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姬隨漢景帝狩獵,內急如廁。不巧的是,賈姬在解決個人問題時,一頭野豬闖了進去!
野豬不會憐香惜玉,管你多麼嫵媚動人和多麼尊貴,它冒犯起來毫不留情!廁所中瞬間發出了驚悚的尖叫聲。
這撕心裂肺的聲音令景帝驚慌失措。侍衛們也心急如焚,但面面相覷,無人敢衝進廁所解圍。
因爲大家心知肚明:誰敢衝入廁所?如果皇帝的美人衣衫不整怎麼辦?見到不該見到的風光,誰就必死無疑;就算救下了美人,自己肯定也要被砍頭。
景帝用眼神示意郅都去救人。而一貫聽令的郅都,竟然轉臉無視,置若罔聞。
漢景帝頓時怒不可遏,立即抽出侍衛佩刀,要親自衝入廁所救美!
這時,郅都仆地跪倒攔住景帝,朗聲說道:“陛下不必在乎一個嬪妃的得失!失去了賈姫還有甄姬、張姫、李姫,天下的美人多的是,而皇帝只有一個!如果陛下輕易去冒險,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恐怕有愧於太后和列祖列宗。請您不要爲一個女人而不顧輕重!”
郅都的話無異當頭棒喝,景帝冷靜下來,等待結果。
廁所中的野豬,溜達一圈出來了。而賈姬毫髮未損,整好衣裝隨後出來。
難道這野豬也不愛拱“黥面”的白菜?還是嫌棄白菜爲遮蓋“黑斑”塗了太多的脂粉?
這無疑是此次春狩最搞笑的事。雖然沒有死人,甚至看起來皆大歡喜,但背後的道理卻很殘酷——即便是皇帝的女人,也不過玩物而已。
“郅將軍,倘若遇險的人是本宮,你會如何處置?”忍俊不禁的王娡,笑着問郅都。
“臣下會以衣衫矇頭衝進去!”郅都也笑起來,“不過,夫人身手敏捷,應該無虞!”
那可不一定!獠牙狂暴的野獸,王娡可是沒把握收拾得住的。
郅都沉默一會,“那野豬,是灑了鹽水引過去的。本以爲……功虧一簣!”
王娡瞪大了眼睛。
“臣得姚翁之命所爲,給幼主清除障礙。他已潛進上林苑,想見幼主……”
殺人何用見血?皇帝的如花美姬,都已是黥面。王娡是不擔心的,何況她要推美少女戰士做花魁?
“姚翁……”王娡沉思了一下,“他在哪裡?”
“燕相欒布與姚翁,都在菁蕪殿等候夫人與幼主!陛下與賈姬去了澹臺,臣聽陛下已命船載去荷月池。請夫人放心!”
“郅將軍,你現是中郎將,隨侍帝王。那袁種可有向陛下復推其叔袁盎?”王娡跟着郅都邊走邊問。
“有,袁種曾說過一次。聞知孝文皇帝大行,袁盎在家銑足散發,痛哭三日,稱君臣一場,未能爲帝王分憂,愧對文帝厚愛。”
“陛下什麼反應?”
“陛下沉默不語,之後袁種未再提過。”
“袁盎,我倒有心一見。”王娡說道。
沒了史上有名的“七國之亂”。劉啓會不會仍被竇後逼着立樑王爲皇太弟?那個時候,還需要袁盎給竇太后“講小故事”,力勸她打消“殷道親親”的想法。
要保證劉小豬繼嗣的順利,不能出任何差錯。所以,袁盎必須再次出仕。
當兩個鬚髮花白的老頭子,看到肉丸一樣圓潤的劉彘如此可愛,不禁兩眼放光、僕身跪拜!
他們至心誠拜的不是王娡,而是王娡懷裡,那個笑嘻嘻、吐泡泡、哇啦啦的劉小豬。
“劉小豬……”姚翁笑得露出一口爛牙,伸手就想抱劉彘。
這個不滿一歲的嬰孩,用胖胖的小手推開他:“不、不、不!”還鼓着腮幫子吹氣,逗得姚翁和欒布大笑。
郅都抱着劉彘在門外玩,順便望風,而王娡和姚翁、欒布說起朝中大事。
景帝登基後,繼續奉行“黃老之道”,將文帝時期的偶爾執行的“三十稅一”田賦穩定下來,將算賦由每人每年120錢減至每人每年40錢;男子的服役年齡由“十六歲”改爲“二十歲”;減輕刑罰,對文帝廢除肉刑中的一些不當之處予以了修整,並強調用法謹慎,增強司法過程中的公平性。
可見劉啓還是靠譜的,比較體恤百姓。
“無爲而治,最大的弊端就是容易滋長放縱王侯豪強。”欒布說道。
“不法豪強,還是需要嚴刑峻法來鎮壓。宅心仁厚,與民休養,只是理想狀態。”姚翁搖頭。
“本宮想勸陛下讓袁盎出仕。”王娡思索道。
“袁盎與晁錯政見不合,是死對頭,兩人都不能呆在一個屋子裡。晁錯又是帝師,一山難容二虎呀!”欒布說,“那晁錯性格峭直,和諸大臣格格不入。陛下的尊敬欣賞,更縱容了他。除了帝王,他眼裡哪有別人?”
