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個月後。
距離預定的返回時間也沒幾天了。
赤鳳谷,四階靈氣之地裡,玄袍男子緩緩睜開雙眼。
一股充沛的力量順着身體衝入了眉心紫府。
紫府,那本已打開的門內,仙根如樹,正在流光溢彩裡靜靜矗立。
而隨着這力量的到來,仙根便如得了前所未有的養分, 而開始締結出一顆玄妙的果子。
玄妙果子落地,在樹下分開,內裡卻是個嬰兒的形態。
嬰兒忽地也睜開了眼,盤坐屬下,和玄袍男子一起,看向遠處。
白山感知下了一下修煉。
【焚香法典】
層次:法術功法
需求1:【焚香法典】全文(已滿足)
需求2:香火五百縷, 彩心果2顆, 益神仙花10朵,中品靈石100顆,靈果仙釀400斤(已滿足)
需求3:在四階靈氣之地及以上的環境裡,端坐二百七十日,感受一次“香火盛景”的意境,一次“聆聽祈禱”的感受,一次“香火擁身”的畫面(已滿足)
“需求3,終於滿足了。”
“這也多虧了師姐,能夠借我香火五百縷,又額外借了我150顆中品靈石...否則, 這些彩心果, 益神仙花,靈果仙釀這些資源我還真是難以湊齊。”
“能夠提升境界,就先升境界, 基礎又不是不能再返回去打了。”
“只是師姐終究不是師父了,師父的話就會把這些資源全部送我......師姐居然是借我...”
“也罷,師姐對我已經夠好了,今後再添些利息還給她便是。”
白山霍然起身。
他這是傾家蕩產,師姐之前給的100顆中品靈石, 還有自己賺的那點兒辛苦錢都花沒了,只剩下可憐的50顆下品靈石還藏在芥子袋裡。
除此之外,他還負債累累,欠了師姐150顆中品靈石...
但不管如何,靈嬰境,終究是破了!!
而養劍於我那“千分之五每天”的機率也終究是碰上了,嬴鳳仙贈予他的睥睨自是不用了,新的有着靈胚的飛劍,已是成爲了“活靈胚”。
白山是個起名廢材,於是就爲這劍起名爲劍編號一,簡稱劍一。
此時,他掃了掃自身狀態。
...
【白山】
【壽元:23/508】
【天賦:“等價”交換】
【境界:靈嬰境;整體增強4,真氣布體4,法術掌控3】
【焚香法典(法術功法),九層大圓滿;作用:靈嬰誕生;香中開悟;香中蓮種】
...
“境界已至靈嬰境,壽元又添三甲子。”
法術掌控3:宇宙以道爲始,演化萬物,人修仙,則以仙根爲始,逆而求道。
你已經可以利用並中量的儲存靈氣,同時也能夠承受少量的靈氣輸出, 從而動用3級法術。
靈氣無法由自身產出,在一個無法獲取靈氣的地方,且自身靈氣耗盡的情況下,就無法動用法術(【焚香法典】修行至第六層,可擁有)
靈嬰誕生:仙脈終是結果,果落見本我,是爲靈嬰(【焚香法典】修行至第六層,可擁有)
香中開悟:修行時,你可以一縷香火提升修行速度,或是突破機率(【焚香法典】修行至第九層,可擁有)
香中蓮種:施展法術時,你可以一縷香火添入法術,使得法術威力提升百分之六(最多可提升百分之六十),使得法術效果觸發機率額外提升千分之六(最多可提升百分之六)(【焚香法典】修行至大圓滿,可擁有)
...
...
“師弟,可曾有所突破?”
冷冷的聲音從不遠處的靈泉邊傳來。
嬴鳳仙一身火紅劍袍,負手而立於縹緲之中,雖不曾回頭,卻在發問。
白山道:“還行,花了一年時間,才勉強掌握了一點這【焚香法典】的皮毛。”
嬴鳳仙冷冷道:“明明是九個月。”
白山道:“不是差不多嗎?”
嬴鳳仙不和他爭執,而是道:“師父知你將回人間,在大殿等你,你速去吧。”
“師父?”
