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過去逃難他們也走過的路,但卻不像部隊急行軍,剛開始時,他很不適應,腳起血泡,又磨破了,鑽心的疼,可他都忍住,不叫苦。還是細心的周團長發現了,到了駐地,讓小龍給他送來熱水洗腳,還在衛生員那裡找來藥給他。
“泉哥,你的腳。”小龍見他的腳磨破了,更加心疼。
“這有什麼,小龍,你不要這樣,我是缺乏鍛鍊,以後路走多了,就不會這樣了。”
周團長走了進來。
“周團長,我真沒用。”泉看到周團長,他很不好意思,一個勁的臉紅。
“說什麼呀,你怎麼沒用呢?你是大城市來的,沒有走慣山路,我在長征時也是這樣,時間久了,血泡磨破了,結成老繭就不疼了。”沒想到,周團長沒有批評他,反而安慰他,因爲他也看出泉很不容易,畢竟是書生。
“這事,你們可別讓冰兒知道。”他怕冰兒取笑他。
第二天一大早,冰兒走到他住的地方。
“冰兒,你。”
“我什麼我,我都知道了,這是我讓房東大娘給你做的布鞋,快穿上,把你那破皮鞋扔了,誰讓你臭美呢?”
泉一看他的皮鞋,已經被泥土糊得不成樣,皮子也開裂,幫也破了,只好扔了,他穿上布鞋,心裡很舒服。“冰兒,謝謝你了。”
“得,得,別來假斯文了。讓人受不了。”
冰兒雖然嘴裡這麼說,但卻溫柔地看了泉一眼,這一眼讓泉心中一熱,他想說出那句話,但怕冰兒說他又在說戲詞,因此,也只是看着冰兒,卻更加不好意思,他們這細微的表情讓周團長看到了,周團長笑了一下,也沒有說什麼。
部隊在繼續行軍,在荒山坡上,遇到一條蛇,好壞條蛇就在他們不遠處,吐着信子,泉嚇得大叫起來,讓冰兒笑彎了腰,冰兒抽出匕首插過去,剛好把蛇釘在樹上,蛇掙扎着,扭曲着,可那匕首插中它的七寸,蛇的掙扎也無濟於事,直到蛇的身子拖長了,像一條繩子。才叫一個戰士將蛇拖走。
這情景讓泉看呆了,也讓他難爲情了許久。過去逃難見到死屍都不害怕,卻被蛇嚇得叫起來,他覺得太沒有面子了。
“冰兒,你不怕蛇麼?”
“這算什麼,我還敢抓蛇。”
“原來,你是在去面前表演你的飛匕首功夫呀。”
“要不是怕暴露目標,我一槍打碎它的頭。”
到了宿營地,大家休息,不一會兒,炊事班端來一大鍋乳白色的湯,那湯的香味讓許久沒有見油葷的泉饞蟲直冒。冰兒盛了一碗“來,先照顧你,大記者。”
“什麼呀。好香。”
“就是那條蛇熬的湯。”
“蛇,不要。”
“怎麼,連蛇湯都不敢喝,還想革命?”
“喝就喝,誰怕呀。”不知是倔犟的勁兒犯了,還是湯的鮮香味戰勝了恐懼,泉端過碗一口氣將湯喝了。
“這就對了,其實,我們常年在山裡行軍,風裡來雨裡去的,難免受到溼氣,這蛇肉湯能夠祛除寒氣,對我們有好處。我過去也怕過蛇,後來,習慣了,就不怕了,還敢抓蛇。”
冰兒告訴泉很多山野裡生活的知識,還教他認野菜,分辨有毒和無毒的蘑菇,而小龍對草藥也很清楚,他會認好幾種草藥,知道那些治療瘧疾,那些治膿瘡,那些治槍傷。泉菜做得,生活中有好多知識不是書本上有的。
後來再遇到蛇,泉也不再害怕了,他也敢打蛇,敢抓住蛇尾,將蛇摔死。戰士們走山路,趟水路,泥裡來,水裡去,布鞋幹了又溼,溼了又幹,泉的腳氣發了,讓他苦不堪言,那又襪子也磨破得無法穿,他只好光腳步穿鞋,鞋子裡邊總是滑膩膩的,很不舒服,不過,比皮鞋要好多了。他身上衣服也是那樣,汗水雨水露水,軍裝都分辨不出顏色,人也又黑又瘦,修長的手也粗燥了。
鋼琴家的優雅被戰士的粗獷代替,戰火的淬鍊讓他有了更多的男人味。
周團長和泉也經常談心。
“我過去真的不瞭解八路軍和新四軍,那時,我的同學李濤就勸過我,可是我沒有同意。要不,我早就放棄音樂投奔新四軍了,我真後悔自己來晚了。”泉真誠地說。
周團長告訴他,“投奔革命有早有晚,這沒什麼,只要你能夠堅定的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當然,這卻是很難的。”
泉堅定地說:“我會的,當我選擇了這條路,我就告訴自己,決不後悔。”
周團長看着他熱情洋溢的臉,也欣賞他的這種熱情與執着,“但這條路是很艱難的,它充滿了坎坷曲折。有許多人只是憑藉一時的熱情投入革命,可是又很快後悔了,因爲他總想考慮自己的得失。”
“我不會那樣的。”
老周看着這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這個從大上海來的知識分子,青年鋼琴家,覺得他雖然有革命熱情,但對革命的瞭解還不是很多,也不知道革命道路的許多艱難曲折。便對他說:“話也不要說得太早了,你還得多學習,還得經受各種考驗,才能成爲真正的革命者,到那時,纔會真正有了革命信念,真正的說無怨無悔。”
泉點頭說:“我知道了。”
“泉子,好好幹,對了,上次你到戰場上去採訪,差點出了危險。”
“是一位戰士掩護了我,當時我正在拍照。”泉說。
“要注意自身安全。”
“是,我知道了。”
周團長握住泉的手,給他一個微笑,這笑容讓泉感到很溫暖。
PT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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