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雷鳴他們幾個人已是躲在了一個高崗上的樹林裡,而前方二百多米處則是一條山路。
那山路一端通向了遠方層層疊疊的低山丘陵,另一端卻是在距離雷鳴他們五百多米的地方,那裡有圍牆有平房還有工事,而這些大大小小的建築物卻是分列另外一條路的兩端。
那條路是鐵路,圖佳鐵路,而這個車站也是圖佳鐵路的一個站點,叫作虎山車站。
抗聯國際旅特遣隊要乾的大事情就是要炸一列日軍的火車,那他們又怎麼可能不圍繞鐵道線想辦法。
昨夜的那把火那就是雷鳴他們幾個放的。
可放火不是目的,他們想殺掉一個人纔是目的。
殺死那個人也不是目的,他們殺死一個人爲另外一個人報仇讓那個人反水這纔是目的。
而有了那個反水的人提供情報,他們纔好搞到他們想要的糧食纔好炸掉日軍的火車。
而昨夜放的那第一把火也只是這一套連環計剛剛開始的第一環罷了。
此時小北風二蠻子他們幾個剛剛醒過來還打着呵欠,要說顯得精神些的那也只是雷鳴和趙小氣。
昨夜他們給那個張霸家放了火,那是一直在遠處看着那幾個房子都燒趴架了才連夜趕到虎山車站的。
對於半夜放火的事情,不管是雷鳴小隊的這幾個人還是那兩名特遣隊員都也只是完成最沒難度的一個任務罷了。
他們是東北抗聯的戰士,給當漢奸的人的家裡放上一把火那頂多也就算老百姓“挾私報復”的強度,那不是抗聯主要任務啊!
所以也談不上什麼興奮,等他們又趕到虎山車站外圍,小北風他們幾個就睡覺了。
不過雷鳴卻沒有睡而是一直監視着下面的那條山路了。
特遣隊至少現在沒打算襲擊這個車站,他們要的是情報。
他們放火的目的在於讓張霸家派人把張霸從車站裡找出來,家裡都火上房了那房主怎麼可能不被找回來?
可那萬一人家真連夜趕過來報信呢?
雷鳴他們再堵不着人,那把火豈不是白放了?
雷鳴不睡那是有任務,而趙小氣不睡那卻是因爲興奮。
用趙小氣自己的話講叫“這把火放的好刺激啊!”
對於趙小氣的心情雷鳴他們也理解。
趙小氣平時就是一個受氣包,而現在他雖然沒殺過人可畢竟敢放火了,這個,呃,好象是挺刺激的!
“雷連長你殺過幾個日本鬼子啊?”趙小氣蹲在雷鳴身邊就問。
“這個,說不大好,有時候自己是開槍了那也不知道自己打沒打着啊。”雷鳴隨口敷衍。
“不對吧,那我有回聽咱們的人說你打小鬼子老厲害了。”趙小氣就問。
“別人傳的話怎麼能當真?”雷鳴便笑。
“哦。”趙小氣點頭然後又問,“那你和日本鬼子拼過刺刀嗎?捅死過日本鬼子嗎?”
“那倒是捅死過兩個的。”雷鳴接着敷衍。
此時小北風二蠻子和那兩名隊員已是在掏出吃的在吃早飯了,他們聽着雷鳴在那胡說八道無聲的笑笑也不吭聲。
特遣隊的隊員們對趙小氣那還是有保留看法的,大家都覺得趙小氣太熊,實在缺乏作爲一名士兵的氣概。
他們都擔心趙小氣再投回僞軍所以有些話是不對他說的,以至於趙小氣並不知道雷鳴小隊有多能打。
“雷連長是不是捅死小鬼子老刺激了?”趙小氣又問。
“沒殺過人?”雷鳴不答反問。
“沒有。”趙小氣回答。
“那殺過啥?”雷鳴又問。
“殺過一回豬,捅了三刀沒捅死,也不知道那豬蹄扣是誰打的也沒打死,然後那頭豬就帶着刀在整個屯子裡跑。
因爲這個事——特麼的!”趙小氣說道。
他下面的話沒說別人也能想到,連頭豬都殺不死,那些僞軍們又怎麼會看得上他。
“你見過小鬼子殺咱們中國人嗎?”雷鳴又問。
“見過,把咱們中國人捆在樹上他們練刺刀。”趙小氣哆嗦了一下。
“你注意過沒有,小鬼子殺人時的眼睛是紅的?”雷鳴再問。
“是,紅的,象吃了死孩子似的!”趙小氣回答。
顯然,日軍殺人時的場面給他的印象很深。
在東北人的傳說之中,一個人吃了死孩子那眼睛纔會血紅血紅的。
畢竟人類相食那真不是人乾的事,吃人的絕不應當是人,只應當是眼睛通紅的魔鬼!