白山從嬴鳳仙口中聽到這兩字,還真是愣了愣。
嬴鳳仙道:“對,我們的師父。”
白山問:“師父自從收我做弟子後,便一直沒找過我,今日尋我又是何事?”
嬴鳳仙道:“想來是不忍伱回凡塵拉下修行,所以想讓你試個法門,你若能在凡間修成,那纔是真正地入了師父的法眼,所以...務必努力。”
“什麼法門?”
“你自去大殿,師父會告訴你。”
“多謝師姐。”
白山起身,正要離去。
嬴鳳仙忽道:“師弟,留步。”
“怎麼了,師姐?”
“寫張欠條留下。”
白山知她說的是那150顆中品靈石以及500縷香火,便點點頭。
他本也沒想賴賬,能夠在師姐這兒借東西,也是一種兩人關係在恢復正常化的過程。
於是,他取了紙筆,刷刷寫下“大乾56年,白山欠嬴鳳仙師姐150顆中品靈石及500縷香火,今後一旦有了餘錢,定會速還給師姐,絕不延誤”。
欠條飄起,飛到了靈泉邊仙子的手中。
嬴鳳仙小心收好,卻不回頭看男人的離去,她俏臉覆霜,垂袖於水雲之間,望着無根花樹,天地連霧,仙鶴靈雀如魚隨波,繼而神色越發冰冷,銳利。
她輕輕吟着什麼。
細細去聽,卻見是:“枕中雲氣千峰近,牀底鬆聲萬壑哀。要看銀山拍天浪,開窗放入大江來。”
二十八字唸完,她嬌吒一聲:“劍,起!”
頓時間,劍光法相如潮,從她雙袖之中涌出,鋪天蓋地......
心魔既消,瓶頸亦破。
此番,總算是功成了。
那趁着這時機,繼續之後的修行吧。
“七階靈氣之地,已在青雲仙宗之外了,去往這等地帶存在外部危險,大多需與道侶結伴而行。
不過,我青雲仙宗最深處,卻也存了這樣的地方,雖說不穩定,可卻無需道侶。
該如何選擇?”
嬴鳳仙想了想,腦海裡忽地閃過剛剛離開的男人模樣。
她纖細的眉頭如劍微蹙,瞳中冷色漸濃,亭亭的長腿卻緊起,“心魔,似乎還未消盡...師弟當真是可惡...
也罷,不去外邊了,就在仙宗深處修行吧。
雖說不穩定,但注意一些也無大礙。”
...
...
此時...
嬴鳳仙的心魔正在赤鳳谷大殿行禮。
“弟子白山,見過師尊。”
但大殿裡,並沒有人,只在一團霧氣凝聚的人形輪廓坐在中央的大椅上。
威嚴的聲音傳來,“這一篇,一章,你且記下。
七天後,放回此處,你就可以返回人間了。”
說罷,兩頁燦金色的紙頁破空飛至。
白山接過,一看,卻是瞳孔稍凝。
這一篇,名爲【枯冢熒照篇】。
這一章,名爲【金世章】。
這直接讓他想到了【猛虎嘯夜篇】和【極陽章】。
“是,師尊。”
“此一篇一章極爲重要,切不可透露於外人,人間時機到了,自有人與你交接事宜...你既天賦絕世,自會明白其中深意。”
“意”字落下,在大殿裡來回蕩着,但坐在大椅上的霧氣輪廓卻已消散無蹤,不知去向。
白山立刻尋了一處,開始翻看這一篇一章。
...
【枯冢熒照篇】
層次:鍛體功法
需求1:【枯冢熒照篇】全文
需求2:肉600斤,火鳥酒200斤,寒光花汁3滴,雨心鍾乳1壺
需求3:在至少萬人交鋒的戰場核心處修行,感受其中兵器與死亡的聯繫
需求4:以兵器,以同等境界,在一招之內擊敗至少百名“鮮有敗績”或“從無敗績”的對手,感受其中的無敵高冷之意
...
