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布魯斯沒想到,當自己踏入犯罪巷的一剎那,自己竟然會來到這裡。
他看着偌大的演武場,心中忽然一動。
若是這種傳送僅限自己,且足夠穩定,似乎可以當作一處隱蔽的據點?
布魯斯立刻對杜牧開口道:“恕我冒昧,請問買下您的武館,需要多少錢?”
考慮到貨幣問題,他甚至開口補充道:“我可以用黃金或者白銀來支付。”
杜牧聞言,差點樂了。
若是剛穿越的時候,遇到這種金主,他自然願意賣。
可現如今六年過去,杜牧早就不缺錢了。錢這玩意邊際效益遞減在古代更嚴重,十萬貫家財和百萬貫家財,能享受的生活真差不多。
若追求陵宮樓閣、奇山怪石,這些錢自然杯水車薪,可那些大工程都屬於精神享受的範疇了,慈禧都能花光國庫,杜牧也不感興趣。
更何況,自己疑似獲得金手指,還跟演武場綁定,那更是千金不換。
杜牧搖搖頭:“抱歉,這家武館乃家傳,恕不外售。”
布魯斯還想繼續談生意,武館的側門忽然開了,一羣人說說笑笑走了進來。
布魯斯定睛一看,頓時雙眼圓睜。
只見這些人,皆是些年齡不大的小孩子……可一個個,全身上下,各有損傷。
有個孩子只有一個胳膊,拉着一個瞎了眼睛的孩子,兩人聊着天,不時偷笑。
那個瞎了眼睛的孩子,滿臉笑容,前手被人拉着,後手卻欠着一根繩子,繩子拉着一輛平板車,上面坐着一個斷了雙腿的小女孩。
這樣相互幫助的殘疾孩子有好幾組,只有一旁幫扶的兩個成年人看起來身體健全。
問題是……這些孩子的傷口,布魯斯一看就知道,全部都是外傷,沒有任何一個是先天殘疾。
不僅如此,少數幾個外露的傷口,疤痕也極爲糟糕,紅色的皮膚滿是不規則的疤痕,一眼便知,這是被燒紅的烙鐵來止血導致的。
“他們……是怎麼回事?”
由於這些孩子衣着整潔乾淨,有說有笑,明顯得到了良好的照顧,布魯斯自然沒有愚蠢到認爲這是眼前這人所爲。
但他還是想知道,爲什麼這裡會如此多非自然殘疾的孩子。
杜牧看了這些孩子一眼,這些孩子發現武館內有陌生人,立刻安靜了下來,好奇打量這個西夷人。那些能看到的,還偷偷用悄悄話複述給看不見的孩子聽。
杜牧對着那兩個成年僕役吩咐道:“你帶他們去後院吃飯吧,應該快做好了,注意盯着點,看誰再想把肉藏起來以後吃,就罰抄書100遍。”
這番話讓其中幾個孩子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
兩名僕役領命,穿過講武堂旁的拱門前往後院。
杜牧則轉頭對布魯斯道:“一直在院中說話,不像個樣子,來屋裡喝杯茶吧。”
他領着布魯斯進入講武堂,右轉來到會客廳中。
“還沒自我介紹,我叫杜牧,字博文。”
說話的功夫,杜牧上手斟了兩杯龍井茶。
布魯斯落座,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道:“布魯斯·韋恩。”
果然。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杜牧點點頭,將茶水放到布魯斯面前,布魯斯雙手接過,等待杜牧的下文。
杜牧用平靜的語氣問道:“你聽說過,採生折割嗎?”
布魯斯搖搖頭,他生活的那個時代,華國差不多正是嚴打結束,社會風貌改天換地的時期。因此他雖然學會了使用中文,卻沒有渠道接觸類似的信息。
於是杜牧簡單的和對方描述了一下。
“咔嚓……”
簡簡單單幾句話,就讓布魯斯沒控制住自己的力道,將手中的茶杯捏碎。
滾燙的茶水,混雜着鮮血,卻無法澆滅他腦海中猛然升騰的怒火。
父母死的那天,他以爲自己見識到這個世界最黑暗的一面了。
流浪的七年,他以爲自己見識過這個世界最殘酷的一面了。
在哥譚的一晚上,他以爲自己見識過這個世界最骯髒的一面了。
“他們……怎麼能……”
布魯斯咬緊牙關,整個人彷彿變成了一頭擇人而噬的狂暴兇獸。
未來的蝙蝠俠,有個出名的準則——不殺原則。
因爲他認爲自己是秩序的守護者,或者是縫補匠,但絕不是審判者。
審判,是法律的責任,他能做的,就是把因爲能力問題而無法伏法的罪犯,押送給司法機關。
但是……
在《蝙蝠俠:黑暗騎士歸來》,這部公認蝙蝠俠最偉大的漫畫當中。
有個變種人,挾持了一個小女孩當人質。
他毫不猶豫的一次性打破了自己的兩項原則——使用槍械,遠程爆頭擊殺了這個變種人罪犯。
當孩子遇到危險的時候,孩子纔是原則。
布魯斯難以忍受,難以容忍那種殘酷的命運,降臨在無辜的幼童身上。
杜牧平靜的攤開布魯斯的手掌,幫他將紮在手裡的茶杯碎片一個個挑出來。
他能理解布魯斯,畢竟對方毫無疑問,是個內心深處極爲柔軟善良的人。
正是最柔軟,最善良的內心,才能長出最堅韌的意志。
杜牧覺得自己不是。
因爲他把那些渣滓碎屍萬段,折磨致死的時候,他簡直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內心只有暢快,毫無半點殺人的不安。
“那些……那些該死的混蛋,現在在哪裡?”
布魯斯一時間被怒火衝昏了頭腦,近乎失去理智,不受控制的用顫慄的聲音詢問道。
甚至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
但那一定是極爲、極爲殘酷的事情。
杜牧搖搖頭道:“不知道,地獄有十八層呢,鬼知道他們在哪一層受折磨。”
布魯斯聞言一愣,這才神情複雜的深吸一口氣,平復自己像是引擎發動機一樣劇烈跳動的心臟。
“那些孩子,都是你救回來的嗎?”布魯斯問道。
杜牧點點頭:“算是吧,有些幫手,都是不錯的朋友。”
良久,布魯斯才輕聲道:“謝謝你。”
“感謝你爲他們做的一切。”
“這對我意義重大。”
就在這時,布魯斯低頭看到自己的手掌已經被一塊布帛包紮好,甚至都沒有疼痛傳來,有些奇怪。
不,不僅僅是手掌,就連自己大腿的刀傷,竟然也在緩解。
一股暖流在體內流轉不息,最終回到自己的手腕處……那個被杜牧捏着的位置。
布魯斯驚訝道:“這是什麼力量?我感覺我的傷幾乎都要好了。”
杜牧微微一笑:“真氣罷了,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