“朝堂之上,他大放厥詞。丞相申屠嘉,曾叱責他,儒生論政,禍國殃民。但帝王寵愛,讓他任內史,權力甚至高過丞相。申屠嘉,這丞相之位怕是不穩了。”
“那不正好需要袁盎來制衡一下?”王娡笑,“袁盎袁嘴炮,怎麼會任他一家獨大?”
“這倒是好辦法!”姚翁讚賞,“臣子是帝王手中的矛與盾,需要帝王來平衡,這也是用人之道。”
“自文帝朝,就求姚翁出仕爲官。姚翁總以修行爲由,避世不出。如今姚翁可有致仕之意?”王娡一雙明眸看着姚翁,“本宮對朝野之事,無法洞察應變,真的需要幫助!”
“當務之急,是逐步給劉小豬創造條件,清除障礙。老夫出仕不出仕,意義不大。”
“劉小豬是景帝的第十子,按“宗法制”,無緣皇位。但有兩個關鍵點,讓不可能變爲可能:一、薄皇后沒有生育,還不受寵幸;二、皇帝沒嫡子,衆皇子等於處於同一起跑線。只有當其母被立爲皇后,纔可能被立嫡。”姚翁眼神帶着些意味。
“這就是今天引豬入廁的原因?賈姬她,不足以成爲對手。”王娡皺眉,“皇后在位,雖不受寵。但是有薄太皇太后撐腰,陛下是不敢廢后的。”
“我們要儘量掃除一切可能。那薄皇后的後位是呆不久的。聽說太皇太后已經三個月沒出臥房了,”姚翁笑,“夫人最拿手的豆腐羹,何不進獻一碗?”
“太皇太后自孝文皇帝薨逝,每日鬱悶不樂。去歲冬日偶感風寒後,確實未再出房間。每日去請安,她都是強打精神起牀。”
王娡說着,不由想起被誣“妖女”時,樑王去求來薄太后的懿旨,才得救;又想起被投入永巷,薄太后一句“平兒由薄妃養更好”,使得她在永巷苦苦煎熬、母女分離……心裡千頭萬緒,百感交集,不禁兩眼微溼。
“姆……姆……”劉彘嘴角掛着口水,笑嘻嘻地在郅都的牽扯下,搖搖晃晃地朝着孃親走來。
看到兒子,王娡的笑意浮上脣角眼稍。
“小豬豬,孃的寶兒,”抱起兒子,王娡心裡暗暗說道,“爲了你,娘什麼事都可以做!”
“慄姬的庶長子劉榮,他是幼主的最強對手!”郅都一眯眼睛。
“慄姬,”王娡笑起來,“她心直口快,陛下有時都拿她沒辦法。陛下登基,連夫人都不肯封她,說要磨磨她的脾氣。她又哭又鬧也是無果。”
“母以子貴,子以母貴。劉榮真不能輕視。”欒布有些憂心。
“這也未必。”姚翁捋須,“劉榮雖爲長,帝王未必喜歡年齡這麼大的太子。太子干政,是帝王最忌諱的。”
“劉榮可能是因爲其母慄姬強勢,性格柔軟,毫無主見,事事都要母親拿主意。”王娡搖頭,“他做太子,會毀了大漢帝國!”
“那就好好籌劃。除了幼主,太子之位,不能有第二個人選!”
姚翁看着幾人,堅定說道。
回宮後的王娡,在上林苑採集的不少藥材。她開始試着配製一些不同功用的藥。
賈姬如廁遇豬的笑話,讓她滿腹怨言無處訴說。竇太后反而讚賞郅都的明曉事理與忠君,並賜其百金以示表彰。
豆腐羹是拿雞和豬骨吊的高湯湯,再來燉豆腐。湯汁濃郁,香氣撲鼻,再把切碎的藿香灑上,白綠相映,真真是色香味俱全!
這豆腐羹,不僅是太皇太后看了有食慾,服侍她的宮人,也是直吞口水。
“怎麼如此美味!”太皇太后讚歎不已,“口裡潰爛之處,吃什麼都疼痛難忍,無法入口。這豆腐羹吃起來,竟無疼痛感覺!”
這是因爲裡面灑了一味藥的細粉,有很好的止痛效果,讓人有欣快感,卻有“用藥不過錢”之說,量的累計,對肝腎產生不可逆的傷害。
什麼是毒藥?毒藥不是你一口下去,七竅流血;毒藥也不是你銀針扎入,眼見變黑。相生相剋,相畏相反,皆是玄機……
因太皇太后的旨意,每天都有一甑豆腐羹,由她的好孫媳親手做好,送來,看她心滿意足地吃下。每次她都會給粉團一樣的曾孫小豬豬諸多賞賜,而這個聰明乖巧的小寶寶,更讓她心情大好。
半個月過去,太皇太后感覺臉都圓潤了。乾枯鬆弛的皮膚也變得水靈。在宮人的攙扶下,竟然能走動半天,到院子裡賞花聽風!
大家都爲老太太的康復而高興。又是半個月過去了。
這天,太皇太后起牀時,感覺有些頭暈噁心,勉強起身。
“太皇太后,”宮女拿驚詫的目光看着老太太:“您的眼睛怎麼!腫了?”
太皇太后剛要說話,渾身一軟,癱倒在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