【金世章】
層次:真氣心法
需求1:【金世章】全文
需求2(前六層):3朵新鮮的金靈花,1顆金翼負礦獸的心臟,1盒星雲金沙,100壇靈花仙釀
需求3(前六層):在金行之氣濃郁的二階靈氣之地生活至少1年
需求4(第九層):於細微處感受磅礴之力的意境,並將這意境融入劍意之中,而以力催動,形成屬於自己的劍氣法相
需求5(第九層):執掌人間一方大勢力,縱橫無敵不敗至少十年,然後留下一副供後人參悟的劍痕或是畫或是其他什麼,繼而飄然離去
需求6(大圓滿):???(達到第九層後方可推演)
...
“果然是【開天經】中的金篇和金章,而且還是完整的金章...”
“【金世章】裡,需求4是‘於細微處感受磅礴之力的意境,並將這意境融入劍意之中,而以力催動,形成屬於自己的劍氣法相’。
這似乎正是師姐之前想要突破的瓶頸...
而我那一首詩剛好幫她領悟了這細微處磅礴之力的意境,所以她纔會收我爲弟子,然後纔有後面那許多事。”
“師姐境界很高,早就超脫了靈嬰境,而她這樣境界的人卻還要反過來修行【金世章】這種真氣心法...
並且還會卡在瓶頸,無法再進一步。
由此可見這些功法定然是遠超了原本的用處,而在突破更高境界,追求更高戰力之中扮演了重要作用。”
“應該是類似基礎,或是更強力量的先決條件之類的吧?”
“【開天經】分爲五經,而篇章只是爲這五經打基礎而已...”
“算了,那太遠了,先不想了。”
白山摸了摸羞澀的囊中。
這一次,沒人再爲他準備資源了,他需要自己來。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算是到頭了,小梅姑娘不給資源了,師姐也不給了...至於這位新的師父似乎沒有給資源的打算。
他靜靜看完這一篇一章,待到兩門之上的“需求1”都顯示爲“已滿足”後,便收了起來,繼而走出了赤鳳谷的大殿。
殿外,紅楓如血,漫天飛舞。
赤鳳谷弟子經過附近,看到白山,便紛紛過來行禮,哪怕只是御劍飛過的也有落來此處特意叫一聲“小師叔”的。
現在青雲仙宗,外面的弟子或許對這位小師叔知道的還不太清楚,但赤鳳谷的弟子卻大抵都是或多或少知道一點的。
這位小師叔會是青雲仙宗年輕一輩真正的扛鼎之人,可能會是引領着青雲仙宗更上層樓的絕世天驕。
而外面那聲名煊赫的傅行雲,應該只是塊磨刀石,是個遮光布而已...
對於這樣的天驕,無論男女弟子都是心存仰慕,說句現實點兒的,白山現在若是看中了哪個赤鳳谷的女弟子,他只要稍稍暗示一些,那女弟子很可能就會倒貼過來,然後想着與他成爲道侶。
然而,白山卻不欲沾花惹草,只是對那些前來行禮的弟子,笑臉相迎,又笑臉送走。
忽地...
毫無預兆地...
一道陰冷的如同長針一樣的窺探刺在了他身上,讓他心臟都好像連帶着冷了下。
白山並沒有立刻投去目光,而是雲淡風輕地瞥了一眼,卻見方向是剛剛走掉的幾個弟子。
“魔宗的奸細麼?”
他心底喃喃着。
“可若是我還未突破到靈嬰境,也許甚至無法感覺到這窺視,赤鳳谷真是藏龍臥虎...”
“亦或...是其他什麼?”
...
...
七天後。
玄雲君到來。
白山遞還了【枯冢熒照篇】和【金世章】。
玄雲君離去,並讓他去人間歷練,爭取這一世將兩法修成。
白山離去前,想與師姐道別,畢竟此番在仙界他算是承蒙師姐關照良多,雖說發生了不少意外,但終歸兩人還是親近的。
然而,他四處尋了一圈兒,卻是尋不到,問了荀絕,荀絕也不知,無奈之下,便是不告而別,自行離去了。
人間,驚蟄剛過半個月。
山寺桃花,盛開的正濃,正美,正香。
宋幽寧沒能成功生下孩子,難受了兩日,便沒心沒肺地忘記了,此時是邀了好友去萬國寺賞花了。
但白妙嬋卻在庭院裡,慵懶地捧着大茶杯,並着雪白褲子裡的大長腿,在白山離去的地方靜靜等待着...
