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鬱蔥蔥山林中,落葉紛飛,青草枯黃,正是秋風蕭瑟的時節。孤鳥發出哀鳴,只見天空之上白雲悠悠,烈日當頭,哪來的什麼身影。
可是張荼感受到一陣窺視的感覺,自天空之中傳來,而今這日新月異的時代,有些奇人異事自是正常,更何況還有諸多妖孽虎視眈眈。
可是讓張荼不解的是,如果是妖族爲何選擇袖手旁觀,縱容與黃文山不合,可是終歸是同族,坐視自己將他斃殺,這第一批的妖族之中,應該沒有這麼愚蠢的妖吧。
“還請閣下現身,我已知閣下再次,還如此遮遮藏藏,終歸有些不合適吧?”只有張荼的聲音在林地中迴盪。
暗瓊不禁翻了一個白眼,隨後飄然遠去,隨着她的離開,張荼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頓時消失,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真的有這麼一個蠢妖,不僅僅坐視黃文山伏屍,還主動爲他打掃戰場,阻攔支援的妖獸。
草草地打掃了一下戰場,索性找了一個小溪清洗自身,而且張荼感覺自己的背上像是多了寫什麼,迫不及待地想要證實。
看着水池中倒影的古銅色身軀,肌肉明細,胸脯橫闊,線條明確,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劍眉渾如刷漆。
可是扭過頭來看向背後的倒影,卻是赫然發現自己的背後出現了一條斑斕猛虎的紋身,之間一頭猛虎似在山林間昂首嘶吼,無聲地咆哮着,一股凶煞慘烈的氣息撲面而來。
張荼若有所思,感覺到身體並無其他異樣,細細內視之下,也並未發現有什麼不對,一切如常,可是他怎麼也不能相信,這黃文山身死之後,還會附贈一份惟妙惟肖的猛虎紋身,以此來讚揚敵手的勇猛麼。
這不科學,也不符合邏輯,但是自己卻是無力檢測出什麼,只能將這份疑惑緩緩地壓下了心頭。
而就在此時,琅琊古城的妖虎,黃安晚卻是驟然擡起了低垂的虎頭,向着某個方向望去,虎眸之中充滿了不可置信的目光,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隨後便是向着這個方向疾馳而去,虎目之中,凶氣滔天。
洗漱過後的張荼,經過短暫的休整之後,開始打坐調息,大戰之後的修行,往往有着事半功倍的效果。
或許是因爲長春功的緣故,張荼發現在林地茂盛的地區,或者生命力充沛的地方,自己的修行速度會快上明顯一大截,在這充滿危機的時代,實力纔是根本,以前酷愛摸魚的張荼,如今爭分奪秒地修行。
果然,生存的慾望是第一行動力。
簡稱,慾望是第一行動力。
當張荼運轉長春功時,周圍的天地能力以及林木中的充沛生命力,頓時化作了一片燦燦寶光將他包裹住,一道道璀璨的生命之光,爭先恐怖的衝入他的身體,轉化爲最純淨的長春之力,並且隨着吐納吐出雜質後,又不斷反哺着周圍的環境。
從夕陽西下開始,一直持續到漫天星光燦爛,張荼的身體始終籠罩在翠綠色生命光華之中,而周圍的環境,也開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落葉紛飛,青草枯黃,而今卻是枯黃翻綠,青草抽芽,這一小片天地就像是重新回到了春暖花開草長鶯飛的季節。
直到後半夜,張荼體外的神光才緩緩地全部收斂,星光燦爛,月光朦朧如水。
嘗試全力運轉長春功,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修爲的提升,皮膚閃爍着晶瑩的光澤,身體彷彿經過了一次淬鍊一般,每一寸肌膚都蘊含着強大的力量,且身體似乎輕靈了許多。
張荼信手一揮,一道絢爛的光芒沖天而起,彷彿要與天上星光接連到一起,刺目的碧色光芒在夜空中格外的璀璨!他知道自己已經擺脫了七品的桎梏,進入了六品的天地。在修煉的道路上向前邁了一大步。
邊關月曾經說過,九品聚氣,八品煉靈、七品築基,而自己在諸天授道的洗禮下,毫無隱患地渡過了聚氣煉靈直入七品築基巔峰之境,而今歷經多場廝殺,終是融匯寬通,跨過了那臨門一腳。
而六品的標誌,則是馭物,象徵着如同張荼這般的人族武者,開始可以憑藉着器物,徹底撕開了天的桎梏,如同裝上了雙翼一般,可以自由地在天空中翱翔,同樣的戰鬥的方式也將會是更多樣化。
而後的五品蘊靈、四品元化、三品成嬰又將會是有着怎樣的風采,張荼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憧憬和期待。
修爲達到了六品境地,再加上長春功的特殊效用,此時此刻,張荼充滿了強大的自信,在這妖孽肆虐的九州,自己可以進退有據。
果然,男人的自信永遠來源於對自己實力的認可,唯有實力強大才能無懼一切!
