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也確實沒想把武承嗣怎麼樣,也就做做樣子,糊弄糊弄滿朝文武,堵住悠悠之口,順便嚇唬嚇唬武承嗣,讓他以後不要亂來,武媚娘下旨將武承嗣下獄後,還有點沾沾自喜,看看,我大義滅親了吧,我還是爲百姓考慮的吧,由我來執掌國家,肯定不比李世民那老傢伙差。
武媚娘執掌朝堂也有一段時間了,她的羽翼越來越豐實,於是乎,她開始把魔爪伸向軍隊。
樊梨花一直鎮守在青海,但突然,武媚娘就下旨把她召回來了,而且武媚娘把安西都護府和青海都護府合併,合併之後就只剩安西都護府了,而安西都護一職,至關重要,因爲青海衛雄兵八萬,加上府衛,兵力達到十萬,如此大的兵權,自然不能長期讓一人執掌,這也是武媚娘把樊梨花召回來的主要原因。
武媚娘先委任王孝傑爲安西都護,然後每半年更換一次,就是防止有人擁兵自重,就連她親手提拔上來的王孝傑,她也信不過。
說實話,半年更換一次安西都護,這實在不是個好主意,因爲換職交接是一個很繁瑣的過程,安西那麼大,安西都護府的事務必然多的一塌糊塗,半年換一次,簡直就是折騰人,還好現在有火車,來去方便,不然要是像以前一樣,半年的時間有三個月是消耗在路上,那就搞笑了。
樊梨花回到長安之後,只被委任了一個天策府副將的職務,王孝傑即便不在長安,還是遙領了天策府上將之職。王孝傑可是樊梨花和薛仁貴他們訓練出來的,然而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王孝傑卻爬到樊梨花和薛仁貴的頭上去了。
樊梨花的心情是鬱悶的,她並不是爲自己被削權而鬱悶,他是爲武媚娘愚蠢的行爲而鬱悶,吐蕃和阿拔斯對大唐虎視眈眈,此二者無疑是大唐最強大的敵人,安西都護府是抵禦這兩大強國的第一道防線,若是這道防線被衝破,大唐就會陷入被動狀態,假如同時回紇和薛延陀也趁機落井下石,牽制大唐的兵力,後果將不堪設想。
雖然王孝傑是個傑出的將才,但王孝傑是樊梨花和薛仁貴培養起來的,對於自己的學生,樊梨花還是十分了解的,王孝傑天資優厚,聰慧過人,是個好材料,但也只是個好材料而已,距離天才還有一段距離,王孝傑之所以能在天策府那麼多少年郎之中脫穎而出,是因爲他確實有點本事,而且,李浩也特別給了他機會,每次出動天策府的時候,李浩都會帶上王孝傑,他立功的機會也比別人多,所以纔會爬這麼快。
要說現在的王孝傑有多厲害,樊梨花覺得,也就那樣,感覺比噶爾欽陵和楊藩要差一些,如果噶爾欽陵和楊藩聯軍來犯,王孝傑即便有強大的青海衛,也不一定能抵擋得了。
可能是李浩和李世民爲大唐打下了堅厚的基礎,武媚娘執政以來,也沒有做什麼爲民之事,但依舊四海昇平,百姓安居,汴州的那場大水雖然鬧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隨後武媚娘就派人去彌補了。
看到國家一片太平,而且許敬宗武三思等阿諛之臣又時常拍馬屁,對武媚娘歌功頌德,武媚娘又沾沾自喜了,飄了,看看,大唐在我武媚孃的治理下,一派繁榮,夜不閉戶,路不拾遺,誰說女人不能做大事了!李浩算什麼東西,還什麼天下第一賢臣?我呸!讓我做皇帝!我能做的比李世民還好!
