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死諫,逼宮!
煕元帝話音一落。
整個朝堂上一片死寂。
鴉雀無聲。
當值的老太監都忍不住回首望去。
但立刻發現有違朝禮,趕緊低下頭去。
而那三位尚書的表情,更是直接僵硬了。
連心頭早有預料的李週二相和大繡衣,也是愕然望向煕元帝。
他們雖然心頭早知曉,知曉煕元帝不會撤回侯位。
但……也沒說要封王啊!
大夏對於封侯封王之事,極爲謹慎。
特別是異姓王侯,更是如此。
上一次異姓功臣封侯,在衆官員的印象中,已經是五十年前先帝時期。
而江南的封侯,似乎還是煕元帝登基後,第一次封賞異姓侯。
如此,已經是遭受諸多官員反對了。
他們好不容易,抓到江南的把柄,有了讓他侯位落空之望。
一切都如他們預料之中一般,煕元帝撤回了封侯之命。
直到這兒,事情的發展都還平平順順。
但誰都沒有想到,煕元帝下一句,竟是要直接封江南爲王!
還是有封地,有食邑的神武王。
朝堂上諸多官員,腦袋都忍不住空白了半晌。
等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煕元帝面兒上沒有任何玩笑之色。
雖說朝堂之上,君無戲言。
但他們此刻,無比期盼煕元帝是鬧着玩兒的。
但很可惜,龍椅上的那位,是認真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
在短暫的寂靜過後。
朝堂之上,風波譁然!
已然再無人在意朝禮,爭相表達內心的驚駭。
“肅靜!”
當值的看太監凝聲於氣,清喝一聲。
於是,這才安靜下來。
煕元帝彷彿預料到了他們的反應,緩緩開口:“衆位愛卿,若有異議,但說無妨。”
他這話一出,彷彿打開了泄洪的閘口。
方纔三部尚書齊齊上前一步。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
“陛下,封賞王侯之事,應當無比慎重,切不可亂了朝綱!”
“陛下,江南謀害朝廷命官已是大罪,看在其功勞之上,不予追究,已是天恩!若再行封賞,讓黎明百姓作何感想?”
“是啊,陛下,若違背律法之人還能受封神武王,豈不是對我朝刑律威嚴的枉顧踐踏?”
“……”
一聲聲焦急懇切的勸慰之聲,迴盪在朝堂之上。
大多是以禮,吏,戶三部尚書爲首的集團勢力。
繡衣府之人封侯,對於他們已經是難以接受之事了。
更何況封王?
這是他們萬萬不能接受的。
煕元帝看着朝堂上袞袞諸公,臉上無喜無怒。
見這一幕,衆官員心頭一個咯噔。
若是煕元帝怒斥他們還好。
這說明此事還有轉圜之餘地。
但數十年的相處,讓諸多官員都清楚——煕元帝這幅模樣,那明顯是心意已決,難被左右了。
禮部尚書心頭一狠,跪倒在地,
其聲悽切,盡顯悲涼:“陛下,臣知曉您心意已決,但封王之事卻是萬萬不可!”
“其一,江南乃是異姓,即便身有功勳,也不可輕率封王,否則定然朝野不穩!”
“其二,江南殺害朝廷命官,其形不端,更是萬不可以王侯之遇待之!”
“其三,據臣所知,江南所修之法甚爲詭異,其根腳不清,來歷不明,其心亦難測忠奸。貿然封賞王侯,予以封地,只怕是會令朝基動搖!”
“臣其上所言,皆爲肺腑所出,字字皆爲朝廷社稷!”
“若陛下不收回成命,臣當……以死爲諫!”
說罷,他以額搶地,撞得砰砰直響,鮮血橫流,頓生悲壯之感!
死諫!
竟是死諫!
另外兩位尚書見狀,亦是跪地,磕頭。
“臣等亦如,所陛下不收回成命,臣等願以死爲諫!”
