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李肆的第三身份，人皇，出師未捷身先死，溘然長逝於一座鮮花盛開的山谷之中。
這是連超凡力量也無力迴天的事情。
但正如王陽明所言，他這一次收穫極大。
首先就是泉水之神順利5級，且因爲李肆投入天地樹，所以也正式的成爲了他的附庸，而這就帶來第二個變化，橫山山神留下殘缺地脈被順利收編。
可這也面對着兩個選擇。
一個就是置之不理，拿了橫山山神殘留地脈，自己過自己的小日子去，管你這裡去死。
一個就是利用天地樹，將李肆的山神領地擴張到這裡，形成一處飛地，不過這個選擇就比較坑了。
橫山山脈所在，整個興元府都廢了，縱然因爲李肆提前干預，興元府府城的一百多萬百姓最終保住了性命，可也難免窮山惡水的結果。
而且未來這個變化會越來越惡劣，因爲地脈被摧毀，地氣化作煞氣，會導致寸草不生，土地沙漠化，冤死者會化爲怨靈，徘徊於此，時間都無法撫平這樣的傷害，甚至未來還會越發變本加厲，向着四面八方擴張。
所以李肆很糾結。
因爲現在事情明擺着的，他只有五十年的優勢發展時間，目前時間已經過去了十三年，他要想有所作爲，剩下的三十七年，他至少要建立一個大一統的王朝。
可是，如果對興元府的狀況置之不理，這裡就是火藥桶，未來總要爆炸。
但如果要處置這裡呢，此地的惡劣情況就必須他全力以赴，甚至要動用至少一半的夜遊神，那樣的話，大一統的王朝估計就沒戲了。
因爲他不止一個競爭者，哪怕他囚禁了兩個現世文武聖人，囚禁了三分之一的競爭對手，可剩下的三分之二呢，他們正在陸續覺醒，稍有一步遲緩，就失了先機。
“罷了罷了，去特麼的人皇美夢吧。”
李肆最終還是決定紮根於橫山山脈，將橫山山神的爛攤子收拾起來，至於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
隨着心念變化，天地樹的根系就裹着泉水之神所控制的水脈一路向北，跨越一萬五千裡，順利的與李肆的山神領地對接。
兩處山神領地融合，但中間這一條用來聯絡的通道卻不算山神領地。
同一時間，接到命令的夜遊神則在這條通道上一口氣修建了十五座山神廟，十五座水神廟，以此來定住地脈水脈，確保其不會散開。
而僅此一項，就消耗了他們這些年積蓄的五成香火神力。
後續，還要依託這些山神廟，水神廟遷移百姓，修建道路，形成新的百姓聚集地。
等把這些事情處理妥當，早已是數年過去，李肆這邊錯失了在西陵州擴張的機會，反倒是被諸侯周玉給一舉拿下其他三個諸侯，一統西陵州南部，以及相隔的寧遠州北部，一時間坐擁五府七十二縣，數千萬人口，十幾萬精兵，成爲數一數二的北方大勢力。
而此時，李肆入主橫山山神領地，由於要修復地脈，所以耗費極多，一時間甚至無法處理外界事務，對他的手下來說，就彷彿徹底沉寂了一樣。
好在北部的大魚近乎全部落網，這周玉雖然是文武聖人漁夫的手下，但終究不是楚老漢，吳奇那個級別的，甚至連高邑都比不上，底牌有限。
而於大頭，韓徵，趙六，王武率領夜遊神一方面吸納因戰火而起的流民，一方面則抓緊推進香火成神體系，這十幾年來，凡是年高德勳，素有名望的老死之人，都會被葬在李肆的山神領地之中，然後受敕封，得香火，成爲了夜遊神之下的土地。
此外一些戰死的士兵也得以分封，香火體系在西峽州，以及西陵州北部算是有了堅實基礎。
而以雷恩，李昕爲首的草頭神，則接管了所有兵馬，雖然總數不多，只有兩萬人，但這幾年也不是沒有與周玉展開戰陣廝殺。
那周玉覺醒前世記憶，認得厲害，吃了一些虧之後就果斷採取守勢，結果李肆這邊卻無力進攻。
探得虛實，周玉大喜，放手吞併四方，如今竟也有些鑄成人皇寶劍的趨勢。
同一時間，其他各地，同樣有驚才絕豔之輩不斷浮現，如過江之鯽。
有弱冠領軍的青年戰神，橫掃一州之地，無人可擋。
有青年以詩詞文章名動天下，一字萬金。
有道人號稱紫氣東來，窺得無上道藏，可得長生。
有和尚渡江而來，攜佛經寶卷三百六十冊，得一冊可得大自在。
也有世家公子，風流倜儻，羽扇綸巾，談笑間稱雄東方。
等李肆終於融合了橫山山神的破爛，甦醒回來，就發現這個現世已經變得非常熱鬧。
