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看到前幾天的納斯達克行情數據的時候,尤其是看到剛剛新鮮出爐上市的黃易公司的股價時,顧鯤着實被小小震驚了一下。
他在香江這邊廝混,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四月初。算算日子,距離納斯達克最高位回落,已經整整三個多月,經歷了70多個交易日。
去年聖誕節之前,納斯達克指數的瞬間最高位逼近過4700點,但平安夜前一天的700多點暴跌,直接就重新擊穿了4000點整數關卡。
後續淅淅瀝瀝震盪下行了70個交易日,平均每週少則一百點,多則兩三百點.只有在三千點和兩千點整數大關的時候,各自徘徊掙扎了一兩週。
總而言之,愚人節之前,納斯達克指數在掙扎之後,終於是剛剛跌破兩千點。
原本歷史上,“徹底進入互聯網寒冬”的標誌,大約是持續兩三年的“納斯達克指數始終在一千點左右徘徊”。
這麼算的話,如今剛好是下跌過了半程,比四千多點的時候已經一半多跌沒了,可後續還有至少一次腰斬的下探空間。
黃易的丁三石強行擠在這個時候流血上市,形勢果然是比另一個時空6月底流血上市還要嚴峻得多。在原本的歷史上,納指破兩千怎麼也得是七八月份暑期檔的時候了。
“券商承銷價3塊5美金,上市首日實際開盤成交價2塊9,這也太慘了。華爾街承銷券商直接虧了6毛錢一股,怎麼做到的?看走眼能這麼離譜?”
看着這一個個具體數字,顧鯤也有些詫異。
2塊9還只是當天的開盤價,最後收盤時是收在2塊6毛8。今天是4月3日,經過中間兩個交易日和週末的冷靜,稍微掙扎了一下,目前是2塊7毛5。
按照這個趨勢,顧鯤預想的“等黃易跌到七八毛錢一股就抄底”的計劃,可能可以提前不少時間實現。
顧鯤爲此特地給樑勁鬆打了個電話,詢問對方的看法,談談“爲什麼黃易會跌這麼慘,直接破發行價”。
樑勁鬆並不知道歷史,但既然顧鯤非要說這個價格低了,他也只能幫顧鯤分析理由。
稍微探討了幾句之後,樑勁鬆提出了一個顧鯤可以接受的馬後炮:“應該確實算是被低估了吧?可能是近期密集IPO的流血上市公司太多,二級市場上的血被抽乾了,想流都沒得流,就跌破發行價唄。”
顧鯤覺得這個確實有道理。
雖然原本歷史上黃易是納斯達克開始下行後三個月上市的,這一次也是納斯達克下行後三個月上市的,看起來這個時間節點距離沒變。
但是,因爲提前了三個月,導致很多原本不需要“流血上市”的公司也變成了“流血上市”,所以總的來搶奪流血上市資金的公司就扎堆了。
比如彼得蒂爾的PAYPAL,就是典型的“前世不用流血上市,這一世變成了流血上市”。
而扎堆IPO會導致資金荒,幾乎是股市的一個常識了。
君不見後世非死不可2012年要上市,結果嚇得好幾家原本要在那個時候上市的中小型創業企業都提前或者延後了自己的計劃。爲的就是怕非死不可吸乾了市面上流動的熱錢,自己上市的時候承銷價和開盤價都太慘。
個別頭特別鐵的小公司不信這個邪,也都成了反面教材。
後來阿狸巴巴之所以2014年底纔在納斯達克上市,也是調整過的,就是因爲看了那些反面教材的教訓,所以往後稍微延了一下,讓資金池可以多蓄點水。馬風的原計劃本來是要再早幾個月的。
可惜的是,那些都是後來十幾年總結出來的經驗,而2000年的納斯達克市場,無論創業者還是投資者,都還沒太總結出這方面的規律。
何況就算丁三石總結出來了,他也沒得別的選擇,再等說不定他就徹底死了。
顧鯤感慨之餘,也不由在內心算了一筆賬:“真是各人造化不同,我記得前世丁三石好像是在黃易股價瞬間衝到十幾塊美元一股的情況下,短暫做過幾天華夏內地首富。
現在最高峰也就2塊7毛幾,比前世十三四塊的峰值,只有不到20%,也就是說,他身價的歷史最高位,也就只有華夏內地首富的兩成了。”
原本有機會當內地首富的年輕人,被壓到了人生巔峰也只能夠到首富的兩成,丁三石也算是爲他的口花花帶節奏付出代價了。
只不過這個代價目前看來只是天誅,顧鯤都沒出手對付他呢。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樑勁鬆好歹也是接受了顧鯤好幾年委託了,儘管這一波行情徹底結束之後,他有隱退江湖的意思,但看顧鯤前前後後對黃易的事兒關心了那麼多次,他也忍不住主動幫顧鯤出主意:
