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認完了親,英姐兒算是鬆了一大口氣。回到自己院子門口,看了看匾上的四個大字,眼珠子一轉,擡頭問週四郎:“這是什麼字?”週四郎白了她一眼:“教給你你也不認得。”擡腳就要往裡走。
英姐兒眼明手快,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我跟你打個賭。我只要教我一遍我就認得這四個字。總不能讓人家說,我連自己家門上的匾都不認得吧?”
週四郎有心爲難她:“打賭,你拿什麼做賭注?”
英姐兒湊到他耳邊低聲道:“若你教我一遍我就認得,你以後都得跟我睡。”
週四郎被她口氣一吹,十分不自在,再聽了她這沒廉恥的話,咬了牙低聲啐道:“不害臊!你要是不認得,我以後就都睡書房!你還得替我保密,不可以跟任何人告狀!”週四郎心道這倒是個好機會,以免她以後每天爲了此事都吵吵鬧鬧。
這番情形瞧在下人們眼中就是四爺跟四奶奶交頭接耳說着悄悄話,那是蜜裡調油地好。
週四郎便指了匾上幾個行草大字道:“這是蘭宮桂殿。”
英姐兒擡頭看着這匾出了會兒神,點頭道:“記住了,蘭宮桂殿。”
週四郎斜着眼兒瞧着英姐兒:“我已經教過一遍了!” 心說,待會兒我變個字體,你要是也認得我就是服了你!
英姐兒也斜着眼兒瞧着他道:“嗯,我記住了,蘭宮桂殿嘛!”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守靜先迎了出來:“四爺,四奶奶,你們回來了!午飯已經送來了,是在暖閣裡用還是在廳堂用?”
英姐兒瞧着她,從聲音聽出來是昨日那個張羅的,揚了揚眉毛,便問:“相公,我們是先吃午飯還是先認字?”
週四郎急着看她出醜:“當然是先認字!”
兩人進了西側週四郎的書房。
週四郎鋪了紙,從墨壺裡倒出有一點點墨,舔了筆,提筆寫了個楷體的宮字。
英姐兒眼都不眨地笑着說:“宮,這個是個宮字!”
週四郎故意從最簡單的開始的,接下來便寫了一個草書的桂字。
英姐兒疑惑得皺了眉頭:“你寫得跟門口的字不一樣。”
週四郎冷笑道:“本來就是有很多不同的字體的,你若認不出來你就輸了。”
英姐兒左看右看,略有些不確定地道:“這是桂字。”
週四郎略微有些不安,心道我還真不信這砍柴妞就看了那麼一眼就會了這四個字!
當即寫了一個篆書的殿字,英姐兒卻笑道:“這好認,是個殿字。”
週四郎皺了眉頭,突然恍然道:“你……騙我的!你是不是早就認識這四個字,故意跟我打賭的!”
英姐兒一瞪黑眼珠子,笑嘻嘻地道:“願賭服輸!你也沒有先問我認不認得這四個字!”
週四郎急道:“不算,不算!你怎麼能拿認得的字來誆我!不行,不行,咱們得重新寫四個字!”
英姐兒挑了眉毛:“是你自己先低瞧我的,以爲我什麼字都不認識,不貪小便宜你怎麼會吃大虧!還故意寫得怪模怪樣的,以爲就能難住我,我都不跟你計較了,你還想耍賴!我不管,我們說好的!那個什麼……君子說的話……拍馬追上也不能反悔!” www ▲ttKan ▲Сo
週四郎後悔得想吐血,真的小看了這個砍柴妞,不甘心地瞪着她:“小人!”
