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看見過宋家小姐,最靠近的一次是那晚選姑爺的時候,我被用黑布蒙着眼站到二樓。
宋家小姐自稱宋幽寧,讓我叫她寧兒。
她說她需要陽氣,而我需要將一門至陽至烈的功法練成,才能夠幫她治病。
這功法最初我以爲是【猛虎嘯夜篇】...
但幾天前,宋幽寧的貼身丫鬟小梅跑出去了,小梅說因爲我提前練成了【猛虎嘯夜篇】,她需要去找一個叫道月柯的進行交易,而交易對象就是我下一門需要修煉的功法——【極陽章】。
小梅說,這門功法我只要修煉到第六層,才能夠幫到宋幽寧。
這就是我對宋幽寧的全部印象。
說起來也真的好笑,明明我是當上門女婿的,結果卻連老婆長什麼樣子都沒看到過。”
白山侃侃而談,忽地嗅了嗅鼻子,道,“這串肉熟了。”
他把一串烤肉塞給少女,自己也拿着一串擼了起來。
白妙嬋靜靜地吃着烤串,忽地又輕聲問:“那你...打算怎麼做?”
白山吃了一口豬五花,肥滋滋的油頓時冒了出來,滲在嘴裡,他咀嚼了兩下,嚥下,然後道,“宋家有問題,內裡充滿了詭異,外面的人不知道,但妙妙姐你肯定也知道吧?”
白妙嬋點點頭。
白山目光看向不遠處的水窪塘,顯得有些幽深,“我的想法是,跟着宋家。
一來我們肯定承受不起背叛的代價;
二來我們沒有辦法轉投其他勢力,我武道令裡的信息都是假的,不僅假還假的離譜,其他任何勢力若是知道了我的這些力量,那就是拿捏到了我的把柄。
只要宋家不是把我當豬養,爲的就是肥了後的那一刀,那我就打算帶着妙妙姐你,長住在宋家,和宋家一榮俱榮,一辱俱辱。”
白妙嬋輕聲道:“那你怎麼確定,宋家會好好對你呢?”
白山道:“無法確定,但若是宋家把我當豬養,那麼...我覺得在這裡生活的人不會用現在的態度對待我們。
無論是小梅姑娘,韓叔,還是其他人,都不會這麼對我們。
不過,我也不會一直這麼的被動,我會努力變強,強大到能看清一切。”
白妙嬋輕聲嘆息道:“那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宋家小姐性子蠻橫,不喜歡我,不要我這個姑子留在宋家,那該怎麼辦?”
白山愣了下,他這才明白身邊少女問這個話的真正目的。
他眉眼露出了笑,輕輕摟了摟少女的肩膀,笑道:“我姐可是人見人愛,她會喜歡的。”
白妙嬋嬌哼了聲:“討厭。”
白山忽道:“只是,妙妙姐,你準備離開我嗎?”
他說完這句話,就沉默了下來。
白妙嬋已經十八歲了,這是到了“婚嫁”的年齡了。
白山本來沒打算這麼早娶妻,而只想一直和妙妙姐這麼生活下去,但樹欲靜而風不止,突然就遭了盧家那破事兒,無奈之下他和妙妙姐到處想辦法,然後就莫名其妙地給宋家當了上門女婿,而這宋家還是個相當詭異的家族。
他現在娶妻了,又有什麼資格留住白妙嬋呢?