他們仨這一起頭,背後陣營的官員亦是有樣學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高呼“以死爲諫”!
一時間,朝堂之上一大半的官員,皆是進了死諫!
誓要讓江南封王之事,落空!
餘下未出聲兒的官員們望着這一幕,心道陛下這般也再不可能提封王之事了吧?
於是,無數雙目光都看向煕元帝。
後者緩緩開口,
“朝野不穩?朝基動搖?”
“爾等今日所言,可是真爲了江山社稷?”
“若是今日封王人選,出於你們之屬,即便異姓,你們可還會說令朝野不穩?”
話音落,諸多官員心頭一寒。
其實大家都能看出來,三部尚書向來與繡衣府水火不容,自然是不可能眼見繡衣府這樣已經有極大權勢的特殊機構,再出一位神武王。
但這些彎彎繞繞,都是私底下的東西。
沒人會拿到明面兒上來說。
一旦有人試圖捅破這層窗戶紙,便會被餘下官員敵對孤立。
畢竟,朝堂之上有朝堂之上的規矩,朝堂之下也有朝堂之下的默契。
但煕元帝卻是無所謂。
他今日便赫然撕了這層遮羞布,將一些骯髒齷齪之事,暴露在日光下。
聽得此言,三位尚書臉色狂變,剛欲辯解!
煕元帝卻又道,“你們不用急着回答,若問心無愧,朕也可請季柯施展辨真之術,讓這文武百官皆是聽聽你們心中所想!”
此話一出,頓時冷氣聲一片!
那些未曾出聲的官員,皆是驚愕地望向煕元帝。
古往今來,大夏朝堂,術不上三品,便是說一切望氣問心之術,皆不可對三品之上的官員施展。
其中自然包括了辨真之術。
但煕元帝這一說,卻直言要讓三名二品尚書,在辨真之術下吐露真言!
他們自然不敢。
文武百官,最爲厭惡畏懼的便是望氣問心之術。
有些東西一旦暴露出來,莫說官職,怕是命都沒了!
也是此時,衆人心中隱隱都有察——陛下封王之意,是前所未有之堅決。
但這還沒完。
面對以死諫爲自己陣營謀利的三部尚書,煕元帝似乎是動了真怒。
他站起身,指着跪地死諫的官員,“你們一個個滿口江山社稷,可真有什麼大作爲?”
“朕封江繡衣爲神武鎮西王,乃是他面對西域金翅大鵬據理力爭,爲大夏憑空奪下三千里疆土!”
“乃是他於洛陽道洪州,傾力鎮殺歹人,救洪州萬民於水火!”
“乃是他爲大夏奪得一處神異世界,奇珍異草在其中一日,有如一年,令朝中戰儲底蘊空前盛盈!”
“如此功績,一樁樁一件件,爾等可及十分之一?一日日一天天,屍餐素位,只知拉幫結派,黨同伐異!”
“死諫?”
“還真以爲朕會怕你們死諫!”
“若真想死,朕大可下令午時三刻,斬首示衆!”
“莫要在此惺惺作態,污了朕的金鸞殿!”
話音落,朝堂之上,戰慄無聲。
三部尚書,瑟瑟發抖。
他們毫不懷疑,即便自己真撞死在這夏宮金鸞殿上,也改不了煕元帝的心意。
直到這一刻,文武百官才猛然一個激靈。
煕元帝這些年來確實開張聖聽,親臣善民。
但骨子裡,可不是什麼平庸良善之君。
這位當初登基之前,便是斬了先帝,又將整個朝廷舊孽勢力一朝除盡,殺得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身負有累累血孽,方纔登上帝王之座。
既然說殺,一怒之下,恐怕還真就殺了!
於是,無人再敢接茬。
最後,煕元帝拂袖而去,留下文武百官,呆若木雞。
隨着當值的老太監高喝一聲,
“退朝!”
一切,便已板上釘釘,成了定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