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川口大隊長問你爲什麼不直接走到這裡,而是要繞了很大一個圈子?”
那名日軍翻譯指着自己在雪地上劃出來的一個小圈圈問老鞠頭道。
而老鞠頭的身邊站着的這支日軍的指揮官川口隆則。
川口隆則的旁邊站着的則是那名日軍中隊長和他那隻叫作“太郎”的對老鞠頭仍是一副敵意的大狼狗。
這時已是老鞠頭帶着日軍進山的第四天了。
這四天裡日軍風餐露宿,着實體驗了一回抗日遊擊隊以天爲被以地爲牀的野營生活。
白天他們奮力在那無盡的雪世界裡行軍。
那十幾匹馬已經被殺掉了,原因是它們莫名其妙的拉肚子。
日軍的軍醫搞不清那些馬究竟吃了什麼東西,然後在日軍士兵的鞭打下那些馬終究是一匹匹的倒了下去。
這着實讓日軍大爲惱火。
倭酋性殘,其實日軍高層對自己的士兵也是很殘忍的,要不他們提倡武士道精神做什麼?
相比之下,在很多的時候,日軍高層寧可保留戰馬也不會保留傷兵。
所以,殺掉這十幾拉着糧食的馬讓橋口隆則很是肉痛。
但在這幾天裡,橋口隆則並沒有下令回師。
他可是在聯隊長那裡誇了海口的,自己一定能斬獲雷鳴小隊的頭顱而歸。
既然馬不行了不能拉糧了,那麼他就讓日軍士兵一人前十斤糧食。
日軍就這樣在山間踏雪而行。
七八百名日軍官兵那可絕不能算作少。
在一起一站那就是黃乎乎的一片,若是列隊前行那便如遊蕩在東北山野之中的一條蟒蛇。
可是,川口隆則在四天後終究發現,別說自己這七八百人了,就是七八千人又能如何?
和中國東北那彷彿那永遠沒有盡頭的山野相比,他這七八百人只能算作一羣螻蟻。
尤其在夜間宿營的時候,他看着自己部下點燃的黑夜中的篝火就更象一些閃爍在山野間的可憐的螢火蟲!
川口隆則現在已經很敬佩那些滿洲土著所組成的抗日遊擊隊了。
那些中國人太能忍了,在這麼寒冷的條件下也能生存下來!
川口隆則是大隊長,他在這支隊伍中有着生殺予奪的大權。
所以,當他的屬下軍官和士兵在感受着那胸前篝火的溫暖和後面脊背處的酷寒的時候,他是可以住在帳篷裡的。
可是,後來他發現自己住在帳篷裡那更是一種錯誤。
那帆布做成的帳篷可以擋住夜裡的寒風,卻擋不住那無處不在的寒冷。
最後在那夜間零下三十度左右的低溫下也被凍得真蹦的他不得已在帳篷裡也升起了一小堆火來。
作爲軍人川口隆則並不怕艱苦,但現在他們所攜帶的口糧也就能堅持一星期左右了,這還包括那十幾匹被殺掉的已經肢解了的拉車的馬。
他感覺自己終究是有可能無功而返了。
爲了做出最後的努力,於是他終於親自趕到了隊伍的最前面來訊問老鞠頭這個嚮導來了。
此時的老鞠頭也已經累壞了。
老鞠頭的歲數在那裡呢,五十多歲的人和日軍天天這樣行軍露宿他也受不了。
此時的老鞠頭見日軍訓問自己,便用一種疲憊乏力的表情看了一眼身邊等着自己答案的日軍。
然後,他默默的蹲了下去。
那名日軍中隊長不明白老鞠頭要幹什麼,他就用詢問的眼神看了一下自己的上司川口隆則。
然後,他做出了一個擡腳欲踹的動作來,卻是被川口隆則制止了。
而這時老鞠頭也有了動作。
他卻是拿着自己走路時所拄的那根樹枝在旁邊空白的雪地上也劃了幾個小圈圈。
然後他用那根樹枝衝着那幾個小圈圈逐個點了一下。
最後他就那樣蹲着擡起頭看了一眼日軍翻譯官,再指了一下那翻譯官所劃的圈兒又擺了一下手。
這時他才說道:“咱們是找人,那就得哪裡適合藏抗日遊擊隊的地方都得去,我並不是繞彎子。”
日軍翻譯官無整無誤的把老鞠頭的話翻譯給了他的長官川口隆則。
川口隆則無語了。
這個支那老頭說的道理他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是的,他們這支大日本皇軍是來搜剿那支雷鳴小隊的。
他們並不知道雷鳴小隊在哪裡,這個當嚮導的那老頭也不知道在哪裡。
這個支那老頭也只能挑能藏人的山谷溝地依次走來,人家何錯之有?
