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南十里外。
一處山谷中。
鄭華望着營帳的方向,他的手在顫抖,抖動的十分劇烈。
他雙手緊握想要控制,卻根本控制不住。
突然。
一道身影從北方騎馬奔來。
“拜見殿下。”
“怎麼樣?”鄭華伸手抓着對方的手臂,急切的問道。
那人回道:“回殿下,營中不知爲何突然變得慌亂起來,好像是~~”
“是什麼?”鄭華再次急切的問道。
“好像是陛下駕崩了。”
鄭華整個人呆住了。
“哈哈哈~~”
“哈哈哈~~”
忽然。
他笑了起來,昂頭朝着天空,大笑起來。
笑的淒厲,笑的瘋狂,笑的令人心悸。
“哈哈哈,死了,他死了~~”
他興奮的跳了起來。
然而,他很快又抱頭痛哭起來。
“父皇駕崩了!嗚嗚嗚~~”
“父皇!”
又笑又哭,彷彿得到失心瘋一般。
“殿下現在不是悲痛的時候。殿下現在應該立即前往兵營接管禁衛軍,說服三位皇族長輩。”儒生說道。
鄭華站起身來,擦去臉上的鼻涕,一臉冷漠的問道:“現在就過去會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就算殿下不去,也會有人懷疑殿下。”儒生道。
鄭華雙眸陰冷無比。
“走!”
……
此時,兵營之中已經亂成了一團。
鄭青松滿身鮮血躺在軟塌上,衛公公彷彿失去所有的生氣一般趴在旁邊。
營帳之內,鄭子明三人滿臉沉重。
“衛公公,到底是怎麼回事?陛下爲何會如此?”鄭子明冷聲問道。
衛公公呆滯的擡頭看着他,滿臉灰白,就連眼眸都是灰白色。
“藥是奴婢端來,奴婢還嘗過。”
“你嘗過?”鄭子明問道。
“嘗過。”衛公公道。
鄭子明伸手握在他的手腕上,臉色越來越難看。
“七葉氣血草!”
他咬牙切齒的說道。
衛公公體內有輕微的氣血運轉,只是衛公公不是武者,所以纔沒有察覺。
而且七葉氣血草並非毒藥,一般偵測毒藥的手段根本沒有用。
要知道鄭青松所食用的任何東西,都需要經過數道檢驗才行,衛公公只不過是最後一道防線。如果有毒是絕對不會端到鄭青松面前的。
七葉氣血草雖然對傷者具有極大的損害,但他不是毒藥,沒有傷勢的人服用之後,只是感覺輕微氣血翻涌而已,就算試藥人感覺出來了,也只會以爲這是正常的藥效。
這時禁衛軍統領易安行走了進來。
“三位親王,接觸過藥湯的人都抓起來了,不過少了兩人。其中負責煎藥的太監已經自殺了,另一個負責端藥的太監消失了。”
很顯然,問題就出在這兩個小太監身上。
鄭子明看着鄭青松的屍體,滿臉冰冷。
一代帝皇居然就這樣死了。
兩天前鄭青松還豪情萬丈的與辛元晨大戰了一場,結果辛元晨沒有殺死他,他卻死在瞭如此卑劣的手段下。
他滿心的憤怒,滿心的悲憤。
“查,一定要查清楚。”他咬牙切齒的說道。
“大哥,現在最關鍵的是該如何穩住局面,陛下突然駕崩,此事對整個皇朝影響太大了,而且還有百鍊宗~~”鄭子慕提醒道。
鄭子明深吸一口氣,道:“封鎖兵營,任何人不得離開,另外去請夫子和西門劍侯過來。”
現在的局勢太過複雜,就算他們也感覺棘手無比。
整個大璃如今都有已經亂成了一團,若是此時鄭青松駕崩的消息再泄露出去,那局勢怕是會更加混亂。
片刻之後。
王守明和西門吹雪來了。
鄭子明將事情簡單的安排了一下,就帶着他們來到了一處空着的營帳。
“夫子,你覺得接下來該如何安排?”鄭子明看向王守明。
此時他們代表着皇族,但是他們畢竟是隱脈,朝堂之上知道他們的人根本就沒有幾個,而且他們也不熟悉朝中事務。
鄭子明三人甚至連鄭青松有幾個皇子都不清楚。
王守明滿臉沉重,說道:“陛下駕崩的太突然了,大家都沒有任何準備。現在最關鍵的是立新君,穩住朝堂。”
“那百鍊宗那邊呢?”鄭子善問道。
王守明道:“百鍊宗這邊可能要麻煩西門小友了。”
他看向西門吹雪。
鄭子明三人也同時看向西門吹雪。
這個時候,只有西門吹雪能夠抵擋辛元晨。
西門吹雪並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他很想與辛元晨一戰。
“那新君選那位皇子。”鄭子明沉悶的說道。
皇族分爲明脈和隱脈,明脈在前,隱脈在後,一般情況下他們是不能插手皇帝繼位的,這是皇族爲了防止隱脈篡位制定的族規。
王守明低頭不語。
西門吹雪擡頭看了看他們,輕聲說道:“我只見過睿王。睿王殿下有王者風範。”
若是其他事情,西門吹雪是絕對不會開口的,但是涉及到皇位繼承,他自然要替鄭銘說上一句。