其實她這個想法只是偶爾在腦中閃一下,因爲她也知道,自己若是敢謀奪李家的皇位,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會反對,估計還會有人起兵反她,所以她現在也只能在腦中閃一閃這樣的念頭。
李浩的船隊已經在橫跨太平洋,目的地新西蘭,途中遇到了一次風浪,折損了兩條體型稍小的船,沒有人傷亡,因爲每個船上都有足夠的救生衣,正好那次風浪是在白天,便於救人。
花了三個月的時間纔到新西蘭,主要是風向不太順,船速上不來,在新西蘭待了幾天,將新西蘭羣島添加到了海圖上,船隊又出發了,這次的目的地是澳洲,也是他們此次航行的最後一個大陸。
這個年代的澳洲大陸是真正的一片荒蕪,比美洲還荒蕪,但這裡有原住民,都是一羣土著,其實也可以稱之爲野人,他們沒有文明,憑什麼斷定他們沒有文明呢,因爲他們沒有用文字記事。
李浩是真的很喜歡澳洲這片土地,地域廣闊,物資豐富,哪怕是在未來世界,澳洲也被公認爲最適宜人居住的地方,他忽然有想法,或許,自己以後能把流求的百姓遷移到這裡來,創建一個國度,這個想法有點遠了,以後徐徐圖之,眼下距離大唐其實也不算遠,離家越近,越是歸心似箭,他們連澳洲的地圖也不繪製了,只停留了一天,便繞過澳洲,往北偏西方向航行,接下來,他要穿過印尼羣島,直接到達瓊南。
永徽十一年五月,李浩的船隊到達瓊南,完美地完成了歷史上第一次環球航海,耗時三年零三個月,這是一項壯舉,船隊到達瓊南海港的時候,所有人興奮歡呼,那聲音,震天動地,久久不絕,因爲他們見證瞭如此神奇的事情,完成了一大壯舉,怎能不興奮呢。
隨船隊出行的那羣儒學者們驚呆了,他們真的回到瓊南了,一路向西,繞了個大圈,回到了瓊南,他們曾經堅信的天圓地方之說成爲了一個笑話,原來他們真的生活在一個大球上面,這個球就是那些科學追求者口中的地球,這羣儒學者感覺自己三觀已經面臨崩塌的危險了,他們開始質疑,曾經所學的傳統東西中,到底還有多少謬誤?
李浩專門派船把他們送回大唐,然後自己也帶着船隊迴流求去了,雖然他是瓊南王,但他真正的大本營是在流求,而不是瓊南。
回到流求的時候,剛好六月初,李國成帶着大隊兵馬返回深山營地之中,李浩則帶着家人親朋們回到山莊府邸。
得知李浩歸來,杜洪也是十分開心,開中門迎李浩入府,李浩進門後第一句話就問:“杜洪,可有長安來的信?”
杜洪趕忙點頭:“有,都在書房桌上。”確實有很多信,有的是石那傑寄過來向李屏彙報生意情況的,還有就是樊梨花寄來的了,畢竟她也很想念李浩,很想念自己的兒子。
李浩說了句:“知道了,吃晚飯我就去看,你先把浴室的水準備一下,讓大家洗個澡。”
山莊裡有大浴室,男女浴室都有,李浩呼朋喚友,大家一起去浴室洗澡,當然啦,男女分開洗。
出遠門回來先洗澡換衣服,這是古代習俗,因爲古代趕路的大多風塵僕僕,洗澡可以洗去滿身塵土,所以就有了接風洗塵這個說法。
洗完澡後,李浩和家人在家裡吃晚飯,飯桌上,看到自己的兒女們坐在一起,他真的很開心,很滿足,一晃這麼多年了,兒女們大多都長大了,李圖已經十九歲了,在這個時代,早就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了,然而李浩不着急,他畢竟是未來人,對這方面的事看得比較開,他在未來世界的時候,二十八歲了還沒結婚呢。
兒女當中最小的就是李樊了,才五歲,跟大家一起上桌吃飯,筷子都抓不周全,李屏則在一旁耐心地教她抓筷子,李浩很擔心,李樊這麼多年沒有見樊梨花,到時候再見面的時候,不知道會不會生分了。
飯桌上,李浩閒來無事,想到了李圖的夢想,便問向李幽然和李安然:“安然,悠然,你們的大哥夢想是當一名航海家,那你們的夢想是什麼呢?”
二人異口同聲:“做科學家!”
科學家這個詞也是近幾年纔在大唐興起的,自然是跟科學一起出現的,李浩對於科學家是無比崇敬的,雖然科學是他帶過來的,但他知道,自己永遠也做不了科學家,因爲科學家需要強大的精神和毅力,堅持不懈地去努力,鑽研,嘗試無數次的失敗,鍥而不捨。
李浩自知沒有那樣的耐心,他知道李安然和李幽然對科學十分感興趣,在學校的時候成績也非常好,但他還是要提醒他們,道:“做科學家可不是那麼容易的,需要鍥而不捨金石可鏤的精神和百折不撓的毅力,你們有嗎,如果你們有,爹給你們提供一個機會,從程青雲的科研室調一些科學家老師過來,在流求這邊組建新的科研室,讓你們先去科研室跟他們學習。”
“我們不怕苦,不怕累!”兩個小傢伙好像喊口號似的,齊聲道,“我們熱愛科學!”
“好!”李浩滿意點頭,意味深長道,“人生總是會面臨很多岔路,這個時候,你的選擇很可能會決定你的一生,希望許多年後,你們不要因爲今天的選擇而後悔,而是因爲今天的選擇而驕傲!”