十八年了，的確到了大規模覺醒的時刻。
但他也只能苦笑一聲，橫山山神留下的爛攤子相當棘手，他光是融合過來，初步的融合，就用去了他五年的時間，目前也才搞定一條主要地脈。
後續若要修復其他地脈，快則上百年，慢則上千年。
他算是掉坑裡了。
所以怎麼辦？
一見他醒來，於大頭，韓徵，李昕，雷恩這些人都跑來訴苦，實在是大好局面，直接良辰美景虛度了呀。
這五年時間，他們坐看周玉起高樓，坐看周玉宴賓客，坐看周玉成爲天下間最炙手可熱的五大諸侯，坐看自己的樓就要塌掉了。
“現在的情況是，周玉封鎖了我們南下，東去的路線，我們雖然也算擁有一州半之地，但誰都知道西峽州算不得數，是蠻荒地帶，我們雖然也有三千萬人口，八府九十八縣，但其實還是差了不少名聲……”
“最主要的是，名不正則言不順，這天下大勢，我們總得爭個名頭，纔好繼續下去。”李肆靜靜聽着，其實情況如何，他心中一目瞭然，他們提前十三年發力，這優勢不是吹的。
如今他的地盤內，官道，水路，碼頭，驛站，神廟，官府，土地，各種因素合理運行。
首先就很難出現貪官污吏，更難出現仗勢欺人，因爲所有官府上面都多了一個夜遊神。
頂頭三尺有神明這不是吹的，是真的事實存在。
如今於大頭，韓徵他們都已經進階爲4級夜遊神，但他們自己也培養了一批小夜遊，1級的，一共五百個，平均每個小鎮都有一個，靠着這些密集的夜遊神網絡，哪裡有不平事，嘩啦啦轉眼就能聚集一大羣夜遊神。
官府有律令，鄉野有約定，各行各業有規矩，有矛盾了找官府裁決，有了不平事就找夜遊神，誰在胡作非爲，誰在渾水摸魚，誰在惡人先告狀，一目瞭然，久而久之，就算有作惡的心，也沒作惡的膽兒。
而商路暢通，百業繁榮，大家吃得飽，吃得好，勤勞做事就能發家致富，問心無愧不怕見到鬼神。
這樣的氛圍，這樣的基礎，甚至讓李肆什麼也不做，就在這五年時間裡升到了5級山神。
不過，同樣的，這樣的基礎，也不適合暴力的，快速的擴張，因爲這模式仍然處在人治的範疇，而非制度本身的良性運行。
所以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講，李肆已經輸了。
嗯，他是最近才意識到這一點的，他縱然軟禁了三分之一的競爭對手，但剩下三分之二的競爭對手裡，仍舊有他不能望之項背的。
周玉且不必說，就單說其他四大諸侯，通過收集回來的情報，就讓李肆心中歎服，這裡面每一個，都有帝王之相，天時地利人和，無一不是上上佳。
他唯一的機會就是從五年前開始席捲天下，如今卻是不行了。
“不過，也幸好我五年前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李肆心中暗暗鬆了口氣，誰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橫山山神的領地中發現了什麼？
橫山山脈的地下深處，衆多地脈匯聚之地，距離地面足足有幾百公里深的地方，他發現了一隻爪子。
早已化作白骨的爪子，但就這一隻爪子，就覆蓋了整個橫山山脈，方圓兩千多裡。
正常情況下，根本看不出這是一隻爪子，也是李肆身爲山神，藉助天地樹，泉水之神的力量，對橫山山神的領地進行修復才能發現。
換句話說，如果不是地脈崩潰，必須全面修復地脈，他也發現不了。
比如他自己的山神領地，他就看不出來。
發現這隻爪子後，歷史建城令史無前例的沒有刷新信息，這隻能說明，這個東西，甚至超出了歷史聯盟的理解範疇。
現世，被一頭神秘巨獸給承載着？
這個猜測實在令他頭皮發麻，驚悚不已。
也是因爲此事，他對於現世爭奪人皇的興趣徹底淡了。
“開門，放劉備，類似的一些目標也放出來，但不是讓他們去爭奪天下，而是要讓他們爲我所用，確保平穩過渡。”
李肆簡單吩咐了一下，人皇爭不到了，人王也別想，那就相對妥協，後續讓歷史聯盟來接手，因爲五十年馬上就要到了，總得找個大粗腿，給受害者們一個交代。
他也不想被兩個現世大盜給追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