雖然這一句看起來無關緊要,但其實又表明了他的態度。
他只見過睿王,所以他比較看好睿王。
鄭子明瞬間就領悟了他的意思。
同時鄭子明心中也在權衡。
鄭青松突然駕崩,這對他們皇族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天大的劫難,而此時此刻唯有西門吹雪能夠牽制辛元晨。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拉攏西門吹雪,讓西門吹雪成爲皇族的保護神。
“睿王!”鄭子明看向王守明。
王守明解釋道:“五皇子睿王在山海縣,三年前因爲百鍊宗親傳弟子玉南熙退婚之事,被陛下貶罰到山海縣,這三年來,山海縣在睿王殿下的治理下,從一個偏僻窮苦之地變成了大璃最富裕的地方,也因此陛下對睿王殿下非常看重,。”
“還有兩年前陛下曾下旨分封諸位皇子到邊疆,以治世之功論才能,以民心所向論賢德,功績優者可爲太子。若論功績,五皇子睿王爲最佳。”
鄭子明聞言雙眸一亮。
“既然有此旨意,那讓五皇子爲新君,也算是名正言順。”
王守明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當初鄭青松下這樣的旨意根本就不是爲了立太子,只是想把那些皇子全部趕出京都罷了。
不過現在似乎已經無所謂了。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肅王殿下,三位老親王正在營帳中商量要事,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營帳外,易安行攔在鄭華身前。
鄭華一臉悲痛之色,說道:“父皇駕崩,你們居然還想瞞着本王,難道你們想造反不成。”
易安行低頭,堅毅的面容上帶着幾分遲疑。
“肅王殿下,莫要爲難末將。”
“滾開!”鄭華面色猙獰的咆哮道。
那副急切憤怒的樣子,似乎他真的在爲鄭青松悲痛一般。
易安行眉頭緊鎖。
其實此時他心中也是充滿了忐忑。
他是禁衛統領,鄭青松突然被毒死,他難辭其咎。
也就是此時還沒來得及追究他的責任,否則第一個下大獄就應該是他。
現在鄭青松已經死了,能夠做主的就是營帳內的鄭子明三人,他這個禁衛統領必須聽命行事,至於其他,他只能聽天命了。
“肅王殿下,請退後,否則別怪末將以下犯上。”他低沉的說道。
未來誰能成爲大璃的新君,他不知道,但現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守住這裡,不讓任何人靠近。
“本王要進去!”鄭華咬牙低吼道。
對他來說,此時進入營帳是他最大的機會。
只有進入了營帳,他纔有機會接觸鄭子明等人,才能勸服他們。
否則,一旦他們達成了共識,他所有的謀劃,所有的冒險都會變成空談。
就在兩人爭吵時,營帳的門簾打開了。
鄭子明第一個走出來,雙眸陰沉的看着鄭華。
鄭華看着他,連忙拜道:“鄭華拜見三位叔公。”
鄭子明一雙眼眸閃着凌厲的目光,蒼老的面容上充滿了陰戾之色。
鄭青松突然駕崩,他非常氣憤,心中的怒火早就積攢到了頂峰。
現在正需要一個地方發泄,而眼前的鄭華正好撞在了槍口上。
“來人,拿下他,將他關押起來,任何人不得靠近。”
鄭華一臉愕然,難以置信的看着他。
他料想過很多局面,但唯獨沒想到鄭子明剛見到他,就要將他囚禁起來,不給他絲毫說話的機會。
易安行微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將他擒拿起來。
“叔公,叔公,我是父皇的兒子啊,你不能這樣對我。”鄭華急切的呼叫着。
“愚蠢。”鄭子明陰沉的看着他,道:“堵住他的嘴。”
鄭華愚蠢嗎?
算不上愚蠢,但也算不上聰明。
給他出主意的那個儒生也不愚蠢,而且非常聰明,對局勢分析的非常到位。
可惜,他們都忽略了一點,那就是誰纔是真正決意的人。
鄭子明三兄弟是決意的人不假,但關鍵其實並不在他們身上,而在西門吹雪和王守明身上。
對鄭子明三人來說,誰繼承皇位並不重要,只要是皇族之人即可,哪怕不是鄭青松的兒子都行。
但是他們要顧忌西門吹雪和王守明的態度。
西門吹雪的重要性不用多說,而王守明同樣重要。
王守明不但掌控着供奉殿,還是儒家夫子,對朝堂的影響力非常大。
哪怕是鄭子明三人也不能忽略王守明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