守靜在一邊瞧着,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週四郎早就吩咐了她,說不必當四奶奶一回事,可是他自己倒跟四奶奶有說有笑的!想着昨夜自己聽見的動靜,難怪人常說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以後該怎麼對四奶奶呢?守靜在心裡嘆了口氣。
英姐兒冷笑一聲,以十分懷疑的眼神看着他:“小人?!那個把我的針線藏起來的人才是小人!”又順便把眼風掃了一眼守靜。守靜冷不丁嚇了一跳,不由低了頭。
週四郎卻怒嚷道:“我知道你什麼針線!你這是懷疑我了?我是坦蕩君子,怎麼會做這種狗偷鼠竊的事情!”
“你是坦蕩君子怎麼不認賭服輸?”英姐兒擡了擡下巴,以一種很是藐視的姿態瞧着他。
週四郎無語,只得咬牙道:“認,我怎麼不認!守靜,趕緊幫着一起去找,不然倒讓人說爺家裡有賊,什麼東西都偷!”
英姐兒卻道:“不用找了。找到也沒有用。欠着就先欠着吧,以後慢慢做就是了。”
聞言週四郎和守靜都吃了一驚,香草懵懵地問:“找到爲什麼沒用啊?”
“那些花樣這家裡誰能穿得出去!幸好沒拿着去,不然纔是出了大丑,我倒要謝謝這個把東西藏起來的人呢!”英姐兒說罷揮了揮手:“擺飯吧!”
兩人剛吃完飯,喬嬤嬤和初春就來了。英姐兒一見她們,開心地站了起來,迎了過去:“昨兒我就想你們要在就好了,雖然聽你們說了那麼多家裡的事和規矩,可進了門還是兩眼一抹黑,你們可聽說了,我帶來的針線不見了!”
四少奶奶打欠條的事情,這一會兒的功夫早都傳遍了整個周家,替周家上上下下又增加了不少八卦的內容。喬嬤嬤和初春又是從周夫人處過來,自然是知道的。
喬嬤嬤和初春趕緊行了禮:“奶奶折殺奴婢了!奴婢們見過四爺,四奶奶。”
週四郎見到他們想到自己打的那個賭,忙問道:“你們誰教四奶奶認字了嗎?”
喬嬤嬤和初春都有些茫然,對視一眼,搖了搖頭:“奴婢們在黃家雖說住了些日子,但是忙着幫着準備嫁妝,倒並不曾有空,教四奶奶認字。”
週四郎百思不得其解。英姐兒知道他還在琢磨自己認字的事情,也不管他,忙問:“喬嬤嬤和初春姐姐過來,可有什麼事?”
喬嬤嬤和初春聞言都有些不自在:“剛纔夫人吩咐了,四奶奶才進門,身邊正是用人的時候,命老奴和初春過來幫忙,以後便在這院住下,伺候四奶奶四爺。”
守靜在旁邊聽得臉色一白。心中後悔極了。四奶奶進門前,她找四爺哭訴,擔心四奶奶進了門自己日子不好過。誰知道四爺說不用擔心,四奶奶什麼都不懂,以後這院還是她管事。她便想着給四奶奶一個下馬威,藏了四奶奶的針線,想着到時候幫她找出來好叫她知道這院子離不開自己。沒想到沒讓四奶奶出了大丑,反倒惹來這樣的禍端。夫人是不是知道這事是自己乾的了,這纔派了喬嬤嬤和初春過來,以後這院子裡,哪裡還有自己站的地兒。守靜一時欲哭無淚。
英姐兒也覺得意外。可是她陪嫁過來的確只有兩個小丫頭,比起頭上三位嫂子都帶了自己的陪房,確實是身邊沒有人用。既是如此,便再也沒有比喬嬤嬤和初春更合適的人選了,當即開心道:“這個真是再好也沒有了!回頭我一定要去好好謝謝夫人!”便讓她們下去自行安排。自己也準備回屋休息。
不想週四郎也跟了進屋來:“沒人教,你怎麼會的不行,你得告訴我到底是怎麼認得那幾個字的!”
英姐兒笑得像只小狐狸:“告訴了你,我有什麼好處?”一邊坐在牀沿把腳悠來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