清晨的陽光很柔和,享用完早餐,張荼離開了這個發生翻天覆地第變化小環境,再次獨自上路。
這一刻,張荼就像是翱翔在天地間的雄鷹,上承蒼冥日月星辰於胸襟,下接大地壯麗河山之神韻。向着遠方看去,天空像圓弧一樣高高地拱起,天邊與圓形地面的邊緣在遙遠的地方剛好吻合在了一起。
自由地飛翔,是人類存在伊始,就出現的本能慾望。
穿過重重山林,張荼漫無目的在天空中自由地翱翔,風景秀麗的山巒上,木屋、朝陽、鮮花、晨露……一切都是那樣的和諧。
可是就在下一秒,那漸漸升起的滾滾濃煙,讓張荼眉頭微微的收縮,這麼大的火光,以及滾滾煙塵,很難讓他不聯想到又有妖族在肆虐。
下意識的,張荼開始全力趕路,說好的狩獵,怎麼可以不作數呢。
不能庇護所有人,但是我可以讓你們可以安息瞑目,血債終須血來還。
臨近之後,張荼一眼就看到了小小的村落中倒塌的建築中,橫七豎八散落着諸多人族的殘骸,在他發現以及趕來的這短短一瞬間,這個小村落已經有太多人遇難了。
在普通人眼中,這些突如其來的妖族異類,真的是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能夠反殺的多是異數,如齊斷水那般,更多的是任由妖獸的屠戮。
齊國已經安逸了太久,三四代新生的齊國人已經沒有戰亂時機的危機意識和殺戮的血性,但是抵抗的基因是烙印在齊國人骨子裡,不過喚醒是需要代價,需要足夠多的血,足夠多的恨,齊國人,自古如此。
張荼的臉色開始變得鐵青,眉頭緊蹙,屍體遍地的景色讓他的心頭都微微爲之一顫,但是他明白,若是琅琊古城的地脈守護破裂,那麼眼前的景象就真的不足一提了。
可是依舊忍不住地去看眼前的一幕幕場景,在街道的一角,張荼看着有一對年輕的小夫妻,用身體遮擋着一個幼兒,那應該是他們的幼子吧。
然而,此時此刻,年輕夫妻和幼兒的身體,都已經殘缺不全,依稀可以看到,那在死亡之前掙扎,父親僅僅庇護着妻兒,用後背去承擔即將到來的傷害,而母親的獨臂高高揚起,似是在丈夫的庇護下嘗試臨死反擊。
可是終歸是差距太大,眼前的這對夫妻用命都沒有保護住他們的孩子,一家三口,自此畫面變成灰白,永久的定格。
“血債血償!”張荼的雙目赤紅,不斷掃視着周圍的環境,他相信,此時屠戮的妖獸,不可能就這麼快的撤離,廝殺或許纔剛剛開始。
而就在這時,另外一個方向傳來了喧囂聲,一對父子從一座民宅中逃出,向着張荼的方向而來,後面還有一隻狗妖在後面追殺。
看到張荼,狗妖想都沒有想便是徑直撲了上來。
“噗!”
張荼身形閃動,將那對父子庇護在身後,隨後手中長槍劃過一道弧線,槍芒乍現,徑直將那狗妖釘死在大地之上。
逃跑的父子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自己叔伯兄弟拼命都不能傷其分毫的狗妖,那如同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怪物,竟在眼前這名平平無奇的青年手中,如此的孱弱和不堪一擊。
爲首的老父親顫顫巍巍的向着張荼跪拜了下來,說道:“多謝恩人的救命之恩!”
而那少年則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張荼手中的長槍,滿目的憧憬和渴望,以及還不掩飾的野心與不甘。
張荼點點頭,閃身攙扶起了少年父親,口中說道:“你們在這裡別動,待我將他們全部誅殺,再護送你們去一處安全的地方。”
看着閃身而去的張荼,少年與父親像是喪失了最後的勇氣和力量,齊刷刷地癱坐在地上,靠着破碎的牆壁,大口喘息着。
“爹,他是護國軍麼?”少年喘息着問道。
父親有些躊躇,不知道怎麼回答,可是看着孩子的目光,仍是堅定地說道:“應該是吧,護國軍中能人輩出,憑什麼只有妖族,而我們人族沒有強絕的戰士,一定是護國軍派出來四處平亂的能人!”
少年問道:“那我們跟着他走,能像他一樣的強麼?”
“你爲什麼要變強?”
陌生有熟悉的聲音在少年的耳邊響起,只見少年擡頭,看着御槍而歸的張荼,雙目瞪大,不可置信地說道:“你會飛?”
張荼沒有蹙起,整個村落唯有這一對父子倖存,而在周圍肆虐的狼妖以及羊妖還有一頭兔子妖,要不是那若有若無的妖氣,張荼都險些被它那人畜無害的外表所矇蔽,而其中也正是這兔妖最爲強悍。
可是在如今已經破入六品的張荼面前,卻是羸弱的不堪一擊。
“我再問你話呢!”
少年擡頭看着眼前的青年,俊逸的面龐之上,那蹙起的眉頭,就像是永遠有着一股哀愁縈繞在眼前青年的身上。
“我想爲我娘,爲我妹妹,爲我家人報仇!”
張荼話語平淡,說道:“你的仇,我已經給你報了!算是告一段落,兩清了。”
少年咬牙切齒地說道:“妖孽不滅,何言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