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被京兆府帶走了,整個村子裡的人都看到了,不禁暗暗議論李浩到底犯了什麼事,居然出動三十個衙差來捉拿,李府的人都傻眼了,金氏母女抱在一起相擁而泣,杜洪不知所措,在院中焦急地走來走去,不停哀嘆:“這可咋辦哩,這可咋辦哩……”
李浩直接被帶到了京兆府大牢,前世加上今世,李浩還是第一次進局子,牢裡的環境那叫一個差,最讓人受不了的就是那瀰漫在空氣中的屎尿味,那酸爽,絕對正宗。
讓李浩慶幸的是,他住一個單間,沒有室友,不用擔心撿肥皂的問題,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牢裡沒有午飯供應,李浩肚子餓得咕咕叫,好難受,他只能躺在一堆乾草鋪成的鋪子上睡覺,睡着了就不知道餓了嘛,然而現在這種情況,他怎麼可能睡得着。
下午的時候,京兆府都督沈鬆來了,他來的時候,手裡還拿着那枚玉佩,李浩看到玉佩的時候,終於知道自己爲什麼被抓了,原來還真是因爲這玉佩。
同時,他也放心了,不過是枚玉佩而已,自己一沒偷,二沒搶,不用怕。
沈鬆讓牢頭打開牢門,然後進了李浩的牢間,李浩斜了他一眼,躺在草鋪上,翹起二郎腿問:“你就是京兆府都督?”
沈鬆聞言目露驚異之色,笑道:“你倒是挺聰明,一眼就看出本官的身份。”
李浩冷笑一聲,沒有說話,心中暗忖:“看到你的官服若還猜不出你身份,老子豈不是弱智?”
沈鬆鄭重自我介紹:“老夫京兆府都督沈鬆,你就是李浩?”
李浩顛着二郎腿,沒有回答,沈鬆也不追究,繼續道:“你可知道你因何事被抓至此處?”
“是啊!”李浩睜大眼,一臉無辜地問,“像我這麼守法的好公民,你憑什麼把我抓來這裡,還帶着鐐銬!”他說着使勁晃動手銬,發出噹啷啷的聲響。
“不知天高地厚。”沈鬆嘿嘿冷笑一聲,向前兩步,把玉佩遞到他面前,問,“你可認識這玉佩?”
李浩坐起身來,撇了撇嘴,道:“自然認識,前幾天剛被我當掉。”
“認識就好。”沈鬆得意道,“你可知這是何物?”
“自然是玉佩咯。”李浩滿不在乎地說。
“這可不是一般的玉佩。”沈鬆得意笑道,“小子,你攤上事了,你說你偷什麼不好,偏偏偷了皇上御賜的玉佩,這還不是一般的御賜之物,而是房相二公子和高陽公主的定親信物!”
他原以爲自己說出這玉佩來歷的話,李浩肯定會被嚇得懵逼,然而畫風並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發生驟變,只見李浩一臉看代筆的表情望着他。
“你這眼神是何意思!”沈鬆皺起了眉,對李浩鄙視的眼神很不爽。
“你說我偷了這枚玉佩?”李浩笑嘻嘻地問。
“沒錯!”沈鬆瞪眼冷哼。
“哦,原來我偷了玉佩……”李浩若有所思地自語,忽然轉頭望向他,“可爲什麼我自己居然不知道?”
沈鬆聞言大怒,指着李浩冷喝:“你莫要跟本官裝傻!”
李浩攤手聳肩,一臉無辜地說:“我不是裝傻,我是真的沒有偷,那天我在酒樓遇到房遺愛,見他因爲吟不出詩而被他的朋友擠兌,很是難堪,我趁他上廁所的時候去送了首詩給他,他爲表謝意,送了我這枚玉佩。”
“什麼!”沈鬆聞言一驚,他雖然知道李浩的話不可輕信,但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件事只怕沒那麼簡單。
李浩笑眯眯地問:“沈大人,你最近得罪人了吧?”
沈鬆疑惑望着他:“爲何如此問?”
李浩快速眨眼,一臉壞笑地說:“沒得罪人的話,怎麼會被別人坑呢,你聽誰說我偷了玉佩的,你知道我是誰嗎?”
沈鬆冷哼:“小小豎子,本官怎麼可能知道你是什麼人?”
“天哪!”李浩故作震驚地叫起來,“你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你牛痘種了嗎?”
一聽“牛痘”二字,沈鬆渾身一震,最近太醫院已經開始向全國推廣種牛痘之法,用此抵禦天花,至於這牛痘,可是平息瘟疫的一個少年提出來的,那少年可是上過金殿得過李世民親口封賞的。
沈鬆再次虎軀一震,他終於想起來了,那個平息瘟疫的少年就叫李浩,難怪之前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感覺有點耳熟,原來就是他!