忽地,她見一道白雲從天而降,雲層落地,走下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是急忙擡頭,眸光因茶氣蒸騰,連帶睫毛都染上了一層潤意水色,如有瀲灩盈光。
她脣上掛起笑容,看定白山,也不說什麼“你怎麼晚了幾天回來”,而是問:“吃了嗎?”
白山看着兩年不曾見到的妙妙姐,心裡也是開心,笑容不自禁地掛上嘴角,“沒吃。”
白妙嬋放下大茶杯,起身跑到他面前,問:“仙界有沒有人欺負你?怎麼都不給你吃的呀?”
白山笑道:“沒有人欺負我,只是平日裡仙人都吃辟穀丹和仙果了,沒人煮飯炒菜,不像人間,煙火氣這麼足。”
白妙嬋道:“那我給你弄些吃的。”
說着,她匆匆轉身。
雪白的綢衣,細絞的金帶,讓她在人間三月的陽光裡琉璃剔透,閃閃發亮。
白山卻上去拉住她的手。
兩人手指觸碰,皆是電了下。
白妙嬋也不回頭,嗔道:“又來?”
白山道:“男子漢大丈夫,需得言而有信。”
白妙嬋裝作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道:“知道啦知道啦,我先去弄吃的。”
白山道:“帶你到外面吃。”
白妙嬋道:“外面的哪兒有府裡做的好吃。”
白山笑道:“今時不同往日,我帶你去皇宮吃。”
他和妙妙姐一樣,或許是從苦日子裡走出來的原因,很注重吃,尤其是吃好的,所以...每次飯局,都只吃飯不看局,屬於勤勤懇懇的乾飯人。
人間哪兒的飯菜最好?
自然是皇宮。
白山心想着現在這身份,不用白不用,在身份上低調了也沒用,不如去叫上長公主,然後去皇宮蹭一頓,這不爲過吧?
白妙嬋急忙拉着他,嗔道:“怎麼去了仙界兩年,就這麼飄了?這不好,我不去皇宮!”
“去吧...”
“不去!”
“那...你嫁給我,我就不去。”
突如起來的話,讓白妙嬋傻眼了。
雖說之前說過,但這也太突然了。
不過,她已經二十五歲了,而她這個年齡的女人早就成婚了,甚至不少都已經開始相夫教子了。
她雖說決意了隨着白山一輩子,可這些年一個人在侯府裡,卻也是孤零零的,形單影隻,遊離在喧鬧之中,臉上總掛着別人喜歡的笑容,華髮未生心已老,終究還是渴望着能得一人陪伴,白首不分離...
“我是你姐!”白妙嬋戰術叉腰,橫眉冷對這膽大包天的登徒子。
白山道:“兩年前我說了,回來就娶你,不能食言!”
白妙嬋問:“那怎麼辦?”
白山道:“那...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就賭我有沒有成功地成爲鳳仙仙子的親傳弟子。”
白妙嬋笑道:“這有什麼好賭的,我知道,你肯定成了。”
白山道:“賭不賭?”
白妙嬋疑惑道:“難道...她居然沒收你做親傳弟子?不會呀...”
白山只問:“賭不賭?”
白妙嬋想了想,道:“以我對你的瞭解...你其實沒有成爲她的親傳弟子?”
白山:......
“確不確定?”
白妙嬋想了想,遲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道:“確定!”
“真的確定?”
“確定!”白妙嬋越發確定,笑嘻嘻地看着他。
白山:...
白妙嬋滿臉笑容,“姐猜對了麼?”
白山嘆了口氣:“你真的猜對了,我沒成爲她的弟子。”
聽這麼一說,白妙嬋反倒是愕然了,“真的?”
白山道:“我成了她的師弟。”
白妙嬋:???
???
??
良久,她才支吾出一句:“那...我贏了,你得聽我的。”
白山忽地彎腰抱起她,右手摟過她的香背,左手順過白褲抄過她的腿彎。
白妙嬋愣了下,一雙大長腿連連踢着,頰飛緋霞,“是我贏了!你怎麼說話不算數?”
