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蓬城苗府,孔陽順利成爲苗家家僕之後,數天裡,每日在外門大衆廚房之中劈柴、燒火,做着學徒小工的小活。
隨着孔陽待在苗府的時間越長,孔陽也漸漸被很多人注意到,在別人眼中,孔陽都是無悲無喜模樣,不與人交談、說笑,也不會與人發生爭執,凡事逆來順受,要是說得更準確一些,孔陽好似根本不存在一般。
但交代給孔陽每件事,孔陽都能按部就班的完美完成,沒有出現過紕漏或者瑕疵,儘管孔陽一再低調,依然被很多人所敵視。
原因無他,除了孔陽工作太過優秀,有些鋒芒畢露的感覺,更是因爲苗家大小姐幾乎每日必到,點名只找孔陽,讓其做上一桌飯菜,讓作爲外門廚房管事臉上無光,很快惱羞成怒,對孔陽憎恨到了極點。
能夠巴結到苗家大小姐,那是所有僕人的夢想,若是能夠被調往苗家內門,那下半輩子便衣食無憂,連帶着家人也能享受榮華富貴,本來入得苗家,就是一種地位的體現。
若是進入內門,便如同扶搖直上,平步青雲,報出自己苗家內門僕人的身份,就是龍蓬城城主都不敢過問,宰相家的丫鬟也是七品官,所以人人都希望得到上層垂青。
苗家可是成爲龍蓬城帝王的存在,而現在孔陽的出現,無疑成了衆人升遷的攔路石,當然沒有人會去反思,苗慕青前來只尋孔陽的緣由。
外門廚房管事看孔陽愈發的不順眼,將所有的活全部交給孔陽,孔陽毫無怨言,依然可以完成,只是隨着工作量的加多,時間變得越來越長。
廚房衆人似乎也習慣了無差一身輕的愜意,每日將工作任務交代給孔陽之後,便四散而去,將整個廚房交給了孔陽,尤其這幾日,數萬的飯食,平時數十人都忙不過來,現在卻全被推給了孔陽。
外門廚房管事每日臨走之前,都會惡狠狠的警告孔陽,只要出現絲毫紕漏,立馬滾蛋,孔陽總是淡然處之,好似面對瘋狗犬吠一般。
苗家等級制度森嚴,低階僕人根本連位高權重者都見不到,可謂上告無門,作爲外門廚房管事,也不怕孔陽前去越級告狀,總有一天要把孔陽擠走。
對於外門廚房管事與一衆工友的謾罵、詆譭、誹謗,在孔陽的身份看來,十分可笑滑稽,作爲玄士,孔陽地位超然,並不屬於凡人世界,螻蟻撼樹,樹自然不會計較。
孔陽其實一直扮演着的,乃是化名趙豐的人物,深入苗家,如同一個凡人一般,入世修煉,體會人間冷暖,世態炎涼。
果然如周不同遺書所言,凡人界的一切,都是那麼難以捉摸,雖然凡人缺少力量,生命不過百年,但在極短的時間內,卻會花大量的時間挑撥離間,陷害挖苦。
讓孔陽看着都累,隨着久居苗府,孔陽煩躁之餘,只能封閉六識,對他人的評論不管不問。
對於玄士來說,一語不合,便拔刀相向,將對方斬殺即可,所有恩怨都在實力中分出,快意恩仇,不論對錯,強者纔有發言權,而所有的弱者都會依附於強者,簡單的規則,實力爲尊。
而凡人界所不同,很多人並非強大,並非擁有實力,卻可以藉助控制人心的力量,控制大量比自己強大的人。
孔陽長時間觀察,中醫得出結論,大多數人凡人都被條條框框所束縛,迷茫的掙扎着。
孔陽身在苗府之內,每日見到太多的僕人卑躬屈膝,低頭哈腰,只爲求得主子看上一眼,希望可以得到提拔,而當這些人被提拔之後,便會冠冕堂皇的繼續接受後來人的卑躬屈膝,低頭哈腰,一直循環下去。
這日,外門廚房管事帶着一衆夥計,在對孔陽交代一番後,從容而去,看其黑眼圈浮現,想必昨夜必然縱意歡歌,苗家僕人待遇極好,尤其這廚房之地,油水頗豐,作爲廚房管事自然瘋狂斂財,也算是小有身家。
外門廚房管事貪污,這都是公開的秘密,能夠做到外門廚房管事,自然身後有不俗的背景,只要能夠保證外門衆多護衛與僕人的伙食,倒也無人前來過問。
孔陽將做好的食物發放下去,孔陽已經調查清楚,今日的伙食要供應給駐紮在苗家附近的其他親屬衛隊,而苗朋際向來與兵士同吃同住,自然也會吃這一批飯菜。
而這正是孔陽等待着的機會,孔陽故意將湯弄得奇鹹無比,若是這樣,脾氣火爆苗朋際還不來找茬,孔陽也沒有任何辦法。
“奶奶的,今天誰做的飯,給老子滾出來。”粗狂的怒吼聲在外面響起。
孔陽微微一笑,心中暗道:“果然還是來了。”
孔陽走了出來,只見一身材魁梧,身着重甲的粗狂男子,正端着一碗飯站在門口破口大罵,一邊朝着廚房邁着虎步走了過來,正是苗家家主的三弟苗朋際。
