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了,可是這個勝山要塞並不是一片黑暗。
幾束日軍的探照燈光往不同的方向由上至下斜斜的照着。
其中一束燈光並沒有象其他探照燈那樣遊移着,卻是固定在了某個點上。
那裡是一個馬廄,而那探照燈的燈光則正照在馬廄的東北角上。
探照燈那是大燈,那燈頭自然是比手電筒的大多了。
再加上照射了一段距離後有發散作用,於是,那個馬廄的外角以及東北面北面的圍牆都被看的很清楚
而雷鳴耿殿才他們五個壯丁就被關在了這個馬廄之中。
耿殿才、耿殿臣還有那個膀大腰圓的叫作大根的壯丁都是把那把那馬料堆平鋪開躺上去睡的。
所謂馬料那自然是指給馬吃的食物,也包括黃豆、苞米等,但是大多數的時候還是指草料。
而那個因爲嘴欠而進來的壯丁也只能抱了一點草料躲到了馬廄一角躺下。
實在是這奸細也好,叛徒也罷,那實在是都不招人待見,耿殿才他們幾個沒再把那個傢伙揍一頓那他都得燒高香了!
夜色愈發的深沉。
沒有人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
也許那小鬼子會把他們象放羊似的放出去,讓他們先跑出去五十米,然後再放出騎着高頭大馬的騎兵去玩劈砍。
也許那小鬼子會讓他們奔跑在曠野之上,然後就在他們即將躲入山林的時候,給他們來上一輪齊射。
誰知道呢?
人什麼時候沒有煩惱,那自然是睡着的時候,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叫做睡眠是短暫的死亡。
所以,耿殿才試着和雷鳴說了幾句話卻得不到雷鳴的迴應後最終還是睡着了,那馬料堆上已是傳來了輕微的鼾聲。
夜色愈發的深沉了起來,有探照燈從那馬廄東北角圍牆與房蓋之間的空隙照了進來。
那雪白的燈光彷彿告訴這幾個壯丁,別看這裡處四處透光的,可你們絕不可輕舉妄動!
可是就在這時候,偏偏就有人動了。
那人原來卻是躺在馬槽子上的,他是雷鳴。
坐等明天引頸就戮那可不是雷鳴的風格。
他終究還是想嘗試着一下摸出去,看能不能在那日軍的軍營裡找到伊藤敏或者葉三喜並將他們幹掉!
雷鳴側耳聽了聽,見馬廄內外並無異聲他便輕輕的下了那個自己棲身的那個馬槽子,然後躡手躡腳手的向那馬廄的西牆去了。
這裡是馬廄,馬廄是需要通風的,所以馬廄的圍牆與上面的棚蓋間便有空隙,雷鳴想從這個空隙之間翻出去。
而從西面的的圍牆處翻出去那卻是他唯一的選擇。
日軍的探照燈照在了東北角,那東面和北面就沒法過去了。
雖然說說不定那看探照燈的日軍在打盹,但人家探照燈後那可是一片黑暗,雷鳴可不想去賭命。
馬廄的南面是有門,那門是鐵鏈子鎖住的,門口還有兩名日軍士兵。
當然了,雷鳴也可以選擇把這兩名日軍士兵直接摸掉。
可要是那樣的話,開弓可就沒有回頭路了。
那他只要這麼幹了,出了這個馬廄那就不可能再退回來了,日軍死人了嘛,天亮肯定會被發現。
可雷鳴冒着這樣的風險卻還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夠在日軍軍營裡找到伊藤敏和葉三喜。
所以只是殺了兩個日軍警衛反而會打草驚蛇了。
於是,雷鳴現在唯一能摸出這個馬廄的方向也只能是從西面了。
以雷鳴的身手來講,房子他都能爬上去,更何況這個也就一人多高的馬廄的圍牆呢?