說完之後,李浩又問向李欣然,問道:“欣然,你也不小了,今年十七歲了,別人家的女兒十五歲就嫁人了……”
李欣然果斷瞪大眼睛叫起來:“爹!我不要嫁人!”
艾琳娜聞言蹙眉不悅道:“丫頭你胡說什麼呢,哪有女子不嫁人的!”
李浩攤手道:“沒關係,你不嫁便不嫁,不嫁更好,留在爹身邊,爹養你一輩子。”
李欣然聞言開心道:“哈哈,欣然就知道爹最疼欣然了。”
也確實,李浩最寵的就是李欣然,他真的怕李欣然嫁出去後會受委屈,這個時代的女子身份地位太低,沒辦法。
艾琳娜聞言氣得直翻眼,卻又不敢反駁李浩,只能朝着李欣然瞪眼,道:“瘋丫頭,就仗着你爹寵你。”
李浩然後又問李弘:“弘兒,你的理想是什麼?”
此話一出口,李屏不禁雙眼緊盯李弘,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兒子的理想是什麼。
李弘今年十二歲了,已經開始懂事,他略微沉吟了片刻後,便道:“回先生,弘兒最大的理想,便是像先生一樣,做一個造福百姓的人,讓大唐所有的百姓不再受苦。”
李浩聞言微微動容,緩緩道:“你這個理想……很大,很宏偉,那你想好該怎麼做了嗎?”
“還沒有。”李弘搖頭,道,“弘兒相信等弘兒再長大一些,跟李圖哥哥差不多大的時候,應該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嗯。”李浩點頭道,“弘兒放心,爲師會幫你的。”
“謝謝先生。”李弘頷首道謝。
就剩下李樊沒問了,李浩看向李樊,這貨用一個很奇怪的姿勢抓筷子,吃得嘴巴周圍都是米飯,仿若一隻花貓,他似乎也感覺到大家都在看他了,眨巴着大眼轉頭望向衆人,一臉懵懂。
李浩覺得還是算了,等他長大一點再問他理想吧,繼續吃飯,順便問問李圖寫書的資料準備得如何了。
吃完飯,李浩回到書房,只見書房桌上放着一疊小紙條,用硯臺壓着,這些都是飛鴿傳書送來的信,李浩拿起這些紙條,估摸着有十幾張,其中大部分是樊梨花寄來的,每一張都在問他回來了沒有,問他李樊好不好,長牙了沒,會說話了沒……
李浩在信中可以看到樊梨花對兒子的極度思念,想象樊梨花寫信時候的樣子,他眼圈不禁有點泛紅。
往下翻,李浩忽然翻到一張近期才寄回來的紙條,看完這紙條後,李浩雙手顫抖,淚水竟然奪眶而出,因爲樊梨花在信中說,她被調回長安了,被奪去了兵權,眼下朝堂之上由武媚娘掌權,皇上李治已然臥病在牀一兩年了,生死不明……
其他的,李浩都能忍,但看到李治臥病在牀,生死不明,他忍不住了,他流淚了。
李浩立刻把紙條攥成了紙團,大步走出書房。
李浩來到西偏院,看到裴渺房中的燈還亮着,裡面還有人談話,他趕忙高聲問:“裴師兄,睡了嗎?”
“嘎吱”一聲,門開了,裴渺站在門內,驚喜問,“師弟,這麼晚怎麼來找我了?”
“有……很重要的事。”李浩的聲音有點低沉。
裴渺也看出來李浩的情緒不大對,趕忙道:“師弟,進來說話。”
“嗯。”李浩點了點頭,走了進去,只見劉玄機也在,桌上還有一個棋盤,這二人看來是在下棋,小日子過得倒也悠哉。
“見過王爺。”劉玄機向李浩行禮。
“免禮。”李浩擺了擺手。
這時,裴渺問道:“師兄,這麼晚來找我,所爲何事?”
李浩忽然道:“皇上生病了,很重的病,都臥牀不起一兩年了,如今生死不明。”
劉玄機一聽說是跟皇上有關的事情,趕忙道:“王爺,小人先告退。”他是想回避一下。
李浩擺手:“不必,都是自己人,沒什麼好迴避的。”
劉玄機聞言只能點了點頭,站在那靜靜地聽。
裴渺聽了李浩的話後,頓時輕蹙眉頭問:“可知是什麼病?”
“不知道。”李浩苦惱搖頭,“樊梨花在信中並未明說,但其實也不需要說,便知道,這病肯定十分嚴重,一兩年的時間,太醫院都沒醫得好。”
“嗯,確實如此。”裴渺聞言拈鬚問道,“師弟,你是想讓我去宮中給皇上瞧病嗎?”