但是,他對妙妙姐的感情相當複雜。
他是個穿越者,轉生到這個世界,但似乎遭遇了什麼未知的事,以至於從出生到六歲的記憶全部消失了,六歲後,他入了乞丐窩,和大夥兒生活了兩年,隨後遭逢鉅變和妙妙姐輾轉逃到桃花縣。
在乞丐窩時,他是才進入陌生環境,妙妙姐卻是小乞丐們的頭子,指點江山,揮斥方遒,隨後兩人在打鬥中形成了默契,那時候的妙妙姐,是他的知交,是他的戰友。
後來,他們到了桃花縣,他雖是男孩的身子,但卻有着成人的心,在他看來,妙妙姐就是個女兒,需要疼愛,需要照顧。
但隨着成長,他卻發現妙妙姐比他管事多了,他反倒成了被照顧的那一個,這時候妙妙姐像媽。
而再隨着兩人都踏過“孩童階段”,進入到“少年階段”,荷爾蒙以及沒有血緣關係的驅使,讓他也會對妙妙姐動心。
如果妙妙姐胖一點兒,醜一點兒,脾氣差一點兒,他也許就不會生出這額外的情愫了。
可妙妙姐偏偏在外灰頭土臉,在家洗了臉後卻那麼漂亮,性格還那麼好。
他固然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但卻也不是沒有下半身,青梅竹馬,患難與共,朝夕相處,嬌美體貼,又沒血緣,這不動心纔不正常。
有時候,他躺在老屋的牀上時,甚至會想着在這禁武的世界裡哪怕用不到金手指,而只能一直維持原本的生活,也沒什麼關係。
他和妙妙姐就這麼過着,等到兩人年齡合適了,他就對妙妙姐說“要不,我們就湊合着繼續過下去唄,這樣還能省了彩禮和嫁妝錢”。
可現在,他覺得自己可能是自私了。
他有什麼資格再留白妙嬋呢?
兩人這麼安靜地看着,連烤肉都不吃了,就懸空僵着。
忽然,白妙嬋輕輕地、卻又堅定地搖了搖頭。
白山心底忽地歡喜起來,但對於自私的內疚也同時涌了上來,他如同一個孩子般,得寸進尺地問:“可是,妙妙姐你已經十八歲了。”
白妙嬋擡起頭來,仰面朝着他,嬌美的臉龐上卻是帶上了笑意,“怕你姐嫁人啊?”
白山一下子被點中了心思,就好像陰暗的一面、以及心底小秘密突然暴露在了陽光裡,他低下頭,甚至臉都紅了,幸好頭頂上那燈籠的紅光給他打了個掩護,這纔沒有那麼明顯。
白妙嬋就好像“解凍”了一般,眸子裡流淌着光彩照人的春水,好似潤了的杏子,她吃烤串的速度都加快了,邊吃邊道:“你姐不嫁人,就跟着你。”
白山愕然道:“這...我...”
白妙嬋打斷他道:“不開心嗎?”
白山心情複雜,不知如何回答。
白妙嬋輕聲道:“你姐嫁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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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驀然擡頭,問:“爲什麼?”
白妙嬋道:“我不僅武脈是廢的,身子也是廢的...我永遠做不了媽媽,無論嫁到哪裡,都會被休妻。我只能跟着你啦,你到哪兒,我到哪兒。你...不要嫌我哦。”
白山:......
“這是什麼病?”
“天生就是這樣,我爹孃曾經帶我去了很多地方看病,可只是確認了看不好而已。”
“爹...娘?”白山忽地發現兩人聊到了之前從來不會涉及的領域。
白妙嬋道:“他們都死了。”
“是怎麼死的?”
少女沒有再回答,她眸子裡的光彩黯淡了。
白山察覺了她的變化,輕輕地靠近她,又摟着她靠向自己的肩膀,然後輕聲道:“我會保護你的。”
想着,他又加了句:“你爹孃就是我爹孃,如果是有人殺了他們,這仇,我肯定報。”
白妙嬋急忙道:“不用報!”
白山:???
白妙嬋道:“他們...他們是病死的,沒有仇人,不需要你報仇。”
白山覷眼看着她道:“我又不傻,你剛剛明明說的是‘不用報’。”
白妙嬋聳了聳肩,掙脫了他的手,然後叉腰道:“喲,現在越來越敢和你姐頂嘴了嘛。”
白山:...
白妙嬋道:“你姐說什麼就是什麼,別頂了,吃肉!”
說着,少女抓起一個烤串,“譁”一下塞入了他嘴裡,堵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