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瞎跑!”周讓低聲說道。
“咋不跑?”那個女子問。
兩個人也只是說了這兩句話就聽到鐵路那面日軍的腳步聲又起。
“跟我來。”周讓再次說道。
剛纔那個女子可說了是自己人了,這“自己人”這三個字於周讓來講卻是太熟悉了。
怎麼叫自己人?
剛纔自己可是既向日本鬼子開槍又給小鬼甩手雷了,而這個女子說自己人那對方身份還用問嗎?
那怎麼也應當是抗日隊伍的,因爲只有自己人才會說“自己人”呢!
“上哪?”那女子聽着周讓碰到柴垛發出的輕微悉瑣聲就跟了上來。
“先摸到車站後面去,別說話了。”周讓再次說道。
那女子幾不可聞的“哦”了一聲,就再也沒有問爲什麼。
顯然她已經想猜到周讓的意圖了。
這就是個小站,周圍都是曠野。
誰也搞不清日軍能否再弄出什麼亮光來。
那一片曠野之中,如果她們兩個被日軍發現那可絕對沒地方跑了。
以日軍的槍法想擊斃她們兩個太簡單了。
所以,周讓卻是反其道而行之,卻是又藏到了那個只是一個平房的車站後面。
日軍自然會認爲他們逃向了曠野,所以只會向外搜索而不是圍着車站打轉。
這正是燈下黑道理的活學活用,雖然冒險但確實還有生機的。
於是,兩個人便躡手躡腳的向着那棟平房摸去。
這一側的路燈已經被周讓用槍打滅了,那路燈本就不亮這裡又是在陰影之中。
所以她們並不怕被日軍看到。
她們兩個繞過那個柴垛時,就見路燈照出來的微光處正有衆多日軍端着步槍上了鐵軌向這面追來。
可是日軍跑得並不快,顯然日軍也被周讓打得怕了,生怕周讓趁着黑夜再給他們扔過幾顆手雷來。
周讓和那個女子很快便摸到了那個平房的後面蹲了下來。
而這時便聽到房前又有腳步聲起,又有光暈移動,嚇得她們兩個忙向那平房的南山牆處繞去。
周讓是從北面山區被日軍當成“慰安婦”抓到火車上來的。
所以這一路上的鐵道線都是南北走向的,那作爲車站的平房要面向火車道便是坐東朝西的廂房。
周讓摸到了房子的東南角就蹲了下來,那女子也忙跟着蹲下。
她們兩個不能再往前去了,再往前去就會暴露在剩下來的兩盞路燈下了。
這時兩個人回頭,就見原來那團光暈卻是一名鐵路工人拎着一盞氣死風燈追了過來。
那自然是給日軍搜捕她們兩個照亮用的。
此時周讓和那個女子卻是幾乎同時用那弱不可聞的聲音罵了一句“狗漢奸”。
“你哪部份的?”那女子隨即就在周讓的耳旁耳語問道。
周讓一愣,那女子也覺到貿然問有些不妥,卻是又自我介紹了一句,“我反日遊擊隊的。”
反日遊擊隊?
周讓聽着了那名字卻是想起一支抗日隊伍來,便同樣低聲回答:“我是抗日遊擊軍的。”
那女子也是一愣,但隨即也“哦”了一聲。
顯然她竟然也知道周讓的隊伍是哪支了。
原來,共產黨在東北的抗日武裝由於地域限制,主要區域都多是一名主要領導人各帶着一支抗日隊伍
由於現在他們還是都在各自爲戰,所以爲了區別各自的隊伍,那所起的各自隊伍的名稱就有細小的差別。
比如,牡丹江地區周寶國所領導的隊伍叫抗日遊擊軍,而楊宇平所領導的北滿抗日隊伍就叫反日聯合軍。
至於這個女子所報的隊伍名字卻是又叫反日遊擊隊,卻是活躍在南滿地區的一支隊伍了。
所謂的南滿那自然是指僞滿洲國的南部,也就是指哈爾濱及其周圍地區。
這些抗日隊伍的名字看似差別不大,可這也正是當前共產黨所領導的抗日隊伍還是在各自發展沒有形成合力作戰的表現。
周讓看向遠方,日軍已是藉着那個氣死風燈的光亮開始在附近曠野中搜索自己和身邊這個陌生的同伴了。
她知道,不能再等了。
於是她低聲囑咐了一句那女子“看着後面”,自己則是抻頭向房山南面看去。
南面依舊可以看到那兩盞清清冷冷的路燈閃着昏黃的光,卻是一名日軍都沒有。
周讓便又把那把蒙古剔抽了出來袖在了袖子裡便小心翼翼繞過那個牆角貼着南山牆向西面摸去。
待她繞到了房子的西南角再看時,那火車自然還是停在那裡的。
不知道爲什麼那火車上的頭燈也已經熄滅了。
想來那是火車司機見外面有了槍戰怕自己招來無妄之災就把那燈關了。
而日軍忙着去追捕她們兩個人也就沒有來得及管那司機。
而火車外面也沒有日軍士兵,平房之中倒是有一絲光亮。
周讓又往前走了幾步向那那窗戶掃了一眼,見那窗戶竟然也是窗戶紙的。
屋裡只有燈光那窗戶紙處並沒有人的影子。
在周讓想來那裡面就是有工人也不敢把自己放在窗戶前面,於是,她又飛快的退了回來。
“怎麼辦?”那女子已是跟上來了,就又問周讓。
“咱們過去把火車上的那些姐妹放出來咋樣?”周讓低聲說道。
“好!”那女子答應道。
那女子回答的很是乾脆利落,這倒是有點出乎周讓的意料。
而此時他們兩個正衝着那兩盞路燈。
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晰,但周讓這纔看到眼前這個女子三十左右歲的樣子,但有着一雙黑亮的眼睛,並沒有顯出逃命的慌張來。
而那女子這才也看到了周讓。
雖然那燈光只照了周讓的半張臉,但周讓那臉上的輪廓自然也是好看至極的,美女畢竟是美女。
可是周讓那臉卻顯得粗糙了許多,那女子也沒看清。
原來周讓臉上的血跡雖幹猶在。
周讓臉上的血漬那還是被日軍抓到之前弄上去的呢。
周讓自知自己都被日軍當成“慰安婦”給抓了,那更是不肯洗臉了,萬一因爲自己長得漂亮讓日軍色心大發她又該到哪裡哭去?
“火車上的鬼子頂天也就是兩個,應當是一頭一個,你能幹掉一個不?”周讓低聲問道。
“有刀還行,空手不行。”那女子回答道。
那女子的回答不由得讓周讓又多看了那女子一眼。
這個女子也不簡單啊!
敢說自己有刀就敢殺死一個鬼子的女人那也絕不是一般女人。
她開始以爲那女子會說不敢呢。
周讓拿眼睛掃了一下週圍並沒有什麼趁手的石頭什麼的,可是她拿手下意識的摸着那牆角時卻笑了。
因爲她竟然摸到了幾塊磚是活的!
顯然這個破車站年久失修,那砌牆的紅磚縫上的黃沙已被風雨淘空了。
周讓又用手中的蒙古剔撬了兩下,真的就摳出了一塊紅磚來!
“刀給你,你去殺車廂裡北面的那個鬼子,最好是抹喉不要讓他開槍。”周讓說道。
“那你呢?”那女子有些吃驚的問道。
“我嘛,板磚,我的最愛!”周讓很有些小得意的回答道。
可是她剛說完,卻又想到,自己說板磚是自己的最愛,不知道小六子聽到了否會生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