“正是。”李浩道,“我明天就準備去長安,師兄你陪我去一趟吧,去給皇上診治一番,我……感激不盡!”他說罷忽然向裴渺行了一個大禮。
裴渺趕忙將他扶起來,道:“師弟何須如此,你我是何等交情,你既開口,我豈有不幫之理。”
“我就知道師兄最好了。”李浩難得露出了笑臉。
“不過……”裴渺滿面凝重道,“疾在腠理,湯熨之所及也;在肌膚,針石之所及也;在腸胃,火齊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屬,無奈何也,師弟,你懂我的意思吧?”
李浩自然懂,這是他小時候學過的一篇文言文,韓非子著的《扁鵲見蔡桓公》,這句話的譯文意思是:病在皮下,用藥熱敷治療就可以醫治好的;病在肌膚之間,用針刺就可以醫治好的;病在腸胃中,用清火湯劑就可以醫治好的;要是病在骨髓,那就是閻王所管的事了,就沒有辦法治療了。
裴渺說這麼一句話的意思是要告訴李浩,皇上久病,只怕不是那麼容易治的,讓他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李浩聽完心頭一沉,但事已至此,他還能說什麼,只能道:“師兄只需盡力即可。”
“好!”裴渺點頭道,“我們今晚便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出發,回長安。”
“那我就不打擾師兄休息了,明早見。”李浩說完便離開了,回去開始收拾行囊,把自己的醫療設備全部帶上,還帶上化妝套裝,此去長安,他必須改頭換臉,不然會被別人認出來。
隔日一早,天才微亮,李浩帶着十個特種兵,來到裴渺的院子,正好裴渺和劉玄機二人揹着行囊一起往院子外面走,雙方碰了個照面。
李浩看到劉玄機也揹着行囊,便問道:“劉玄機你也去長安?”
劉玄機拱手道:“劉玄機想陪恩師走一趟,請王爺恩准。”雖然劉玄機已經鬚髮花白,年紀比裴渺大很多,但裴渺卻是他的師父。
李浩點了點頭,道:“好,一起去便是。”說完便出發了。
他們坐船在泉州登陸,泉州港早已被李浩的勢力籠罩,李浩當初收服的那個江湖幫派頭目龍四海,現在在泉州可以說是呼風喚雨,幫衆達到五千多人,而他早已投靠了李浩。
李浩他們在泉州坐火車,兩天半之後,到達長安。
李浩長安城外,李浩找了個無人的荒野,打開化妝箱,開始給自己化妝,貼鬍子,貼眼皮貼,畫眼線,換髮型。很快,他就變成了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正好他這些年在海上太陽曬多了,皮膚很黑,雖然只是貼鬍子和畫了個眼妝,但形象卻是大變。
在未來世界,許多精通化妝的女人逆天到何等境界,幾乎可以通過化妝技術把自己打扮得跟各種女明星一樣,不敢說100%相似,但80%是絕對有的,化完妝後,親媽站在面前都認不出她來。網上這樣的視頻多的是,一般這樣的視頻下面網友都是這樣評論的:娶了你就等於娶了整個娛樂圈。
李浩的化妝技術還是當年閒散的三年裡無聊學的,因爲那時候他開始投資發展美容護膚以及化妝行業,他自然要把這些化妝技術發揚出去,他上學的時候可是學過美術的,化妝這樣的事,根本難不倒他,學了幾個月便透熟了。
李浩化完妝後,站在裴渺和劉玄機面前,裴渺和劉玄機目瞪口呆,讚歎不已,他們是真的無法相信,站在面前的人居然是李浩,簡直就像是另外一個人。
接下來,李浩他們裝作是商戶進城,而飛鷹他們則穿着粗布衣,裝成護院的樣子,跟在李浩他們身後。
進城之後,李浩徑直前往樊梨花的府邸,光明正大地敲偏門,門房開門,見是一羣陌生人,不禁問:“幾位有什麼事?”
李浩遞上拜帖,道:“故人李遠方,求見樊梨花大將軍。”
那門房接過拜帖,道了聲:“稍等。”便關上門,去通報了。
沒過多久,門房打開門,道:“各位請進,樊將軍有請。”
“多謝。”李浩大步走了進去,其他人緊跟其後。
他們來到客廳,樊梨花早已在此等候,激動得手直攥衣服,一看到來人,發現不是李浩,她先是一愣,但隨即猜到李浩可能是易容了,便鎮定上前讓門房退下。
等所有人都退開了,樊梨花才激動望向李浩,問:“夫君?”
李浩沒有答話,咧嘴一笑,那賤賤的笑容,滿大唐找不到第二個。
樊梨花頓時熱淚盈眶,上前一把抱住李浩,淚水奪眶而出:“你可回來了總算回來了……”
李浩輕拍她後背,雙眼泛紅道:“對不起,讓你受苦了,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