“顧生,您是一直想收一些黃易的股份、敲打控制它吧?只是你覺得2塊7還不夠低、還想等它慢慢跌再動手?我倒是覺得,如果你真有理有據覺得黃易還能跌,趁着現在大環境不好,做空一下散播散播利空消息,把它未來該跌的都先打下來,那不就不用等太久了麼。”
“個股做空?”顧鯤懵了一下,隨後微微抽了一口涼氣。
這是要趁人病要人命啊,結仇可就結大了。
實話實說,顧鯤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確實有些過於依賴重生者的先知先覺了。
因爲知道歷史,知道哪怕什麼都不幹,任由歷史自然發展,黃易在互聯網寒冬的最低谷時,也能自然跌到五六毛一股。
所以顧鯤就形成了路徑依賴,一直沒想過做惡人懟人,總想人畜無害地等對方自己跌,等天誅。
而樑勁鬆不知道歷史,他的思路反而比顧鯤開闊多了。見顧鯤關心了這麼久,也沒點動靜,不由得直接勸老闆下狠手。
做空這種操作,當然不僅限於做空大盤,不僅限於之前港股市場上那種“期指合約”的招數。
對於個股,也是可以做空的。後世納斯達克中概股被做空的事件也是有一些的,其中被做空的公司很多本身就是財務上卑鄙,甚至可以說罪有應得。
不過,做空好歹會導致華資股東資產縮水,如果一家公司前期投資裡華夏內地資本比較多,顧鯤卻去做空的話,未免有點不仗義,容易有損顧鯤親華的人設立場,那就犯不着了。
顧鯤原先沒關心過這個問題,此時不得不臨時向樑勁鬆求證:“做空還是要謹慎的,我得考慮國際關係——你查過黃易原先的錢主要是哪兒來的麼?”
沒想到,樑勁鬆居然提前做了功課,查都不用查便直接隨口回答:“查過,早期資金,陸陸續續200多萬人民幣,都是丁三石和另外幾個號稱聯合創始人/首期骨幹自己的錢。
這200多萬人民幣他們撐了將近整整兩年,後來錢燒得差不多時,黃易已經招牌不錯了,擠進了國內三大門戶行列。所以後續的錢,都是默多克的新聞集團的錢,IPO之前沒有其他外部投資者。”
“原來是默多克那個閃金人投的錢啊,那我就沒任何心理負擔了。默多克的新聞集團和福克斯電視臺,可是黑華夏的老手了。”顧鯤暗暗懊悔自己怎麼早沒想到了解這些常識呢。
他作爲一個重生者,對默多克可是一貫沒好感,哪怕是後世2016年之前,顧鯤就一貫知道默多克是個喜歡控制輿論輸出邪惡意識形態的雜種、有一切閃金族媒體魔頭的潛質。
而後世2016年之後,哪怕是不關心政治和輿論的華夏普通人,也多少知道福克斯就是個給某些瘋狗一樣亂攀咬亂甩鍋的政客站臺的瘋狗電視臺了。
估計黃易系的親大洋國帶節奏底蘊,也是大投資人默多克那兒帶來的吧。
“默多克的股權是什麼性質?是優先股嗎?上市後應該不能馬上賣吧?什麼時候他可以跑路?”顧鯤理了一下思路之後,連忙追問。
樑勁鬆:“是優先股,按照納斯達克的規定,那批優先股在上市後半年內是不能拋售的,半年後可以解禁——這一點跟內地股票市場的大小非限售原理差不多。至於丁三石和創始人團隊的股份,要禁售更久。”
“大小非”的概念,股民們一般都不會陌生,也就是防止創始人和早期投資人在股票上市後立刻全部拋了跑路所設置的一種機制。
在黃易的案子裡,丁三石這些人是創始人,所以他們的股權大致相當於“大非”,要禁售更久,默多克的股份相當於“小非”,解禁早一點。
顧鯤聞言立刻決斷:“那既然有可能做空,我們要幹就幹票大的,算他4月1號往後延六個月就是10月1號——我們要確保在今年10月1號,默多克可以賣股票跑路之前,就把黃易的股權做空,老子要讓默多克的風投賠本!
至於做空理由、空頭消息,可以慢慢想,反正節奏上必須符合這個速度,不能在10月1號之前見效的慢招、緩招就別考慮了。”
顧鯤準備吧默多克坑得落荒而逃之後,找個時間差把黃易的大部分納斯達克流通股,和默多克那部分解禁股,想辦法吃過來,然後好好調教改造,不服者死。
誰特麼以後敢在帶節奏的問題上不服顧爺的管,出來混就要講信用了,說啥啥啥就啥啥啥。
至於利空消息,顧鯤相信他找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