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來說,是慎狂失蹤了。
直到現在,浮屠寺的衆人才發覺慎狂消失不見,找遍了全寺都沒有找到其人。
對方像是不告而別一般,徹底在衆人視線中消失。
雖然並未證實昨晚夜襲之人的身份,但在這關鍵時刻失蹤,難免讓人產生不好的聯想。
尤其是對於戒難而言,直接蓋棺定論認爲慎狂就是昨晚襲擊他的惡賊。
儘管這是真的。
陳帥能夠明顯感覺到戒難對慎狂的那股恨意,他本想安撫一下對方的情緒,但想了想還是算了。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他不是戒難,自然無法感同身受他的想法,所以還是閉嘴的好。
這是陳帥掃地以來第一次分心,不知爲何,掃地的時候陳帥總會想起空虛今天說的話。
也許這對戒色而言是一個機會,但對他而言卻是一個小小的折磨,讓他無法專心致志的掃地。
好在這樣的狀態並沒有持續太久,空山來到藏經閣找到陳帥。
目的是詢問陳帥最後一次看到慎狂是去了哪裡,因爲據知情人士透露,陳帥是最後一個見到慎狂的人。
陳帥思索一陣後搖了搖頭,正如慎狂不會關注他一樣,他也不會刻意的去關注慎狂,兩人錯位後他也不知道對方去了哪裡。
空山詢問一番後便離開,並未懷疑陳帥,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陳帥沒有撒謊。
罕見的,因爲慎狂的失蹤,浮屠寺變得熱鬧起來,這是陳帥所沒有想到的。
看來浮屠寺對金剛門還是很重視的,不願慎狂無緣無故的失蹤,頗有種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之感。
不過這一切跟陳帥沒有多大的關係,經過這件事一鬧,陳帥的心緒漸漸平復下來。
下午的時候,戒色來到藏經閣,天知道他一個上午幹完一天的活然後忙不迭的來到藏經閣,準備臨時抱佛腳。
現在他有些後悔,早知道自己有機會進入菩提院,當初就不該每天早中午練拳,而是應該遍讀經書。
想到這裡,他不禁有些羨慕陳帥,他可沒有忘記,當初陳帥一邊掃地一邊讀經書的勤奮姿態。
想必這個考覈對他而言小菜一碟吧?
一整個下午,戒色都在看佛經,他看的很雜很亂,越看越不耐煩。
無奈之下,只好上樓找陳帥,見陳帥如往常一般掃地,戒色不免好奇:“戒帥師弟,你難道一點都不緊張嗎?”
“緊張,緊張什麼?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陳帥聽後淡淡的說了句,戒色的表現他看在眼裡,但如果緊張有用的話,前世也就不會有那麼多高考失敗者了。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師兄隨口一言便振聾發聵,令我有種茅塞頓開之感,唉……看來師兄此次是勢在必得了!”
話裡話外,透着戒色的羨慕,他反覆咀嚼陳帥那句話的含義,越是品味越覺得深奧玄妙,這樣的句子,只怕他沒有讀半輩子經書是完全說不出來的。
陳帥聽後搖頭一笑,認爲戒色太執着了太緊張了,於是說道:“敢問戒色師兄可知我們的考覈內容是什麼嗎?”
聞言,戒色明顯愣了下,他搖頭說道:“以前從未有這般例子,所以我不知道。”
“有沒有可能跟入門考覈是一樣的?”陳帥眨了眨眼睛問道。
此話一出立即引起了戒色的恍然:“你是說,此次考覈方式跟往常一樣?”
陳帥沒有說話,
而是會心一笑。
往年的菩提院考覈,可不會從這些經書中摘取語錄讓你論佛,更多是一句話,一個故事,一種現象,讓你闡述佛學理念。
此外,據說考覈中還有檢測佛性的方式,只是陳帥並未進入到這一步,他在闡述佛學理念那一關便鎩羽而歸。
越想越覺得可能的戒色臉上終於不再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隨着陳帥的一番話,他眉宇之間都帶着笑意,顯然對他的話很是認同。
不過即便如此,戒色依舊沒有放鬆警惕,與陳帥閒聊之後,戒色便回到一樓繼續看書,這一次他帶着平常心細細揣摩經書中前輩的思想。
而陳帥打發走了戒色之後,便開始沉浸式的掃地,一切有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轉眼三天時間過去,戒色早早的來到藏經閣等待陳帥。
像極了前世考試前緊張不已的考生,既期待又擔憂,陳帥將手頭上的事情處理之後,便與戒色來到菩提院,雖然還沒有到考覈時間,但兩人剛來到菩提院便被僧人引了進去。
空虛在大殿內等候多時,偌大的大殿只有他們三人,見到兩人,他點了點頭道:“既然你們提前到了,那便提前測試吧。”
說着便讓兩人落座,戒色迫不及待的落座,等他反應過來後才發現陳帥立在原地。
空虛自然也察覺到陳帥異常,目光移到他身上,詢問道:“你可有事情?”
陳帥微微欠身繼而說道:“空虛師伯,弟子不打算考覈了。”
“哦?”
無論是戒色還是空虛,聽到陳帥的這個回答,都露出詫異神色。
足足沉默良久,空虛問道:“這是你師父特意爭取到的機會,你不後悔?”
“回稟師伯,弟子不後悔。”
“好,雖然我不理解你的想法,但我尊重你的選擇,我最後再問一遍,你是否想好了?”
“弟子想好了。”
陳帥擡頭看向空虛,眼中流露出堅定的目色,空虛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揮了揮手,示意陳帥可以離開了。
他沒有詢問陳帥爲何放棄,從他的眼神中已經看出來了,這是他經過深思熟慮後做出的決定,問不問改變不了結果,所以不如不問。
戒色呆呆的望着遠去的陳帥,張了張嘴,最終千言萬語化爲一聲嘆息。
“開始吧。”
空虛淡淡的聲音響起,繼而消弭在大殿之中,一如離開的陳帥背影,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中。
出了菩提院的陳帥心中如釋重負,沒有拒絕之前,總感覺有一根弦緊繃着,說出之後這根弦總算消失了,整個人也變得愉悅許多。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說起來簡單,但想要做起來卻千難萬難,往往別人三言兩語就能破壞一個人的平靜生活,我還是安安靜靜的做個掃地僧吧。”
至於是否會後悔,陳帥只能說“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