見孔陽走了出來,憤怒的走到跟前,質問道:“如此鹹苦,讓我等如何食用!”因爲對孔陽尚有影響,態度還算好,若是見到外門廚房管事,造一個嘴巴抽上去了。
苗朋際愛兵如子,愛護手下勝過自己孩兒,現在居然讓兵士們吃這個,恨不得將廚房的衆人斬殺殆盡。
孔陽淡然道:“三爺請隨我來。”說完朝着屋內而去。
苗朋際一愣,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也不知道孔陽打得什麼主意,跟着孔陽走進廚房,只見數個巨大的水缸之中,皆滾着湯汁。
孔陽抱拳道:“三爺不知,所有供給的飯菜都以此湯汁爲基,奈何今日在下在忙於配菜之時,鹽巴搭配出了差錯,在下一人實在那一忙過來。”
“對了,其他人呢,怎會就你一人在此。”
孔陽總算鬆了一口氣,苗朋際總算注意到了關鍵問題,孔陽裝出一副無奈的樣子道:“外門廚房管事與衆夥計數十天來,一直外出,似乎有公事在身,外門廚房,都由在下一人打理。”
“近萬人的飯菜,都是你一人準備的?”苗朋際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原本前來興師問罪的想法早已拋到九霄雲外。飯菜爲何如此鹹,孔陽升官。
轉而怒道:“這幫兔崽子,敢欺負老子讚賞的人,今天我就讓他們滾出苗家。”
若是別人,說一人準備近萬人的食物,苗朋際自然是不信的,但孔陽的話語,堅定的眼神,卻讓苗朋際有一種莫名的信任,苗朋際風風火火而去,孔陽淡然面對,拿起菜刀,再次配起菜來。
孔陽的目的已經達到,一切都以孔陽的計劃進行,苗朋際的效率極快,帶着護衛將一衆在龍蓬城中逍遙的外門廚房夥計、管事當場捉獲。
苗朋際沒有絲毫留情,就這般衣冠不整的將衆人押送到苗府,
雖然每日都是清湯菜葉,卻被衆多讚譽有加,皆認爲外門廚房所做飯菜,不比酒樓的菜色差,不少吃慣內門飯菜的苗家高層,都跑來吃一份外門的飯菜。
不得不說孔陽所做飯菜口碑極佳,而近日卻犯了衆怒,一衆吃了苦澀的飯菜,統統找上苗朋安,要請嚴懲管食。
苗朋安也是剛剛得到消息,剛與傳喚外門廚房管事,只見三弟苗朋際怒氣衝衝的走了進來,還帶着一衆衣冠不整,酒色過度的外門弟子,苗朋安認出這些人正是外門廚房的夥計與外門廚房管事。
“三弟這是...”
“大哥,你可知外門供給的飯菜,全靠趙豐小兄弟一人籌備,而這些傢伙卻在龍蓬城中**作樂,如此敗類,定要趕出苗家。”
聽聞要被趕出苗家,頓時一衆外門廚房僕從,吞哭流涕,哀求不已。
在苗家他們是人上人,趾高氣昂,不把外人放在眼裡,這些年來就算再低調,也得罪了一些人,礙於苗家威勢,皆不敢吱聲,一旦被趕出苗家,想必下場悽慘。
何況這些僕從大多都是從小在苗府長大的,他們的家眷皆在苗府,讓他們離開苗家,比殺了他們更難受。
苗朋安見三弟怒火中燒,心中若有所思,雖然這些人擅離職守着實可謂,但更讓苗朋安在意的是苗朋際所言。
一人準備近萬人的飯食,這可不是簡單的事情,趙豐真有如此厲害,苗朋安不覺有些懷疑。
苗朋安看向孔陽,眼神之中滿是審視的意味。
“你一人完成?是如何做到的。”苗朋安少許打量孔陽片刻,直言問道。
“稟告家主,在下所做名叫豆湯飯,材料有豌豆、肉糜,重要的還有雞湯,蒜苗、蔥花等,雞湯經過大火熬製,加入其他材料,做成飯食,只是今日在調放鹽巴時,一時失手過量,此事皆乃我一人之過。”
“有擔當是好的,不過不必爲其他人擔罪。”苗朋際不滿道。
“大哥,你倒是給個話,該如何處置。”苗朋際雖然心中早有決斷,但現在身在本家之內,也不好強出頭,懲戒一衆不肖子弟。
“家主,的確是,前幾日衆護衛都說飯菜可口,獨愛外門廚房的飯菜,連街上的酒樓都蕭條了很多。”一年過半百的苗家高層出言道,此人同樣是外門飯菜的擁護者,常常放棄內門的飯菜,前去取一碗豆湯飯來吃。
說也奇怪,只是如此簡單的菜色,卻百吃不厭,其也讓內門的廚師製作,但做出的明顯差得太遠,不少人都希望外門的主廚,可以前來內門,讓衆人飽飽口福。
苗朋安略一斟酌,雖然孔陽的調查尚未結束,但既然如此也不好不給苗家衆人面子,點頭道:“趙豐聽令,從今日開始就你是外門廚房管事,好好努力。”
“多謝家主!”孔陽表現出一副受衆若驚的樣子,激動的微微顫抖着抱拳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