“你記着,殺小鬼子很刺激,比放火刺激五倍十倍一百輩!”雷鳴開啓蠱惑模式了。
這個趙小氣的膽兒太小了,雷鳴也只能用這招了,他又怎麼可能告訴趙小氣,自己現在殺鬼子已經殺得麻木了。
“真的嗎?”一聽雷鳴這麼說趙小氣的眼睛亮了。
“你想,小鬼子在咱們中國殺了那麼多人,有小孩兒有大人有老頭有老太太。
那小孩兒和老頭老太太本來和咱們還認識,老太太還幫你縫過衣服,你給那孩子拿塊糖吃還和他一起打過口袋。
可是他們就那樣被日本鬼子給殺了,咱們現在把日本鬼子殺了替老太太和小孩子報仇了。
你說刺激不刺激?”雷鳴也只能接着開導。
“嗯!刺激!”趙小氣點頭了眼睛也放光了。
“行了。”雷鳴不再講這個事了,把他自己都講噁心了,這個趙小氣是挺熊的。
(注:打口袋,也就是常說的丟沙包)
“二蠻子你過來看會兒,我也眯一會兒。”雷鳴扭頭叫二蠻子了。
二蠻子從後面過來了,趙小氣看看二蠻子不吭聲了。
趙小氣膽小,別人一呵斥他他就習慣性的堆了。
別管雷鳴和他說的是什麼,但至少雷鳴從不呵斥他。
當雷鳴在樹叢中仰臉躺下打了個呵欠時,小北風怪怪的看了一眼雷鳴然後才低聲說道:“我咋感覺內小子眼睛要紅了呢!”
雷鳴嘆了一口氣閉眼睡覺。
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他被叫醒時小北風跟他低語了一句,他便翻身而起。
於是他們這些抗聯戰士便往樹林裡鑽去。
一個小時後,一名穿着僞滿鐵路制服滿臉橫肉的傢伙已經被他們綁在了一棵樹上了。
那傢伙正是這次他們要幹掉的目標,名字張霸,僞滿圖佳鐵路虎山車站的站長。
在雷鳴睡着的這段時間裡,來找張霸的人終於出現了。
雷鳴被叫醒那自然是去抓那個從車站往家裡去的張霸了。
“你也不用在這吱唔了,我們要情報不需要你,我們只是想要你的人頭。”小北風對着這個嘴都被堵上了的傢伙說道。
“趙小氣,你敢不敢殺了他?”小北風把手中的刺刀遞給了趙小氣。
而當趙小氣一瘸一拐的站到那個張霸面前時候的時候,那個張霸就吱唔掙扎着瞪大了眼睛,顯然他認識趙小氣。
“我知道你認識我,你不用看着我,我就是內個誰的弟弟,你現在知道我要你的人頭嘎哈用了吧?”趙小氣話說的倒是挺狠的。
不過雷鳴和小北風他們卻看到趙小氣從腿到手都在打顫了。
而這時雷鳴適時上前,然後就低聲在趙小氣的嘴邊說道:“想想,把這個狗日的殺了刺激不?”
雷鳴這句話一說,整個場面便靜了下來,所有人就都看向了手攥刺刀整個身子都開始打起顫的趙小氣。
“刺、刺激!”趙小氣回答。
而這時不光他身體打哆嗦了,他都上牙開始碰下牙了,那一撞就是“咯咯”的響!
“還是別難爲他了。”小北風含糊不清的叨咕了句。
一個殺豬都捅不死的傢伙指望他上陣殺敵這個太難了。
而這時雷鳴卻是又在趙小氣的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而這時,雷鳴他們就看到趙小氣不哆嗦了,那是大吼了一聲攥着刺刀就奔那個張霸捅了下去!
“雷小六子,你這個教唆犯!”在那個張霸的慘叫聲中,小北風叨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