所以雷鳴藉着那探照燈的光亮摸到了那圍牆下,翹起腳尖用雙手一扒一使勁他的頭就很輕鬆的探了出去。
作爲一名老兵自然不可能馬上就跳出去,那總是要先觀察一下的。
只是這裡正是探照燈光照射的死角,雷鳴除了看到黑暗自然看不到什麼。
於是,雷鳴又使勁將腳尖在那土坯的圍牆上點踩了一下他上半身可就在那圍牆之上了。
而同時便有泥土從那土坯牆上簌簌落下,土坯牆嘛,那就是用黑土和麥秸雜草製成的。
只是,雷鳴正要翻牆呢,這時就聽對面的黑暗之中卻是傳來了“汪汪汪”的一連串的狗叫聲!
在這萬籟俱寂的夜裡,這狗叫聲顯得是那麼的突兀和刺耳!
哎呀我去,這小鬼子什麼時候在這頭放了一隻大狼狗?
這個念頭正在雷鳴的腦海裡一閃之際,意外卻是又發生了。
這時候雷鳴就聽到自己身側卻突然傳來了一嗓子乾嚎:“皇軍,有人要逃跑!”
哎呀我勒了個去!雷鳴手一鬆,整個人“嗖”的一下就落回了馬廄裡。
這時他可就聽到南面大門裡傳來日軍士兵的呼喝聲了!
雷鳴轉身便跑,輕盈而又快捷的躥回了那個馬槽子旁,手一搭一按整個人便又躺回了那個馬槽裡!
而這時一束手電手筒的燈光便從南面圍牆的上面向馬廄裡照了過來。
就剛剛那日軍狼狗的一叫還有馬廄一角的那一嗓子,要是馬廄裡的人不醒那是不可能的!
手電筒先照到了馬料堆上,而那草料堆上是正擡身坐起的耿氏兄弟和那個叫大根的壯丁被驚醒的惺忪的眼。
再照到馬槽子上,是雷鳴剛剛坐起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
再然後,那手電筒便照到了馬廄角上那名正與手電筒對視的那名告密的壯丁的那雙猥瑣的眼!
“嘩啦啦”,馬廄門上的鐵鏈響了起來,片刻後那馬廄門就被打開了。
在手電筒的照亮下,有名日軍士兵端着三八大蓋就走了進來。
看守雷鳴他們這五個壯丁的日軍士兵也只有兩名,但那日軍的大狼狗卻還是叫着呢,所以外面卻又有日軍的“撲騰騰”的腳步聲傳來。
“誰要逃跑?”進來的那名日軍士兵大聲喝問道。
這名日軍士兵的漢語說的真是不錯,反正就這簡單的四個字,馬廄裡的這幾個中國人卻是愣就沒聽出東洋味兒來!
而同時那手電筒就接着在馬廄之內的這五個中國人之間轉動。
腳步聲響中,這時從那馬廄外卻是又闖進了幾名日軍來,而手電筒也增加了兩個。
一時之間,整個馬廄已是宛如白晝一般!
“他!”而這時坐在那草料堆上的耿殿才突然就一指正蹲在馬廄一角的那名壯丁。
耿殿才這一指隨即就得到了雷鳴、耿殿臣還有那個大根的附和。
對啊,必須得是那個傢伙啊!
於是,在一聲不約而同的“他”裡,那三個人卻是同時把手指頭指向了那名已是被耿殿才“惡人先告狀的”的壯丁!
“巴嘎!”日軍士兵端關着步槍可就上前了。
“不、不是我!”那名壯丁嚇得撲通一聲就坐地上了。
他實在搞不明白,剛剛他聽到了動靜有人那是要跳牆,現在怎麼就變成自己了呢?
可是,要是聽他解釋那就不是日軍了。
馬廄裡一共五個人,四個說你要逃跑,而且你還離牆最近,那特麼的不是你還能是誰?
不過,既然先前伊藤敏都說了,這幾個人留着有用,日軍士兵自然是不會把他直接用刺刀挑了的。
可是,死罪可暫免,活罪絕難逃!
那日軍士兵手中的槍托直接就砸了上去!
於是,在這個夜裡,那名壯丁的慘叫聲和日軍大狼狗的汪汪聲就混雜在了一起,在夜色裡傳的老遠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