白山道:“我可沒不算數,你猜贏了,聽我的,猜輸了,聽你的。”
“哈?”白妙嬋瞪大閃亮的眼睛,“你沒說...”
白山覷眼道:“之前我悄悄說了,你沒聽到而已。”
白妙嬋道:“你無恥!”
“就一回...”
白妙嬋想要推開他,可只覺全身發燙,燒的骨頭都酥麻了,而竟用不上半分力氣,她想了想,便換推爲捶,輕輕砸了一下這個小壞蛋。
白山抱着她上了一朵加寬加長的白雲。
繼而,
浮雲絕地起,一逸上青雲。
俯瞰山河景,人間滿芳塵。
...
...
十多日後。
黃道吉日,白妙嬋出嫁。
宋幽寧是舉雙手支持。
繁文縟節,如流水一一而過。
簡單的酒宴後,一對新人就被送入了洞房。
洞房在新的靈犀小築裡。
這兩年的時間,侯府已將靈犀小築重新修葺了一遍。
不過,主屋還是宋幽寧的,白妙嬋這是在偏房。
紅燭蠟淚,滴滴答答,火苗炸響,鵝梨溫香...
“妙妙姐...”
“還叫姐幹什麼?”
“妙妙...”
“爲什麼不叫妙嬋?”
“叫習慣了...”
白山爲她掀開紅蓋頭,卻見裡面顯出一張嬌羞的俏臉。
俏臉上,杏眼欲拒還休地剜了他一眼。
白山深吸一口氣,擡手探向她腰間。
“等等,等等...”白妙嬋忽地嬌喊道。
“怎麼了?”
“我...緊張。”白妙嬋大口喘着氣,嬌軀隨之起伏,好似海上波濤,峰谷之間呈現出一條柔美的曲線,又如一張正被試拉的大弓,柔韌纖腰忽曲忽直。
白山緩緩靠近,摟住她的腰,輕聲道:“我來了...”
白妙嬋柔柔地應了聲。
稍刻,裙裾微翻,輕解羅帶,桌上紅燭滅卻,羅帳放下,籠罩牀榻。
而牀榻上,鴛鴦被新鋪,如浪翻紅;牀榻下,一雙靴子與繡花鞋,整齊着並列而放。
夜漸深,京城多少戶,皆是夢入春夜,共赴巫山,行雲布雨,活色生香,煙火人間。
...
...
次日早。
白山睜開眼,卻見臂枕上,一雙汪汪着水色秋波的瞳孔正溫柔地凝視着他,打量着他,好像看不夠他似的。
兩人四目相對,卻誰都不挪開,就這麼靜靜地看着。
鴛鴦被裡,亦是如膠似漆。
“看什麼呀,沒洗臉沒刷牙沒梳頭,醜死了。”白妙嬋嬌嗔着。
白山繼續看她。
“我起來去看看早飯。”白妙嬋臉頰一紅,忽地柔聲道,“那些小丫頭肯定是不想打擾我們纔沒送來。”
白山道:“你睡,我去。”
在他心目中,妙妙姐是真正的妻子,是他陪伴、喜歡、敬愛、寵愛、憐惜、想要保護一生一世的妻子。
在穿越前的世界,他就想着將來如果有了妻子,就要爲她做飯,要讓她十指不沾陽春水。
可這個感覺他實在沒有能用到宋幽寧身上...
現在,他想用在妙妙姐身上。
“姑爺早。”
“姑爺...”
“姑爺,你怎麼進廚房啦?”
“姑爺...你怎麼在打雞蛋...”
“天吶,天吶,姑爺在煎雞蛋!!”
侍女們大驚小怪地喊了起來。
她們早知道姑爺是從仙界回來,雖說因爲一些特殊原因,白山“青雲仙宗三代弟子”的身份並沒有暴露,而只有一些諸如皇帝、宗主、以及趙玉真之類的高層才知道。
但是...這些侍女再怎麼缺乏信息,卻也知道白山必然是仙人了。
仙人煎雞蛋,這是什麼凌亂畫風啦?