“沈大人,你攤上事兒了,向你傳假消息的人把你坑得不輕啊。”李浩看到他震驚無比的樣子,一臉壞笑地望着他。
沈鬆忽然感覺想哭,說好的抓個小賊,怎地就把平息瘟疫的大功臣給抓來了,雖說李浩無官無爵,但畢竟是見過皇帝的人,指不定哪天忽然出現天花,假如正好用種牛痘的方法治好天花的,皇帝龍顏大悅之下肯定要再賞李浩,說不定又要將他宣上殿去聽賞,。
事情還不止如此,看李浩的架勢,沒有半分心虛之相,說不定他確實沒偷玉佩,若真是那樣,那就是房玄齡在騙自己,他都不敢往下想了。
李浩看到沈鬆那吃了熱粑粑的表情,不要太爽,笑嘻嘻地道:“沈大人,我來猜一猜吧,誣告我偷玉佩的人應該是房喬房大人吧?”
“你怎麼知道!”沈鬆再次露出震驚之情,兩眼睜得滾圓。
李浩悠哉遊哉地道:“沈大人位高權重,能使喚你的人不多,正好這枚玉佩是房大人的二公子的,除了房大人,沒人會來攪動這灘水了。”
沈鬆略微鎮定了一下心神,將事情捋了一遍,忽然好後悔,後悔自己不該自作主張把李浩抓來,房玄齡明明交代過,找到玉佩即可,莫要將事鬧大,然而他太自負了,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以爲這不過是個小賊而已,自己完全掌控得住,誰知竟在陰溝裡翻了船。
不過事情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趕忙收斂了一下心神,暗暗慶幸,還好沒有對他動刑,一切都來得及,只要將他放走,便萬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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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裡,他瞬間表演了一出變臉的絕活,笑呵呵地道:“啊呀,原來你就是平息瘟疫之患的少年英雄李浩啊,老夫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啊。”
李浩見他畫風忽然轉變,自然猜到了他的心思,扭開視線,擡手直搖:“不要套近乎,也不要拍馬屁,我不吃這一套。”
“這……”沈鬆碰了釘子,也不敢生氣,依舊陪着笑臉,道,“李小友,你看看,這牢裡又髒又臭,待在這裡多不好,不如去老夫的書房裡,咱們品品茶,說說話,啊,對了,你跟老夫說說你是如何平息河南瘟疫的。”
“喝茶聊天就不必了。”李浩挑了挑眉,道,“我覺得這裡環境還不錯,不過確實又髒又臭,唉,沈大人,你這是虐待人犯啊,不行,以後有機會見着皇上,我得跟他提提這事。”
“別!”沈鬆聞言心房狂顫,趕忙對牢外牢頭怒喝,“愣在那裡幹什麼,還不趕緊派人進來打掃!”
牢頭趕忙帶着四個獄卒進來打掃起來,忙得不亦樂乎。
沈鬆在一旁陪着笑臉站着,問:“李小友,你準備什麼時候出去啊?”
李浩故作震驚地問:“我可以出去麼?沈大人不是說我攤上事兒了麼?”
沈鬆乾笑:“若不是李小友聽錯了,便是老夫說錯了,你沒犯事。”
“既然我沒犯事?那我爲何被抓到了這裡?”李浩這是要把沈鬆往絕路上逼,太不會聊天了。
沈鬆無奈,只要咬了咬牙,道:“是老夫的手下們抓錯人了。”
“哦。”李浩恍然點了點頭,然後忽然問,“沈大人,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麼話?”沈鬆一臉求知慾地望着他。
李浩一臉壞笑望着他:“請神容易送神難。”
沈鬆老臉一僵,兩條眉毛擰到了一起,這李浩不按套路出牌啊,就算自己錯把他抓了來,是自己的錯,然而自己身爲京兆府都督,絕對是整個大唐第一封疆大吏,這貨也太不給自己面兒了,不講究。
沈鬆也懶得陪笑臉了,索性撕開那層窗戶紙,直截了當地問:“那你想怎麼辦?”
李浩敲了敲手上的鐐銬,輕聲嘆道:“唉,這鐐銬太重,壓得我都沒力氣說話了。”
沈鬆給牢頭使了個眼色,牢頭上前替李浩解除鐐銬,李浩活動了一下手腕,站起身來,直面沈鬆,笑嘻嘻地問:“沈大人,不知你可聽過另外一句話?”
沈鬆皺了皺眉:“什麼話?”
李浩把手伸到他面前,手指連搓:“沒有什麼事情是五百貫錢解決不了的。”
沈鬆雙眼陡增,驚訝,憤怒,無奈,苦笑,各種表情充斥於臉上,複雜無比,李浩金殿聽賞的那次朝會他因病未去,但他聽說過李浩在金殿上跟李世民要錢的事情,一直以爲是別人胡說八道的,今天他才知道,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因爲這貨現在敲竹槓敲到自己頭上來了。
“真是混賬啊。”沈鬆心中怒叫,然而還是竭力擠出一絲微笑,故作從容道,“五百貫而已,不多。”
“哦……”李浩點了點頭,忽然又道,“其實我剛纔的話沒有說完,完整版是這麼說的,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五百貫錢解決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再來五百貫。”
“你……”沈鬆聞言陡然變色,再也無法保持他淡定從容的模樣,指着李浩瞪眼大罵,“你真是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