!沒嚇死啦!!”他搞怪地擺了個pose,差點把費德甩到海里去。
“他是我大哥,也是我將來的船長。”艾斯冷冷道,捏緊的拳頭上,勉強纏繞起一層淺薄的霸氣,“我死也不會眼睜睜看着他被你們帶走。”
“你誤會了,這位少年。”多拉格沒辦法,只能沉聲開口道,“我們沒有打算對他不利,只是他現在必須離開這座島,
免得引起一些麻煩。
“你如果不放心,到了下一座島停靠的時候,我們就放你和他下船。
“如何?”
……
垃圾山燃燒着殘火,士兵們出來檢查時,發現屍體比預計得要少,難道都燒成了碎渣?
而在科爾波山,達旦山賊一夥的家中,路飛已經換上藥綁着綁帶,流着眼淚問:“沒有找到薩博嗎?艾斯呢?費德被帶走了,烏塔也要走嗎?嗚嗚嗚……”
達旦他們還在外頭搜尋艾斯的蹤跡,想着一夜之間,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這麼的突然的變故,失去了這麼多人,路飛真是越想越痛,嘴巴一癟,直接哭了出來。
“我不會走的啦!”烏塔“砰”地推開門,“愛哭鬼,香克斯他們要出航了,你要一起去送他們嗎?”
路飛瞬間止哭,驚道:“香克斯他們要走?!”
烏塔平靜道:“他們把昨晚對城市破壞的罪過全都攬到了自己身上,當然要趕緊逃跑啦。”
路飛連忙跟着烏塔離開科爾波山,一路回到風車村,果然,紅髮海賊團的龍頭海賊船已經揚帆起錨,隨時準備乘着海風出發。
村民們沒有像往日那樣出來歡送。
原本以爲的有古任俠之風的義賊,昨夜竟在哥亞王國犯下那樣潑天的禍事!村民們現在唯恐避之不及。
冷清的港口,香克斯他們總算等到了烏塔和路飛。
“我還以爲你不來送我們了。”香克斯笑着說。
烏塔一語不發,走過去抱住香克斯的大腿,埋頭在他肚子上,很快肩膀輕顫。
“你隨時可以反悔,烏塔。你是我們的女兒,我的女兒。”香克斯摸了摸烏塔紅白雙色的髮髻,溫聲說道,“不管怎麼樣,我都永遠愛你。這艘海賊船,永遠都是你的家。”
烏塔終於嚎啕大哭。
她想起昨夜醒來後看到的一切,那真是地獄噩夢一般的慘烈景象,無數的焦屍,被毀壞的城鎮,被廢墟壓死的居民,甚至她還看到了賽科利奶奶和她的小狗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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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我做的嗎?”烏塔站在殘破的城牆上痛苦茫然地說,“因爲我的歌歌果實能力造成的?”
“但這不是你的錯,烏塔。”香克斯長嘆一聲,猶豫了一下,將那疊《音樂頑童》曲譜掏出來,對摺後交給烏塔。
紅髮將今晚發生的事坦誠相告, 並給她講述了這個曲譜的由來,以及它蘊含的力量。
“我不要!”烏塔像是被燙到,驚恐地想要遠離這個恐怖的滅世之歌。
香克斯摸摸她的頭,憐惜道:“曾經的歌歌果實能力者,留下了這首滅世之歌,現在,也只有擁有同樣力量的烏塔,只有你,纔有能力將這首歌從這個世界上真正地消除。
“烏塔,你如果想要做些什麼來彌補犯下的過錯的話,就試着把這首歌消除吧。
“雖然是我這樣的海賊的孩子,但你一直比誰都要善良。
“爸爸相信你,你一定能夠做到。”
烏塔淚崩如雨,收下了曲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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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烏塔的痛哭中,香克斯摘下自己的草帽,蓋在了她的頭上。
“別哭了,路飛在看着呢。”他眼含淚光,微笑道,“你很堅強的吧?不是要每天去城鎮裡給大家唱帶去快樂的歌嗎?”
“嗯。”戴着草帽的烏塔抓着香克斯的衣袖,涕淚橫流。
……
到了要分別的時候。
烏塔追着即將起航的龍頭海賊船,哭着大喊道:“香克斯!我還不知道你的姓是什麼!我想有跟你一樣的名字!”
香克斯在船上揮着手道:“下次再見的時候,你把草帽還給我,我告訴你我真正的名字!”
“那我們約好了喔!!”
烏塔抓着頭頂的草帽,一邊哭着一邊在海岸線追逐,直到那艘熟悉的海賊船在海平線的遠端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