金色晨光裡,男子專注地翻炒着鍋裡的煎蛋,完美的掌控力使得這雞蛋沒有模具也是呈現出自然的圓形,周邊的油裙恰到好處地擴散,騰騰的香氣再最後一小撮鹽後,又得到了昇華。
就在這時,遠處的僕人忽地分開了,紛紛彎腰行禮。
一個娥臉杏眉,穿着華貴衣裳的女子踏步走來。
僕人們或許不認識太多的權貴,可這女子卻絕對認識。
因爲這女子太出名了。
晉王的姐姐,當朝長公主,權勢滔天的貴族。
長公主什麼人都沒帶,只是獨自站在膳堂外,神色複雜地看着白山煎蛋。
直到後者準備好了早餐,轉過了身,她才和他對上視線。
白山行禮道:“見過長公主。”
趙玉真忙道:“公子忙你的,忙完了再說。”
白山端着早餐往偏房而去,直到了偏房的庭院,四周無人之時,趙玉真才恭敬無比地行禮道:“玉真見過師叔。”
她是那爲數不多的知道白山真正身份的人,她在震驚了不知多少次之後才終於接受了這個現實。
只不過,“白山爲什麼能夠輩分這麼高”她卻只是隱隱知道一點兒,好像是白山的天賦極高...除此之外,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畢竟現在的青雲仙宗是禁止討論白山的,爲此他們還特意推出了傅行雲這個遮光布。
趙玉真對這男人越來越好奇,不過她倒是沒死心,想着“近水樓臺先得月”,她若是和白山相處久了,未必不能成爲這個男人的道侶,那可真是一步登天了。
而且她對白山的觀感並不差,便是私下裡也是覺得不錯的。
玩弄心機的女人總會對沒太多心機的男人產生好感,之前白山在宴席一心乾飯的樣子現在還猶然記得,更何況白山年齡還比她小四歲。
白山簡直就是她夢寐以求的道侶,沒有之一。
趙玉真正想着,
白山問:“長公主來找我做什麼?”
趙玉真回過神來,恭敬道:“聽聞師叔需要歷練,特來告知師叔這歷練機會所在。”
白山早知道玄雲君給了他這一篇一章,定是還有安排,雖然趙玉真不可能是和玄雲君對接的,但她肯定也是受到了來自天上的旨意,便道:“等會兒說。”
趙玉真恭敬道:“是,師叔!”
說罷,她便站在這偏房的小院兒裡安靜等着。
看着白山端着餐盤進入屋裡,又瞥了瞥還貼的喜慶的“囍”字,她一雙狐狸般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白山似乎對這個新納的小妾非常好。
她自然不會把一個凡間女子當做競爭對手,哪怕現在白山對這凡間女子如何好,但凡間女子就是凡間女子,終有人老珠黃、一抔黃土埋枯骨的時候。
所以,趙玉真有了主意。
她想好好兒結交這個叫做白妙嬋的女人。
然後用白妙嬋作踏板,增多一分“成爲白山道侶”的機會。
...
...
片刻後。
白山走出。
趙玉真道:“師叔,大概半年前,新州大亂,地生煞氣,妖魔迭起,更有盜寇八方作亂。
皇朝即便嚴令當地剿匪,又令宗門除魔,卻也是無有競功。
而歷練,正是生於此間。”
白山想了想,前年青雲仙宗的五師叔...不,是五師兄呂乙,曾經來赤鳳谷說過“取容器,煉丹藥”的事。
看來,這新州大亂必是呂乙所爲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十七歲那年的災荒是不是也是天上仙人乾的。
但他轉念一想,卻覺得應該不是。
若是的話,他也不至於能夠輕易地斬殺那許多盤山盜,而只遭遇了洗髓境的對手。
諸多念頭閃過,白山道:“長公主,請細說。”
趙玉真壓低聲音問:“師叔知道多少事?”
白山也不知道自己知道多少,便道:“你直說便是。”
趙玉真道:“既是師叔,那玉真便是半點兒也不敢隱藏了。
只是此處不是說話之地,師叔可否帶我去天上...”