於是,川口隆則也只能揮了下手示意繼續行軍了。
接連四天的行軍,走在前面的老鞠頭已是顯得有些步履蹣跚了。
可是,只他自己知道,他在低頭用那根棍子柱地的時候,自己的眼睛一定是明亮的。
在這四天裡他琢磨了好幾個辦法,怎麼儘可能的把身後的這些日本人多扔一些在山裡。
所以,領着日軍往難行之處走那是必須的,甚至兜圈子那也是必須的。
這四天裡下了一場小雪。
那雪還是小了些啊,還不足以掩蓋日軍行軍過後所留下的痕跡。
要是大雪可就妙了,那他老鞠頭可就不陪日軍玩了,他可就一個人逃跑了。
日軍自然不知道,他領着日軍所走的這片地區那就是塊迷魂陣。
別看日軍現在還用着五六天的口糧,可是他老鞠頭敢保證,只要自己這個嚮導跑了,日軍就在這裡劃圈終會有把糧食吃完的時候。
那時候,哼,凍餓死個二三百人絕不成問題!
可是那雪下得小怎麼辦呢?
老鞠頭卻是在第四天又帶着日軍劃了一圈。
他自然是知道,只要自己把日軍的腳印子弄亂了,就是沒有下雪日軍死在山林裡的人也絕不會少!
因爲日軍會迷路,會鬼撞牆!
老鞠頭就這樣帶着日軍用腳丫子仗量着東北的山河大地又走了整整一天,終於又要休息吃飯了。
而當山野間又燃起點點篝火的時候,老鞠頭驚喜的發現今天夜空無星,而且還起風了!
那山谷間的寒風時大時小還會颳起=一些雪粉,便如同驅逐着無數的小獸在那雪地上奔跑
此時的老鞠頭顧不得自己那已經被汗水打溼了的衣服在夜的寒冷中開始變硬,他直接就躺在了雪地上。
他閉上了眼睛去感受着那寒冷的風。
老天爺這是要開眼哪!
看似平靜的老鞠頭在內心裡已是大喊了一聲。
因爲作爲一名山裡人,他感覺到了一種氣息,一種大煙泡將起的氣息!
蒼天有眼,距離上次那場大煙泡也就一個來月的時間。
嘿嘿,這個圈子沒白繞,這回他老鞠頭子賺大發了!
而此時的老鞠頭雖然閉着眼睛,他卻彷彿看到了在那狂風的驅逐之下,漫天雪粉,無數的穿着黃色衣服的日本矬巴子就那樣無助的掙扎着,最後凍死在這片山林之間。
等到來年春暖花開冰雪消融,哪裡還有什麼黃色的衣服,只會有山間野獸滿足的離去,給地上留下一堆堆糞便還有那一具具森林白骨!
“汪汪”正做着“美夢”的老鞠頭被那狗吠聲驚醒了過來。
老鞠頭瞥了一眼周圍的日軍,見並沒有人注意到他。
他便狠狠的瞪了那條大狼狗一眼。
你個狗日的,你想壞我的事,你等大煙泡起來的時候看我咋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