白山點點頭,招來雲,帶着趙玉真騰雲而起。
雲上...
趙玉真道:“有一件事,知道的人極少極少...”
她猶豫了下,輕聲道:“師叔可知生靈大丹?”
白山搖搖頭。
趙玉真道:“天地有靈,而人乃萬靈之長。
故而人可以香火祈福,而得仙人庇佑。
也正因爲如此...若是直接以人爲藥,入爐煉丹,便可煉出生靈大丹,以贈聖人。
如何煉我們並不知道,但仙人知道,那似乎是從一門造化極其玄妙的大道奇書中而來...
而新州之亂,正生於此。
仙人一方面需要香火,一方面又需要煉丹。
所以,只有亂起,仙人才能表現出庇護百姓、免受妖魔之苦的一面,從而獲得更多香火,更虔誠的信仰;
另一方面,在大亂時,才能渾水摸魚,伺機以一些孤立的百姓爲藥,進行煉丹,對外便可稱說是死於妖魔、盜匪或是天災之手。”
白山:......
他心裡自然地生起冷意和怒意。
好像漆黑的夜色裡,在沙沙的畫筆聲裡,那隻不屈而倔強的魔虎,從咒怨、恐懼的火焰裡攀爬而出,帶着無窮無盡不甘離去的怨魂,仰天在夕陽裡發出淒厲的咆哮。
可是,他神色卻沒有變化。
趙玉真繼續道:“這皇都局勢說來複雜,其實簡單。
晉王吳王一派,太子越王一派。
太子越王是真的想幫着百姓做事,而完全不顧大局,不過他們也不敢和仙人對抗,只是就事論事,在災禍裡幫助百姓...以及和晉王吳王作對。
晉王吳王則是秉承仙人旨意,以國之賑災資源,分送兩方,一方爲百姓,一方爲......盜匪。
如此制衡,使得大火燎燎,無法熄滅,從而才能讓百姓越發地敬重仙人,也才能讓仙人可以輕鬆地煉製丹藥。”
白山聽長公主這麼一理,直接就明白了。
那年他在盤山遇到的歡喜彌勒和黑衣人,還有冰火國遇到的一些神秘敵人,果然都是皇家供奉,目的就是爲了製造亂局。
白山問:“那皇帝呢?”
趙玉真道:“父皇制衡...但其實,我猜父皇是偏向晉王吳王這邊的,只是父皇也需要太子越王這樣真正爲百姓做事的人去撐場子。
半真半假,才能讓人相信。”
白山點點頭。
趙玉真道:“師叔要歷練,我們會盡力幫師叔隱瞞身份,然後進入我們的勢力範圍之中,然後有幾個選擇可供您參考。
第一,加入盜匪,盜匪裡有我們的人,您去了,那些人都會大概知曉您的身份,而對您言聽計從;
第二,加入剿匪的官府,這就簡單了,父皇會給你一個高品次官員的身份證明以及...一些空白的蓋章聖旨,去了新州的那些官府後,您想怎麼做都可以;
第三,加入吳王這邊,吳王此時正負責去往新州賑災,而吳王知道您的地位,若是隨行,自是一切安好;
而我們會遭遇的敵人,則可能會有各地揭竿而起的義軍,江湖裡偷偷習武的俠客,隱士會,太子府和越王府秘密派出搗亂的人,以及...作爲中立的,但可能危害最大的妖魔。
師叔,您想好了,告訴我你想怎麼開始歷練。”
白山道:“不用想了,我三個都要。”
趙玉真愣了下:“啊?”
白山道:“我要高品次官員的身份證明,空白聖旨,然後隨行吳王。在隨行期間,我想找盜匪了,便騰雲去找盜匪,想去官府了,就騰雲去官府...不是都可以麼?”
趙玉真恭敬道:“師叔英明,我這就去安排。
對了,師叔...今後,您若想知道什麼信息,儘可以問玉真。
玉真不才,可卻也是小小的杏花巷主,在新州那片大地上,哪兒都有玉真的眼睛。
玉真也願追隨師叔左右,陪同師叔一同歷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